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薩塔。”安格爾低聲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還真是緣分不淺呢。”
卡薩塔正是之前在環形堡舉行儀式，召喚出了“故友”的那位晶目族長老。
如今，居然水晶池的背後，也有卡薩塔的影子。
安格爾也不禁懷疑，這不僅僅是“緣分”，而是某種開端的徵兆。
至於是哪一種開端，哪一種徵兆，安格爾有一種預感，或許格萊普尼爾那邊找到答案後，就能知曉了……
安格爾的關注點在卡薩塔身上，但一旁的路易吉看完光屏片段，關注點卻偏移到了另一邊：“強者居然可以內定一個晶胚？而且，還是專門定製？我呢？我的呢？”
路易吉的靈魂發問，既帶着喜悅，又帶着疑惑。彷彿真的已經能看到一個晶胚，朝着他遙遙飛來。
安格爾很不想打破路易吉的美夢，但一旁的拉普拉斯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度，格萊普尼爾又不在，只能由他頂上：“嗯……路易吉，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路易吉：“什麼可能？”
安格爾：“在卡薩塔看來，你並不是什麼強者……所以，也沒有給你內定晶胚？”
路易吉眉頭倒豎：“怎麼可能？伱剛纔難道沒感覺到本體的強大？”
安格爾乖乖點點頭：“感受是感受到了，但本體和你是兩碼事。”
如果剛纔是拉普拉斯的本體親至，別說什麼贈送晶胚，哪怕是直接將最頂尖的晶殼送出去，估計晶目族也做的出來。
當然，安格爾也相信，拉普拉斯的本體對晶目族的晶殼完全沒興趣。
拉普拉斯的本體能硬抗空鏡之海的侵蝕，而晶目族的最強晶殼也就勉強抵抗一些不滅鏡海的生滅鏡光，以防禦力來說，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真要是本體來，看都不會看一眼所謂的晶殼。
“怎麼不是一回事？”路易吉雖然是在抗辯，但語氣卻弱了許多，顯然他也知道自己和本體不能比。
“退一萬步說，就算不考慮本體的強大，我難道還不強嗎？我難道不值得一個暗箱操作？”
這次，安格爾沒有說話，旁邊的拉普拉斯冷淡道：“你確定你比裡面的那隻霧龍強？”
路易吉遲疑了片刻後，還是認了慫：“強是沒有那隻霧龍強，但我也算是強者吧？”
拉普拉斯冷笑一聲，纖細的冷白手指輕觸光屏，光屏內的幻術節點開始飛快的閃爍，不一會兒，光屏上就呈現出了四個不同的生物。
一個穿着類似軍裝的黑色精緻制服，腳踩鋥亮皮靴，背披皮草大氅，眼睛蒙着一條黑色金紋布的高挑男子。
一個體型宛如小山，身上堆滿各種寶石晶簇的磐巖生物。
一個和嘟嘟莉有點相似的漂浮球，只是它不是粉色，而是淡藍色。
以及一個手持着蒲公英，戴着宛如水桶一般大小面罩的半身少女。
“這四個，是和你同期進入水晶池的。且不說之前那隻霧龍，這四個你確定你比他們強？”拉普拉斯看向路易吉。
路易吉原本帶着不滿，但當他看到光屏上的畫面時，慢慢變得沉默了。
雖然路易吉什麼話也沒說，但安格爾已經明瞭，路易吉的戰鬥力肯定比不上這四位。
安格爾雖然沒和路易吉戰鬥過，但從一些細節來看，路易吉的實力介於正式巫師與真知巫師之間。
如果雙方都不動用底牌的話，大概率是一半一半的勝率。
既然光屏上的四位，連路易吉都不得不服氣，想來肯定是比自己強的。
帶着好奇，安格爾也觀察起了光屏上的這幾位。
穿制服皮靴的男子，毫無疑問就是英吉族。安格爾還惦記着英吉族的心火，自然對英吉族多了幾分關注。
不過，這個男子和其他英吉族不一樣的是，他戴了矇眼布。
