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楊孟晗的鋪墊,楊孟昭和翁心佑請文翰爵士和阿禮國好好吃了一頓大餐後,英國佬什麼狠話都沒說,就這麼輕描淡寫地、笑呵呵地走了;只是約定,下週派外交特使去香港,參與和平談判;順帶着把夏英兩國戰略合作協議文本基本敲定,交各自政府審批。
楊孟昭、翁心佑像送瘟神一樣,在碼頭把這兩位送走後,都不禁鬆了一口氣;以爲會很頭疼的囉嗦事,竟然就這麼有驚無險地糊弄、對付過去了?
兩人相對開心地哈哈一笑,然後,坐上馬車,施施然往立春縣而來。
他們進來時,楊孟晗家人已經在忙忙碌碌地收拾行裝了。
郵輪已經第三次靠港,這一批船隊,又帶來大幾千人;軍屬移民都差不多齊了,第一批四千多巡防旅官兵各家的安家田,都分下去了。立春縣縣城四周,已是一片雞犬相聞的田園牧歌風光。
漢人擺弄土地的把式,是剛剛的;第一批軍屬移民的第一茬稻子,都準備開鐮了;周立春也領着第一營的士兵,幫忙收割;第一茬嘛,大家都參與一下,留個念想。
百齡縣在汪百齡的操持下,也落後不了多少;他跟楊孟昭、翁心佑拍胸脯,兩萬戶移民,年底保證到齊;實際上他們也着急,三湘都亂成一鍋粥了,誰家都想把近支本家、親朋好友都安置在啓德港和百齡縣。反正現在每個月都有班輪,想回家也方便。
徽商幫自己的家人,大多數也在滬上;新東方地產開發的花園洋房,他們基本包圓了。
販鹽的徽商也來搶房子,把家小送到滬上。他們也和大夏公司上海招商辦談妥了,就在百齡縣東面,設一個新徽縣;鹽商們就是豪氣,簽了合同沒幾天,銀子都拉進華夏銀行金庫裡了。
讓咱們鹽大佬還跟銀行借銀子買田?哼!咱丟不起那人......
南洋打了大勝仗,西婆羅洲地盤全是漢人的了,在廣府和福建,消息傳得很快;去了就給地,沒錢官府借給你;這好事是天上掉餡餅嘛。呼朋喚友、成羣結隊地坐着大福船、小福船、紅單船,就下來了;每天都有一兩船到港。
然後吶,然後就是蘭芳幾大家互撕、搶人頭唄;大夏公司搞得都不好意思下手。
在書房裡喝了幾口茶,翁心佑翁老先生有些感慨地說:眼下,雖然每個月,能過來萬把人,還是太慢啊;這麼大地方,什麼時候才能填得滿......
呵呵,翁老先生是在中國呆習慣了,特別不能忍受哪怕是一塊田地荒着;他不知道,除掉中國,外面的世界,地廣人稀,纔是常態。
楊孟晗:大阿哥,船舶運輸方面進展怎麼樣?
楊孟昭:已經訂購的兩艘新郵輪,最快也是年底;半新郵輪,阿禮國已幫忙弄到了一艘,三四個月內能到;短期內還是搭乘運貨商船,路上比較辛苦。嗯,這一年多,我們一直是個比較慷慨的買家,而且買船主要是爲了滬上到西婆羅洲的運輸;英國佬不管怎麼講,拿的還是大頭;而且,還有不少訂單在手上沒交付。徽商幫,包括哪些鹽商,也準備組建海運公司和長江航運公司;阿禮國在虯江的船廠至少翻過年才能投產,已經有人上門談生意了;你沒看阿禮國現在都笑眯眯的嘛,他沒少掙錢。所以,這一次,英國佬不偏向紅毛,也在情理之中吧。在馬達維奇亞,英國人可沒什麼生意;估計等文翰、阿禮國回去把消息傳開,英國商船會來得更多。明年再增加幾條船,也許,明年每個月,移民人口能超過兩萬吧。
楊孟晗:那我們配套的東西,要抓緊了。
楊孟昭:財政局下面設立海關總署,先在五個港口,設五個海關;初步的出入境管理和海關稅收管理;兩個月內,會有個模樣;尼古拉斯.貝利斯最看不得銀子就這麼白白流失了。嗯,和猶太人合作,短期內,對我們幫助很大;好多事,我們都是門外漢。幼鳴,聽說猶太人沒幾個呀,有學問的,可真不少;這一點,我們大夏要好好學習。
楊孟晗:教育體系,花多少錢,都要先做起來;這很重要。
翁心佑:幼鳴,你在上海,第一件事就是辦師範學院,我們還看不到呀;放心吧......
