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7月20日,高架橋上的一束焰火
7月12日,清晨時分。
柯明野和安仁川兩人各自在秘密基地脫下戰服之後,相聚於虹燈商業街,隨即吃了一頓早餐散了散步便分開了。
柯明野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老京麥街區,乘坐電梯,來到複式公寓樓的第12層。
伴隨着電梯門敞開,他挪步轎廂,從手機屏幕上擡目望去。
柏子靈正獨自一人站在樓道口發着呆。她側臉,像是秋分時節的港口那樣空曠的目光望着天空。天色微熹,柔和且朦朧的晨光透過蒙着一層灰塵的窗戶,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
柯明野看着白髮少女的側影,愣了愣,一邊收起手機一邊問。
“起這麼早?”
“被你吵醒了。然後……在等你回家。”
柏子靈一邊說一邊回過頭來,白色的裙裾輕輕搖曳。
“等我幹嘛呢,回去睡不就好了?”他問。
“旅行。”
“哈?”柯明野被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蒙了。
“想旅行。”柏子靈輕聲說着,輕輕地歪了歪腦袋,雪白的發縷隨之在耳邊傾斜,“但老爹和老媽不會同意。”
“呃……所以,你想讓我帶伱去?”
“嗯。”
柏子靈點了點頭,從雪白的發縷中擡起眼眸。
那對彷彿蒙着一層霧的紅色眼睛一動不動盯着柯明野看,像是在等待着他的迴應。
聞言,柯明野微微思考了一會兒。
說實話,他敢百分百肯定,加斯特羅一定在環京外圍的重要場所佈置了嚴絲合縫的眼線,比如機場檢票員、港口的漁夫。
否則,加斯特羅爲什麼會那麼明目張膽地在城市內大肆宣告血族獵人的到來?
她當時操控那上百名羣衆所說的詭譎話語,落到普通人耳中,或許只會覺得不知所云,但落入吸血鬼的耳中便是一種明示了。
從柏子靈的反應就能看得出來。
她當時害怕得全身發抖,躲到了房間裡閉門不出。
從這一點可以看得出來,或許那番話語像是一種血族獵人專用的咒語,蘊藏着震懾血族的魔力。而加斯特羅正是想靠着這番咒語來明示藏身於城市中的那名白髮吸血鬼,告訴她:我們已經來了,你無處可藏。
而加斯特羅自然也會料到,那個白髮吸血鬼在接收到她發出的威脅信號之後,很有可能會因爲恐懼,想方設法地通過某種手段來離開這座城市,躲得遠遠的。
於是,她自然會在城市各地的出口佈置下眼線,然後像是一個老練的獵人那樣,耐心地等待着自己的獵物上鉤。
更何況柏子靈的外貌特徵那麼顯眼:白色的髮絲,紅色的眼睛。即使戴上假髮和美瞳,也有可能被那些血族獵人用某種儀器識破。
所以,想光明正大地把柏子靈帶去外地不太現實,甚至正合加斯特羅的心意。
否則柯明野早就這麼做了。
如果加斯特羅說的是真的,那麼等到30天一過,她身上的血族誓印就會自動發作,了結她那如同風中殘燭一般的性命。
而柯明野只需要不斷找理由搪塞家人,帶着柏子靈一直在外地逃亡。那麼等到加斯特羅死去,她身後的那羣血族獵人,應該也就不會繼續執着於尋找白髮吸血鬼。
退一萬步,如果等到那時他們依舊不肯放棄,那對於柯明野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加斯特羅一死,柯明野就不必再擔心“玩家身份暴露”的問題。
除此以外都是小事罷了:餘下的那些血族獵人,又怎麼和他身邊的這些妖魔鬼怪相比?實在不行就讓柏子妮把西子月叫過來,主打一個降維打擊。
