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發了？怎麼回事？”顧言聞言一愣，盯着眼前異景，好奇問道，“這金液是什麼？好香！”
食人魔骨的斷面處，一滴滴金液流出，似液體又似固體，卻彷彿沒有重量，懸浮於空。液珠閃耀，碧金霧氣氤氳，馥郁香味彌散，忽而演化千山萬壑，忽而凝形空谷幽蘭，變幻不休。
香氣溢散，直衝鼻樑，衆人嗅到此香氣，都感神清氣爽，榮光煥發。
幾名長老紛紛色變。
“我的天！”聶正抽了抽鼻子，愕然道，“這液滴……好濃郁的能量，如淵如獄，磅礴無涯！”
“這一滴液滴，好似海納百川，彷彿是數百種頂級藥劑的糅合！”花憐星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癡迷之色，“我能分辨出來的藥劑效果，就有‘感知加深’、‘恢復強化’、‘抗性鞏固’、‘血脈激發’、‘親和晉升’，甚至還能延長壽命！”
“什麼？”驚呼聲此起彼伏。
花憐星僅是下位魔導，但卻身兼種植大師和藥劑大師，她的話，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她頓了頓，壓下心頭情緒，又補充道：“從效果來看，此金液雖然和天譴藥劑還有差距，但卻遠在頂級之上！其價值，就不用我說了吧……”
衆人聞言，陣陣倒吸涼氣，目光四顧，望向那一頭頭食人魔時，視線已是灼熱如火。
“這金液，讓我想到了一樣東西。”李儀摩挲下巴，低聲道。
“什麼東西？”顧言問道。
“位面精粹！”李儀口吐四字，沉聲說道，“當然了，金液和真正的位面精粹尚有差距，濃度較爲稀薄，但在屬性上卻頗爲近似。”
“這麼看來，還真是！”
在李儀的提醒下，衆人恍然，贊同不已。
位面精粹是位面的本源結晶，是一個位面的中樞和基礎，是生命、元素、魔法甚至規則的初始源頭。這金色液體，居然酷似位面精粹，其屬性之強大浩瀚，難以言喻。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李儀喃喃一句，身形閃掠，落在另一頭食人魔身上。
刀光揮舞，他再次切開一根肋骨，又有碧金液滴滲出，氤氳浮蕩。
“這氣味，有些不一樣！”
同樣是香氣馥郁，幾名長老都能聞出，其屬性截然不同。
“的確不同。”李儀點點頭，又道，“據我所知，食人魔都被譽爲‘魔神寵兒’，天賦異稟。它們無需刻意修行，只要吃飽喝足，就能成長到九級左右！但這些食人魔卻都只有六級，因爲其所獲精華，都在這骨髓之中了。”
“原來如此。”
李儀一番解釋，衆人恍然大悟。
“不過，這頭昏君明顯和普通食人魔不同……讓我瞧瞧吧！”
李儀雙掌擡起，十指流轉，身外秘符輪轉，猶如無數鋒芒瀲灩的刀鋒，蜂擁落下。
嗡！
秘符飛掠切割，每一道刀痕都渾然天成，切開昏君的肥碩身體，將其肢解，化爲無數材料，井然有序。
四名長老在旁觀看，忽然有人發出驚呼。
“這頭昏君和普通食人魔不同，其身上的血肉，居然是頂級魔法材料！”聶正訝然說道，“你看那血肉，幾乎和比蒙有得一拼！”
“不錯，”顧言點點頭，指着那顆剛剛被取出心臟，“尤其是這顆心臟，價值不遜天啓巨龍的心臟！這又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幾刻之間，李儀已解剖完畢，取出一根白色脊骨，“看看這個。”
衆人聞聲望去，脊骨上排布着數枚圓形孔竅，脊骨中的金液已消失無蹤。
“昏君的血肉和臟腑上，都有短時間內極速成長的痕跡。”李儀徐徐道，“它本是一頭普通食人魔，不知什麼緣故，打通骨頭竅穴，金液滲入血肉，瘋狂成長，化爲昏君。”
“怪不得了，”薄夜聞聲，面露鄙夷，連連搖頭，“這頭昏君並非靠領悟規則，而是以力破境，強行達到了天位！這樣的天位，根本就是垃圾，不值一提。”
四位長老聞言，都是臉色古怪。
他們四人可連天位都不是，那又算什麼？
顧言很快回神，滿腔狂喜，手舞足蹈起來：“金液能量濃郁，普通學員無法直接飲用，可鑄一間熏蒸室，淬鍊其血脈根基，還有，魔獸體魄強健，或能直接借金液破境，強行培育出數頭天啓巨獸！飛雪、霜葉、暮月暗炎，甚至是曙星，都有這種潛質！”