矇眼布的作用，顧名思義：矇眼。
而英吉族天生就沒有眼睛，按理說有沒有矇眼，都無所謂。
他戴着矇眼布，完全是多此一舉……除非，他有眼睛？
不管有沒有眼睛，這位肯定很特殊，能被路易吉認證，想來有過人之處。
而第二位的磐巖生物，安格爾也知道，榮石族人。作爲鏡域人見人畏的破壞者一族，實力強大也很正常。
第三位，淡藍色圓球生物，安格爾不知道這是什麼種族，但他見識過嘟嘟莉的恐怖威壓，如果這位和嘟嘟莉是同族，那他的強大完全合理。
唯有最後一位，安格爾完全沒見過。
半身少女，約莫一米二三左右。手上的蒲公英看上去就很普通，沒有什麼特色。唯獨那水桶般大小的面罩，極其特殊。
這是什麼種族？
“她是來自特盧加城的特盧皇族，你可以理解爲‘公主’。”拉普拉斯接過話柄解釋道：“特盧人的特點，便是頭顱全是茶杯造型，也被稱爲茶杯頭。茶杯一般的頭顱，蘊藏着他們的天賦，是特盧人強大的底蘊；但也因爲茶杯頭過於薄弱，也是他們致命的弱點。”
“也因此，特盧人離開特盧加城後，都會給自己的頭顱加一層防禦。”
也即是說，那水桶般大小的面罩，不是爲了遮住臉，而是爲了防禦而設的。
“茶杯頭……感覺好奇怪。”安格爾聽完特盧人的特點後，腦補了一下大致的畫面，心中生出一陣陣怪異感。
拉普拉斯：“哪裡奇怪？”
安格爾搖搖頭：“有點說不上來，總感覺這不像是自然誕生的產物。反倒有點像是，人造生物？”
茶杯這東西，是人類的日常用具。
就算誕生了靈，也只是一個。
就像是樹靈、木靈、石靈、書老……這些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如果茶杯也誕生了靈，也該只有一個。但現在，茶杯頭好像變成了一整個種族，還擁有自己的文明，這讓安格爾感覺極其怪異。
拉普拉斯：“人造生物？這倒是很有趣的觀點。我不知道你這觀點是否正確，但特盧人的確存在一些很古怪的地方，譬如，他們的來歷。”
“來歷？”安格爾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是白日鏡域本土的種族？”
拉普拉斯搖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所說的來歷古怪，是因爲特盧人是突然出現在白日鏡域的種族，時間點在兩千八百年前到三千年前，在此之前他們出自哪裡，我並不知道……甚至，連特盧人自己也說不清楚。”
“就彷彿他們的歷史被抹去了一般。”
安格爾：“這裡面有蹊蹺？”
拉普拉斯：“有沒有蹊蹺，我說了也不算。不過，現在鏡域各族對特盧人有一個公認的猜測是，特盧人是經過了空鏡之海，落入到白日鏡域的，他們過去應該是在其他鏡域。”
至於爲何會有這種猜測，原因有二。
第一，特盧人突然出現在白日鏡域，且沒有過去的歷史，這讓人不得不想到“空心人”。而能造成空心人的，只有空鏡之海。
第二，特盧人之所以能順利的融入白日鏡域，不被各大族羣排斥，最主要的原因在於：他們能夠使用聚合能。
單獨的一個生物，能使用聚合能，或許是一個意外；但一整個種族的人，都能使用聚合能，那麼對方一定是鏡域種族。
特盧人也是如此。
哪怕他們來歷不明，過去被抹掉，只要是鏡域種族，那就沒什麼問題。
安格爾：“那你覺得，他們是從空鏡之海里來的嗎？”
拉普拉斯沉思了片刻：“我不知道，至少我沒見過，從空鏡之海出來，還能存活幾十萬的。除非，他們也有類似心臟空間這樣的超級防禦類空間。”
“但如果特盧人真有這樣的防禦類空間，可以避免他們被空鏡之海的浪潮侵蝕，那又怎麼會忘記自己的歷史？”
雖然拉普拉斯也無法確定特盧人是否從空鏡之海里來，但她個人偏向是假的。