翁心佑:現在,幾家都在抓土人,做得有些過份了。
楊孟晗:土人要儘快納入編戶管理,要和平相處的,不能讓他們幾家再亂來了。
翁心佑:按理,立國後,應當這樣;可是土人還是有點多呀;一時半會,華人數量都趕不上;現在,新來的加上原有的,漢民還不到一百萬吶。現在大夏地盤上,達雅人和其他土人都有兩百萬。
這麼說,這塊比江蘇省大好幾倍的土地,人口才五百萬,人口密度不到江蘇的十分之一吶。
楊孟晗:可以和金能亨商量商量,成立一個正規的移民與勞務輸出公司,也可以讓猶太人蔘與進來。美洲,包括南美的巴西和阿根廷,地廣人稀的不得了,給他人口和勞動力,他們願意要的;最好是一家一戶整體遷過去,巴西人最願意要這樣的,不就是少賺點昧心錢嘛。
這事,楊孟晗現在有點後悔;當初不該順嘴跟金能亨亂說了,現在是給自己添麻煩。
楊孟昭:也有不少土人,不願出去呀。也不願接受我們管理,尤其是原來蘭芳公司地盤的東面和南面。
楊孟晗:真是不合作,就儘量把他們往南婆羅洲攆,實際上,那邊也很空曠,地方也大得很;我們佔得地盤也就婆羅洲的四成左右。要立國了,不能老讓那幾家,還像原來的土匪樣,能少殺生就少殺生吧。要跟幾家打招呼,這幾年爲了掃清地方,有些我們可以睜一眼閉一眼;但還是要做正行生意,歪門邪道總是不長久。
翁心佑:達雅人,是不是可以更優待些?
楊孟晗:我不反對,先一步一步地編戶。嗯,爲了不讓他們與我們文化差異太大,對中國文化傳播要花點力氣。這一陣子,我怎麼沒看到一個道士、一個和尚吶?
翁心佑:現在哪還有苦行僧囉;嗯,我們以大夏公司的名義,花了點錢,已經跟九華山天台寺馨雲禪師和江寧朝天宮的清風道長說好了,下月該到了,各自帶幾個徒弟,來婆羅洲開法會道場。
你看看人家馬丁內斯.杜蒙,一把年紀了,還生龍活虎地滿世界跑;即使忽悠幾個錢,也全部蓋教堂了;私生活簡單得不得了,真真是一僧一鉢之南海。再看看咱們的,不給錢還不來;這進取心,差距咋那麼大呢......
喝了一會茶,大阿哥想說什麼,猶豫着沒說出來,只是拿眼看了看翁老先生。
固亭先生會意,輕輕一笑,放下茶杯,說:幼鳴,軍事上有小周叔,水上支隊也在海上巡邏,土人部落也不是那幾家的對手;所以,總體上講,軍事方面,我們眼下倒不太擔心。內政嘛,也有幾個猶太人幫着出主意,慢慢地,我們也明白了西人的招法和套路,也明白他們的高超之處;司法體系、稅收體系、教育體系,慢慢學過來,融會貫通就是。但唯獨就是外交,大家都不懂;猶太人在歐洲,也沒機會接觸這一塊。
楊孟晗:外交事務吶,我也是現學現賣,也是隻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只是偶爾自己瞎琢磨而已,也是半桶水。
翁心佑一樂:幼鳴,過謙了,如果你都是半桶水;那我們都是純純粹粹的門外漢了。
也是,現在的外交官,都不專業;嗯,大學也沒外交專業課程。英國人帶了個壞頭,很多殖民地軍官,退休了、退役了,沒事幹,都去幹外交官;更有甚者,很多公使、領事,本身就是現役殖民地軍官;所以,英國佬的外交,談着談着就沒耐心,一來脾氣,就喜歡上大炮軍艦。用大炮說話講道理,本質上,和劉阿生他們的套路,是一樣一樣的。
看來,是有必要建立一個專業點的外事部門了,主要是收集信息,跑跑應酬。後面戰事一起,自己肯定顧不上;但這件事,真不能完全放下襬着不理會了;那樣的話,還真容易出問題。
楊孟晗:短時間內,我可以幫着管一段時間;回去後,我再找一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再帶一帶;能自己上手了,就派過來。嗯,我會幫着盯一段時間。
楊孟昭:尼古拉斯.貝利斯找到了一個做大夏派駐奧斯曼土耳其公使的人選,還有一個拉比跟來了;你走之前,是不是見一下。
楊孟晗點點頭:那明天讓他們趕緊過來吧,我後天就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