當然……柯明野也有想過,既然他自己沒辦法帶柏子靈離開這座城市,其實可以把這個問題交給家中其他人。
首先,老爹和老媽不太可能。這兩人才剛從英國倫敦旅遊回來不久,何況老爹身上一堆超英協會的事兒,怎麼也抽不開身。
於是理所當然的,只能把這件事交給家中的兄弟姐妹。
而在這麼一批兄弟姐妹裡,大哥和二哥自然是最爲合適的。
如果讓柯吟之和柯曉默把柏子靈帶出這座城市,即使那些血族獵人再強,應該也奈何不了這對怪物兄弟聯手。
但問題依舊存在,那就是讓大哥和二哥與加斯特羅直接接觸,他們很有可能會從加斯特羅口中得到其他玩家的線索。
也就是說,柯明野大概率會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說實話,柯明野最不希望看到的畫面就是加斯特羅落入大哥手中。
黑判官瞭解系統的規則,大概率能夠在避開死亡規則的前提下讓加斯特羅逼供出其他玩家的情報。
而以黑判官的調查能力,在從加斯特羅口中得到情報之後,柯明野的玩家身份被揭露的可能性沒有十成也有九成。
正因如此,他並不是很想讓大哥和老爹這兩個過分精明的人蔘與到這件事進來。
不過既然局面都已經這麼糟糕了,那放手一搏未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就讓柯吟之和柯曉默帶着柏子靈去旅行,從而使他們在機場或者火車站引出那些血族獵人。
而柯明野偷偷旁觀,看看能不能借此機會找出加斯特羅的本體,將她抹殺。
當然,如果真到了身份暴露之時,柯明野也有應對方法:他就趁着柯吟之和柯曉默還沒回家,坐着老京麥街區的火車開溜。
從今以後不再是柏柯家的孩子,而是成爲某個反超人種組織的成員,某個流浪旅人,又或者某個隱士。
說實話不論怎麼發展,都比待在這個家裡一年輕鬆多了。
想到這裡,柯明野嘆了口氣。
他裝出無奈的語氣,開口問:“你爲什麼不找二哥或者大哥?他倆都是大學生,對於出遠門比較有經驗。我長這麼大連省份都沒出過,找我不是在自欺欺人麼?”
“大哥說他有事。”柏子靈答。
“二哥呢?”
“一樣。”
柯明野聽到這裡,忍不住聳了聳肩,心想自己早該料到,這兩人怎麼可能在這個時間點悠閒地出去旅遊,他們估摸着都在想寄生蟲的事情呢。
“姐姐呢?”
“我只想和三哥去。”沉默了片刻,柏子靈忽然說。
“那小學生呢……你和他那麼要好。”
柯明野好奇地問,心想你就那麼不信任你老弟啊,帶條災厄之龍在身旁,那些血族獵人一動手就關門放龍嘎嘎咬他們不好麼?
“他是小學生。”
“那你找我又有什麼用,就算我不是小學生,爸媽也肯定不會允許我和你兩個人去的。”
“爲什麼?”
“我們一個高中生,一個初中生,單獨出去旅遊不太現實吧。說出來一定會被老媽臭罵一頓,不信你等着瞧。”
柏子靈把雙手背到白裙的後方,眼眸低垂,沒有說話。
柯明野盯着她的樣子,半晌,沒好氣地問:“就這麼想出去玩麼?”
柏子靈沉默着點了點頭。
“別急。暑假還有一個月呢,等下個月再說吧。”柯明野淡淡地說,“下個月我們全家一起出去旅行,不缺這麼點時間。”
“真的?”
“當然是真的。”柯明野聳肩,“我說話哪有假的?下個月就算老爹和老媽不肯,我也會努力說服他們。”
“嗯。”
“要我和你出去走走麼,看你最近都沒怎麼出門,一直躲在家裡。”柯明野頓了頓,“偶爾也是需要曬曬太陽的。”
“不想出去。”
“剛剛不還說想旅遊來着?”
“不想出去。但又想去環京外面。”
柯明野雖然明白她爲什麼這麼想,但只能裝作不懂,投以她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不是很懂你們初中生的想法,你也到叛逆期了是吧?”
