胡伯沒有立刻教葉天打法，只是鄭重地看着葉天，問道：“葉天，你知道什麼叫國術嗎？”
葉天本來想說只殺敵，不表演的武術，但是看胡伯那樣子，明顯不是，只得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清末民初，我們國家屢朝外夷欺辱，民國建立後，日寇入侵，殘殺同胞，爲了強國強種，馮玉祥蔡元培等人大力提倡武術，由政府成立中央國術館，把各門各派的武功，如形意，八卦，太極，詠春，通背，戮腳，八極，彈腿等許許多多的武功，統一稱呼，都叫做國術。”
那個黑暗的時代，葉天在歷史書上，曾有看過，不過現在聽到胡伯說來，心中又另有一番別樣的感受，腦海中似乎又浮現了一個個國術的英豪手執大刀，在戰場殺敵的情景。
瀰漫的硝煙，刀光劍影，奔騰的吼聲，激怒的拳頭……
葉天心中激情飛揚，在這一刻，整顆心似乎激揚起來。
“在那個年代，宗師輩出，如今只過一百多年，國術寂落得不成樣子。”胡伯說着說着，語氣蕭瑟：“甚至現在很多人都不知道國術了。”
“國術這個稱呼，蘊含着永恆的意義。”胡伯悠然地嘆了口氣，道：“好了，不說這些了，葉天，在傳授給你打法前，我要跟你說，以後你可以將我教你的八卦掌功夫傳授給別人，惟獨這打法，不可以輕傳。要傳授時一定要慎之又慎。”
葉天知道，一個門派中打法都是秘傳的，就算你拜了個老師，你也不一定可以得到全部傳授，只有嫡傳或者執掌門戶的弟子纔可以得到全部的打法。
“老師，我知道。”
聽胡伯那樣說，葉天知道，胡伯是打算將八卦掌的打法全部傳授給他了。
兩人來到空地前，胡伯對葉天比了比姿式，道：“現在你用拳打我。”葉天看此，依言握拳朝對方的面部打去，胡伯迅速以左掌向上架開葉天的右手臂，同時右掌向前撩抓對方的襠部。
對方的動作快如閃電，快到葉天的反應都跟不上。如果這一掌抓實的話，葉天不敢想象，一股涼氣從尾椎骨背升騰而上，冷汗涔涔流下。
“格擋，撩陰。”胡伯的力量恰到好處，給予葉天強大的壓迫，但卻又沒有碰到他的褲子。
葉天深吸了口氣，平復下心中的不安，道：“胡伯，這一招怎麼這樣陰險？”
“如果剛纔我這一掌抓實了，你說你還有命在嗎？”胡伯冷看着葉天，道：“一個死人是沒有資格評論招式陰不陰險的。”
“可是……”在沒有接觸過打法以前，葉天沒有想到國術的打法這樣兇狠。以前，他想象中，國術應該是浩大，光明，正氣，磅礴，甚至是好看的。
似是知道葉天的想法，胡伯冷笑地道：“國術是從古代戰場演變而來的，戰場是什麼地方，那是殺人的地方，稍有點仁慈，死的就是你。打法不是演法，不是練法，講究的是一擊必殺，攻擊敵人的脆弱部位。在生死戰場上，誰活下去，誰就是勝者，還講究什麼陰不陰險？”
葉天聞言，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胡伯擺了架式，對葉天道：“現在我攻擊你，你用我剛纔的招式對付我。”
葉天嗯了一聲，等胡伯拳頭打來的時候，他用左手向上格開對方的右臂
，右手向前撩抓對方的襠部。哪裡知道對方迅速撤回右拳，以左慣拳了向葉天右側頭部猛擊。
那是太陽穴所在，人體的要害部位。
胡伯僅這一下，便阻擋了葉天所有的進攻。
“國術的打法千變萬化的，沒有絕對的，像剛纔如果對方速度比你快，你的撩陰掌是抓不到對方的，反而會被對方所制。這一點，八卦掌的先賢想到了，創造出八卦掌的打法。現在你攻我守。”
葉天按照胡伯剛纔的動作擊向對方的太陽穴時，胡伯的左掌從外向內挑撥其左肩，葉天頓時失去重心，向前摔去，與此同時，胡伯的左腳勾踢過來，他的身體不可控制地摔倒地上。
“剛纔這一招便是撩陰掌一種技擊法門，類似的法門還有很多。”
至此，葉天才真正感覺到國術的博大精深之處。瞭解打法後，葉天覺得又一個嶄新的領域呈現在他的面前了。
“打法與練法是相輔相成的，知打法而沒有練法，不能養生，年紀一大，體力衰退，器官老化，多半會死傷痛之中，懂練法而不知道打法，又制不了敵。”
葉天道：“老師，你的意思我明白。”
……
八卦掌僅僅的一式撩陰中，有諸多的技擊法門，葉天用了兩天的時間，才勉勉強強將所有的變化，都記在心裡面。
用胡伯的話說，敵人是不會按套路或者乖乖站着讓你打的，瞭解了所有的變化後，還要隨機應變，而且胡伯還要他走起來。
八卦掌的打法是以走爲先的，在運動中，讓自己處在一個最適合攻擊的位置。
自從瞭解打法後，葉天除了練功外，還是練功，是真正入了迷，甚至連他睡覺都在想着打法，也正是因爲他的這種執着，他的拳術修爲開始了一個突飛猛進的過程。
……
“你這個不行，推住的時候，要用託勁，你雙換掌都練到哪裡去了……雙換掌給我練三千遍……”在胡村的空地上，胡伯正在與葉天拆招，大聲喝斥道。