“顧老想法不錯，”李儀脣角微揚，語鋒一轉，“不過，這些金液，都有更好的用途。”
“更好的用途？”
李儀沒有回答，下令說道：“都別站着了，所有人立刻處理金液！明月，你拿着我的緋夢手鐲，將脂肪和金液全收起來。”
他的緋夢手鐲空間巨大，自然是搬運的不二利器。
“作爲額外獎勵，”李儀揚聲道，“所有人迴歸後，都獲得一次浸泡血池的機會！”
這話一出，立刻激起山呼海嘯般的尖叫。
好在有隔音法陣，否則怕是要引來不少食人魔。
顧言明白了什麼，猛拍腦袋道：“血池？我怎麼沒想到？如今血池已是解脫之池，若是再……這也太可怕了點！”
其餘長老也似有所思。
“董晟，你雖已經浸泡過了，”李儀望向董晟，叮囑一句道，“一年後再浸泡一次，還能再次脫胎換骨！”
“是！”董晟面有喜色，大聲應道。
……
一切就緒，衆人追尋着痕跡，向食人魔巢穴進發。
他們隔絕氣息，小心謹慎，一路僅有零星干擾，倒也暢通無阻。
食人魔巢穴。
“這就是食人魔巢穴？嘖嘖，也太簡陋了點……”何夕摸了摸鼻子，嘀咕說道，“我寧願睡外面。”
李儀神情凝重，瞳中星痕流瀉，視線掃過巢穴，穿透巖壁，直達巢穴深處。
食人魔巢穴依山而建，半邊嵌入山壁，本應恢弘大氣，卻極爲粗糙簡陋，牆壁東歪西倒，毫無美感可言。
“沒有敵人。”李儀搖頭，但出於謹慎，還是仔細叮囑道，“各隊各自探索，若是遇到五頭以上的食人魔，絕不可戀戰，必須示警！何夕，特別是你，別遇上戰鬥就忘形了。”
“哦，知道了。”何夕被單獨拎出來，不由撇了撇嘴，滿臉不高興。
李儀一聲令下，人羣分散，化作無數長蛇，一一隱沒於巢穴中。
“太古怪了……”李儀徐徐漫步，四下打量，眼神疑惑。
這個食人魔部族，沒有雌性，也沒有幼子，好似都是從地裡長出來的一般。
還有，建築粗糙也就罷了，這裡沒有文字，沒有壁畫，沒有樂器，沒有陶製品，簡而言之，看不到任何“文化”。
食人魔大多醜陋，狂暴，但絕不愚蠢，更非低智商的野獸。事實上，很多看似愚蠢的生靈都相當聰明，矮人是鍛造大師，地精是藥劑巨匠，侏儒是機械高手，巨魔擅戰歌戰舞，各有其長。
但是，這些食人魔，似乎除了“吃”，腦袋沒有其他任何東西。甚至，它們連吃也不講究，也不會生火烹飪，而是囫圇吞下。
這些食人魔，實在不像自然而生，倒像是被專門製造出來的“工具”。
“李儀，發了，真的發了！”
李儀思索間，一道身影掠來，顧言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向前跑去。
“怎麼了？”李儀好奇問道。
“你自己看！”顧言停下腳步，手指指向前方，眼睛眯成細線，嘴巴則合不攏了。
李儀低頭望去，頓時表情凝固，驚得動彈不得。
眼前，竟是一座無比巨大的萬人坑！
準確點說，是萬魔坑。
僅是粗略一看，這座大坑之中，至少有近萬具食人魔的屍骸！其血肉大多腐化，僅餘森森白骨，堆積成山。這些骸骨，有的傷痕累累，有的則是自然死亡，但都被扔在此地，堆放在一起。
整整萬具骸骨，其金液數量，可想而知。
“食人魔墳場。”李儀只覺口舌發乾，低聲說道，“這得多少年，纔能有這樣的規模？”
“大人，有發現！”
這時，狄明月走了過來，眼神閃爍，顯出心中激盪。
“發現了什麼？”李儀狐疑，不由問道。
“這個……”狄明月想了想，似乎不知道怎麼解釋，苦笑一聲，“大人，你還是親自看看比較好。”
山巔。
一棵血色巨樹聳立，亭亭如蓋，樹枝上懸掛着數顆果實，搖曳不已。但若是細看，就會發現，那果實如同獸卵，有食人魔和獠骨獸的雛體蜷縮，若隱若現。
“這食人魔，真是從地裡種出來的？”李儀心生荒誕，滿臉愕然。
他又觀察一陣，表情愈發詭異。
這棵血樹並非樹木，而是血肉之軀，像是某種肉芽，自地底深處冒出。
“恐怕，每一個食人魔族羣，都只是一顆肉芽……”
這一發現，讓他有種不寒而慄之感。
這時，幾位長老也都趕到，上下打量，滿臉驚奇。
“我想我已經知道，那金液是什麼了……”李儀呼吸略快，臉上神情極爲複雜。
“是什麼？”顧言不由問道。
“——古神食糧！”李儀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