說完,他先一步換上拖鞋,推開家門走入其中。
在這之後,將近一週的時間裡,加斯特羅那邊沒有傳出任何動靜。
甚至沒有在玩家討論組裡發言過,同城討論組的最後一條信息定格在了7月11日的那一天。
悄然無聲之間,時間來到了到7月20日。
因爲不清楚加斯特羅的動向,於是柯明野讓偏執也暫時銷聲匿跡,儘量從市中心撤離開了,但也不要徹底離開這座城市,否則很有可能會撞上加斯特羅設置的眼線。
偏執大人意外地沒有提出異議,而是非常老實地照做了。
於是到了最後,環京市內的玩家只剩下柯明野和裁冰兩個人。只有兩人,況且加斯特羅動向未知的前提下,他們自然不可能見面,更不可能下副本。
所以,這麼些天,柯明野基本每天完成系統佈置的每日任務之後,便在超英協會露個臉,和白翼小隊例行在城市的特定區域巡邏,然後一天下來倒頭就睡,不問窗外事。
至於同盟會那邊,既然灰燼沒有通知他,那他也就不去了。
柯明野猜想,柏子妮估計是因爲他的事情還在煩惱,哪有時間理什麼同盟會,什麼小紅帽,每天就坐着魔傘偷偷飛在藍鴞後頭,生怕這個哥哥被哪個超級罪犯打爆了腦袋。
於是乎,魔法少女灰燼這位同盟會幹部家事纏身,公然罷工;中國分部的會長又是西子月此等懶散之人。
所以吧,小紅帽在這些日子裡自然沒收到同盟會的通知,被迫休假。
而到了7月20日這一天,距離加斯特羅口中的一個月死亡期限,已經無比接近了……這意味着,加斯特羅在稍後這段時間裡動手的可能性非常大,以她的能力最少也可以鬧得滿城皆知,畢竟官方還沒找到可以徹底清除寄生蟲的方法。
柯明野還記得,自己當初用骰子怪人這一身份留下了一張底牌。
在和加斯特羅初次見面過後,他讓怪東西和加斯特羅說過,只要讓加斯特羅把藍鴞的首級帶給它,那麼它就會告訴加斯特羅,她尋找着的那個玩家和白髮吸血鬼的位置。
於是在這些天裡,柯明野扮演藍鴞的時候,一直都是讓詐術人偶上場,自己則是藏在一個不爲人知的角落,免得藍鴞同志什麼時候還真的被加斯特羅做掉了。
不過倒是正好,他通過讓人偶扮演藍鴞,成功混過了超英協會例行的腦成像頭盔測試。
測試的結果,無疑成功讓協會高層和車正晨誤以爲他並不是玩家。
最重要的是……青鴉也能看到這份測試結果。
這是柯明野最看重的事,也是他遲遲沒有向青鴉透露身份的理由:他知道既然腦成像頭盔已經漸漸在官方組織普及,那麼作爲一個新人英雄,藍鴞接受腦成像測試是遲早的事。
並且在家中,他可沒辦法用詐術人偶掩藏自己的蹤跡,畢竟大姐的火眼金睛就在那裡。於是要是在家裡被套上腦成像頭盔,基本就是無可破解的死局了。
正因如此,他必須在向老爹自爆身份前,就讓老爹徹底相信他絕不可能是一名玩家……
只要老爹通過協會遞上來的這份測試結果,確認了他並不是玩家。那麼等到柯明野摘下藍鴞這一面具,向青鴉暴露自己的身份之後,應該就不會出現忙活一整天回到家裡正想好好休息,結果大半夜突然有個人進入他的房間,往他的頭頂套上“腦成像頭盔”這種驚悚片環節。
光是想想,柯明野就快尿褲子了。
“該做的準備都都差不多做好了,那麼接下來就該輪到加斯特羅的回合了。”
這一天的早上,柯明野站在二樓的走廊上,瞄了一眼柏子靈房間緊閉着的房門,心想着。
“距離她說的期限已經不久了。要麼她一開始就在騙我,其實她身上根本沒有‘血族誓印’這種東西;要麼她還在藏,等待着一個可以把我揪出來的機會。”
“讓我看看,她到底還要藏到什麼時候纔會動手。”
7月20日,黃昏時分,一座地下私人酒吧的內部。
昏黃的燈光下,福林克斯輕輕從輪椅上抱起了斯特蘿的身體,將她扶到了吧檯前方的椅子上,然後坐到了她的身旁。
兩人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飲品,福林克斯喝的是烈酒,斯特蘿喝的是牛奶。
服務員雙目空洞,毫無神采,像是一具傀儡那樣服侍着兩人。
“真的好麼?”福林克斯說,“那些玩家很有可能趁着這段時間離開環京。”
“預言之書上說過,那個家裡藏着吸血鬼的玩家受於某個原因的限制,至少在這一個月內不會離開這座城市。”斯特蘿淡淡地說,“按照預言,他不會跑。其他玩家就算跑掉了也無所謂,等到以後我再慢慢找出他們,把他們一個一個解決掉就行了。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找到那隻白髮吸血鬼,讓我多活一段時間。”
“嗯。”福林克斯點了點頭,“距離預言之書下一次解封的時間是……”
“六天後。但我已經等不到那個時間了。”斯特蘿說,“在四天後,我就會因爲身上的血族誓約死去,所以沒辦法靠預言之書來揪出他。”
頓了頓,她喝了一口牛奶,舔了舔嘴脣,繼續說。
“說起來很奇怪。那隻吸血鬼在收到了我的暗示後,好像一直沒有想着逃離這座城市,而是藏着不出來。否則我們應該早就抓到它了纔對。”
福林克斯想了想,說:“或許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它只是單純的害怕了,害怕到連逃離這座城市的勇氣都沒有,所以找了個地方藏起來了。”
斯特蘿放下杯子,雙手撐着下巴,撇了撇嘴說。
“這麼說,我的行爲反倒起了負面效果?”