此時葉天的雙手向上託，正好擋住了胡伯擊來的雙手，不過胡伯雙臂一震，便掙開葉天的託扶，一記手刀直插他的咽喉。
打法不同於練法，真正的打法是從生死之戰中磨練出來的。所以，胡伯就陪同葉天練招，可以說，葉天的打法是胡伯手把手教出來的。
在教葉天打法時，胡伯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就像電視上那種鐵血教官，一旦葉天出錯，便要受到很嚴重的懲罰。
……
歲月有如流水，轉瞬間，過去了三個月了。
三個月後，胡伯對葉天道：“葉天，關於八卦掌的一切，我已經全部教給你了，現在你可以離開胡村了。”
三年多以來，葉天做夢就是想着自己學成絕世的武功，殺了陳明輝替姐姐報仇，如今聽到可以離開了，心中真的很高興。除此以外，他還很捨不得胡伯。
胡伯在練功上，對他很嚴厲，但是他知道，胡伯對他很好的。他將自己的所學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他，那種恩情，他一輩子都沒辦法報答。
“胡伯，我捨不得你。”
胡爺聞言，故作瀟灑地對葉天笑道：“臭小子，我還沒有老到七老八十，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再活個幾十年不
成問題的，你捨不得我做什麼啊？”
葉天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雖然收葉天做弟子，但是胡伯從來沒有要葉天磕頭，他說他們胡家不興這一套了。
這是葉天第一次給胡伯磕頭。
胡伯生生地受了這一禮，磕完後才扶他起來，道：“葉天，我知道你心裡惦記着你姐姐的仇，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陳明輝。但是我要告訴你，你現在還沒有資本去報仇。”
“爲什麼？”胡伯曾經跟他說過，俠以武犯禁，對於練國術的人來說，殺一兩個人是很正常的，但是胡伯現在卻跟他說，不能殺陳明輝。
“現在的時代跟過去不一樣了，講究以法制國。另外一方面，陳家並不是什麼普通人，他們傳承百年，勢力極其雄厚，據說曾經還資助過紅軍，跟政府關係非常密切。當今陳家三兄弟在政商黑三道有很大的勢力。這種勢力，根本不是你可以抗衡的。以你現在的身手，估計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殺掉陳明輝，但是接下來，你面對的將是全國通緝。難道，你想一輩子都活在黑暗中躲躲藏藏？”胡伯的分析合情合理，葉天鬱悶至極，道：“難道我姐姐就這樣白死了。”
胡伯搖了搖頭，道：“不，你還有機會。法律的約束性，是由上至下的，等你有一天，可以阪倒陳家的時候，法律就沒辦法約束你了，到時你就可以報仇了。”
“很多東西都是相通的，就像做事情跟國術，要嗎不做，要做就要一擊而殺，不能給敵人以喘息反撲你的機會。”
聽到這話，葉天心中猶豫，想了一會兒，才做出決定。他決定聽胡伯的，暫時按捺住心中的殺機，狠狠地
國術除了給葉天強健的體魄外，還給了他自信。
陳家又怎麼樣，早晚有一天，我會用自己的努力，板倒他們的。想到這裡，葉天豁然開朗，道：“老師，我知道怎麼做了？”
胡伯嗯了一聲，道：“在你走之前，我還有一句話要跟你說。”
葉天洗耳聆聽。
“我以前束於武者的條條框框，另外也是我性格使然，以至於有諸多的憾事，現在我算是看開了，若是武者守着過去那一套，永遠都不會進步的。葉天，你學了我的國術，我對你只有兩點要求，一是，不作惡，二是問心無愧。”
“老師，我會做到的。”
“葉天，你就要走了，現在就過來跟我再下一盤棋吧。”
“好的，老師。”
葉天在下棋以前，還替胡伯砌了一壺茶。胡伯沒有什麼別的愛好，獨獨愛下棋跟喝茶。胡伯跟他說，這兩樣都是修心養氣的功夫。
胡伯生活很樸素，不過對於茶葉，卻是非常苛刻。現在他所喝的茶葉，是安溪一位茶王用手親自做出來的。這種茶葉，一兩就要普通白領幾領的工資，屬於有價無市的東西。
胡伯也不知道是怎麼樣才搞到這樣珍貴的東西。茶具則出自景德鎮一位已經退休很久的名師之手，價值連城。
胡伯每天都要喝三壺茶，坐在老樹下的石桌上喝的，那悠閒的神情帶着隱居世外的飄渺。
至於棋道，葉天不知道胡伯棋力有多麼厲害，反正三年來，他都贏不了胡伯。當然三年來，在胡伯的蹂躪下，葉天的棋力倒是有了長足的精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