兩人話語間,一個身穿着綠色雨衣的金髮女人從入口處走了過來,坐到斯特蘿的旁邊。
她說:“是有些隨意了。打草驚蛇不是一件好事,你當時自報家門的行爲過於草率,無論對於你找出那些玩家,還是找出那個吸血鬼而言,都造成了反面效果。”
“林克也這麼說。”斯特蘿說着,用柺杖輕輕敲擊着地面,“好像是我的問題,我太瞧不起那些玩家了。既然迫不得已,那就採取下策吧。”
“下策?”林克問。
“那個骰子怪人。他知道的事情好像很多,而且他可能和玩家有聯繫。”斯特蘿勾起嘴角,“它說過,要我殺死那個叫做藍鴞的超級英雄,然後它就會告訴我,那個家裡藏着吸血鬼的玩家到底是誰,躲在哪裡。”
“這可能是陷阱。”林克頓了頓,“這是我的直覺。”
“沒關係。就算這是陷阱,也先抓住那個藍鴞再說。”斯特蘿說,“抓住他之後,骰子怪人就會出現在我面前了,到時我再來好好地問它一些事情,確認一下我的猜想是不是正確的。”
“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做的是……抓住那個超級英雄麼?”
福林克斯一邊飲着烈酒一邊沉吟着問。
“沒錯。對於你們來說應該很簡單吧。”斯特蘿微笑,“當然並不是在超英大廈動手,等他出來執行任務的時候再下手就可以了。”
“我懂了。”
7月20日,下午六點鐘。
落日西斜,高樓大廈林立,籠罩在餘暉與霓虹燈交織而成的朦朧薄暮之中。
柯明野走在從超英協會回家的路上,向柏子妮發去信息,從她口中得知二哥和老爹還在家。確認自己無人跟隨,便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放出了一具詐術人偶。
然後,用備用手機打開“蜘蛛男聊騷專用APP”,向柏秋蕪的手機發去了一條加密短信。
這條短信的內容是:【孫悟空小姐,如果方便的話,今晚七點來見個面吧,還是老地方——你的好朋友,親愛的怪東西先生。】
發完這條短信,柯明野便讓那具人偶帶上備用手機,裝配上蛛網發射器,一路在城市上空蕩着蛛絲,向7號高架橋的方向趕去。
等到人偶鬆開黏在高架橋底部的蛛絲,斜向上飛蕩一圈落入高架橋的頂端時,它扭頭環顧一圈,逐漸黯淡下來的薄暮之中並無人影。
怪東西撇了撇嘴,蹲在一盞路燈的上方,打開備用手機,“蜘蛛男聊騷專用APP”並沒有收到信息。
雖說柏秋蕪並沒有回覆他的信息,但他覺得柏秋蕪一定會來的。
於是,等到柯明野本人在廢棄火車站脫下戰服,走回家後,他在家中繞了一圈,很快發現柏秋蕪已經不見人影。
向其他兄弟姐妹問了問,他們都說柏秋蕪要和朋友見面,在前不久出門去了。
柯明野聳了聳肩,在沙發坐下,一邊喝着飲料一邊查看着個人面板。
從7月13日到7月20日,這八天時間下來,他完成的八個“每日任務一”,總共爲他提供了16個可供自由分配的屬性點。
而在完成“每日任務二”得到的八次轉盤獎勵裡,他頭四次無一例外地抽到了“商城幣”,加起來總數是9000枚;
第五次轉盤,則是抽到了“2個可供自由分配的屬性點”;第六次抽獎抽到了一張B級魔法卡牌“精靈之殤”(醫療作用)。
最後兩次轉盤,則是轉出了一個低級技能強化卡的合成碎片,以及一張七折購物券。
柯明野把這段時間得到的總數18個屬性點,均衡地分配到了三項屬性上,主打一個平穩發展。
【目前玩家屬性如下——身體素質:74點(↑6點);神經反應:44點(↑6點);精神力量:38點(↑6點)】
【目前玩家所持有的商城幣總數:9100枚】
不多時,等到柯明野百無聊賴地確認了一遍個人信息之後,在怪東西眼中,7號高架橋的上方緩緩走來了一道人影。
柯明野舒了口氣,一邊把瓶中的最後一口雪碧喝完,一邊操控着怪東西向她揮了揮手。
同一時間,7號高架橋頂端。
從遠方的路面上,正緩慢走來一個身穿着銀黑相間金屬長風衣的不速之客。
來者臉戴猴子面具,一柄暗金長棍豎於肩後。黃昏漸逝,最後的一抹落日殘紅落在她的身上,襯托着冷冽的背影,將她的影子在路面上拖得很長、很長。
“嘿……這不是我們的孫悟空小姐麼,好久不見了。”
怪東西蹲在路燈上,向她揮了揮手,一邊回想一邊說:“上一次見面應該是在半個月前了吧,你有沒有想念我,我可是非常想念你的哦……所以今天想得受不了了,就發了一條短信把你叫出來,順便一提,看見你我很開心。”
聞言,黑悟空從金屬風衣的口袋之中取出了手機,打開備忘錄,手指啪嗒啪嗒地打字,然後把屏幕面向了怪東西。
只見備忘錄上寫着:“閒話少說。你這次找我又是爲了什麼?”
怪東西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備忘錄上的文字,又仰頭看着天空:“才半個月不見,連開口說話都不肯了,又變回用手機交流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有這麼脆弱麼?”
他頓了頓,搖頭嘆氣:“看來微博上說得對,果然女性就是這種生物:只要三天不對她好,她就會忘記你這個人了。”
“你算人麼?”
黑悟空一邊把手機收入口袋,一邊冷淡問着。
“這麼說的話,不算吧。”怪東西說着,用手指戳了一下自己的下顎,“當然你想要我是一個人的話,我也可以是。”
“什麼意思?”
黑悟空一邊說着一邊抱起肩膀,歪了歪腦袋,眯起猩紅的眼瞳,從面具後盯着它看。
“請問你喜歡的是小正太,還是喜歡青少年,還是說肌肉猛男,金髮帥哥?”
怪東西一邊說着一邊變幻着自己的臉部,時而是一個清秀的小男孩,時而是一個氣質陽光的少年,時而是一個邪魅的金髮男子,時而是一個留着寸頭的英俊猛男。
“趕緊停下……”黑悟空說着,用手捂住面具的眼眶部分,低垂着頭,輕輕嘆了一口氣,“剛吃進肚子的晚飯都快要吐出來了。”
“好吧,看來美色誘惑沒有用。看來得用一些別的東西來引起你的注意力才行。”
怪東西說着,向下撇了一下嘴角,他的右手忽然出現了一枚紅黑相間的骰子。
黑悟空沉默着,不解地盯着它。
怪東西從路燈上翻身落下,踩在高架橋的路面上,一邊走向黑悟空一邊把右手伸向橋欄外頭,隨後鬆開骰子,使之落向了城市。
正好這一刻,夕陽徹底墜入地平線的下方,整座城市都籠罩在忽如其來的夜幕之中。高架橋上伸手不見五指,唯有黑悟空的火眼金睛之中搖曳着明亮的火苗。
與此同時,伴隨着災厄骰子從上空百米的高架橋落下,墜入大地,它的正上方部分接連呈現出來了兩個數字。
“⑥。”
黑暗中,怪東西幽幽念出了一個數字。
【已從數字“⑥”和數字“③”的事件之中選擇了事件“⑥”。】
【事件⑥:在天空中升起一束盛大的煙花。】
下一瞬,從漆暗的天幕底部,一束流星般的火光向上倏然升起,“咻”的一聲劃破了夜幕,緊接着在到達最頂點之後,徹底爆裂開來。
隨着“嘭”的一聲巨響落下,薔薇形狀的花火在夜空中綻放開來,向着城市灑去星星點點的光暈。世界燈火通明,被點亮的天空與絢麗的煙花一同眼花繚亂地搖曳着。
城市下方傳來人們的驚呼聲,汽車的鳴笛聲。
空曠的高架橋上,來自夜空之中的炫目光彩驀然打破了死寂一片的黑暗,將黑悟空和怪東西的身影渲染成了相同的顏色。
黑悟空愣了片刻,隨即緩緩揚起臉龐,眺望着遠方的煙花。
“喜歡我爲你獻上的生日禮物麼?”
怪東西背對着煙花,側臉望着夜空,對她直呼其名。
“生日快樂……柏秋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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