“如果不是空鏡之海，那會不會是從鏡中鬼蜮來的？”安格爾猜測道：“就像歌者與羽森一族一樣，如果鬼蜮真的有通道連接其他鏡域，他們指不定也是從鬼蜮來的？”
拉普拉斯沉吟着點點頭：“有這個可能。”
可如果特盧人真的是從鏡中鬼蜮而來，那與安格爾最初猜想的“人造生物”，卻是相距甚遠。
不過，不管特盧人從何而來，現在追究也沒什麼意義了，如今也只能當做一個談資。
“這位特盧公主很厲害嗎？”安格爾指了指畫面裡的半身少女：“那朵蒲公英，是她的武器？”
拉普拉斯：“無限能量彈。”
安格爾：“？？？”
拉普拉斯：“這位特盧公主，能夠無限釋放一種高能級的能量彈，不過是不是真‘無限’，那就不知道了。不過，曾經有人看到過，她連續釋放了數天能量彈，體內能量依舊充盈。”
“如果沒有對付她無限能量彈的能力，那她將站在不敗之地。”
顯然，路易吉就沒辦法對付特盧公主的無限能量彈，否則拉普拉斯也不至於將她列在光屏上。
拉普拉斯：“至於那朵蒲公英，是普通的蒲公英，沒什麼特別的力量。不過，蒲公英對於特盧人而言，有一些特殊的涵義。”
連所有白日鏡域的種族，都知道特盧人的過去被抹掉了，特盧人自己怎會不知道？
文明的發展，是一步一個腳印，是有過程可尋的。
而一個過去完全空白的種族，哪怕被其他族羣認可爲文明種族，他們自己卻還是迷茫的。
特盧人便是如此。
皮魯修性格大多卑劣、貪小便宜；而特盧人的性格，則往往顧影自憐，他們覺得自己無根無萍，就像是蒲公英的種子一樣，誰也不知道從何飄來，只知道它飄過了虛空，飄向無定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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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特盧人雖然現在修建了特盧加城，但所有特盧人都有一個共識：他們最終一定會離開，就像蒲公英一樣，去往新的彼岸。
而這個彼岸，或許是新的世界，又或者是他們的過去。
也因此，蒲公英在所有特盧人心中，都擁有極其特殊的涵義。幾乎每一個特盧人，每天都會提到蒲公英。
更甚者，如特盧公主這般，每日都拿着蒲公英。
蒲公英在特盧人心中地位很高，但對其他族羣來說，蒲公英就是很普通的植物。過往，他們根本不會在意，但現在特盧人出現了，那蒲公英就被賦予了新的價值。
幾乎整個鏡域的蒲公英，現在都被特盧人給承包了。
有一句諺語，在不落王城很流行：如果你不知道賣什麼東西給特盧人，那麼選擇蒲公英準沒錯。
蒲公英植物、蒲公英裝飾、蒲公英衣物……只要有蒲公英元素，都是特盧人鍾情的。
“你如果想要快速獲得凝晶，也可以向特盧人推銷蒲公英。”拉普拉斯對安格爾道：“曾經古牙仙就賣出過一根蒲公英形狀的法杖，那價格已經近乎天價。”
“如果是你煉製的蒲公英法杖，估計特盧人會爲之瘋狂。”
安格爾本來只是想打聽一下這幾個讓路易吉吃癟的強者資料，倒是沒想到，得到了一個很不錯的情報。
他現在雖然還不太需要凝晶，但如果真的遇到需要大量凝晶的時候，和特盧人聯繫，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安格爾默默記下這個凝晶的渠道。
他不一定要親自煉製蒲公英法杖，直接找鍊金學徒定製一批最低級的蒲公英法杖，應該也能得到不少凝晶。
在安格爾和拉普拉斯聊天的時候，路易吉終於回過神。
和之前相比，路易吉變得有些蔫。大概，還沉浸在‘我是弱者’的回聲中。
“話說回來，除了給強者內定晶胚，好像水晶池也沒什麼貓膩吧？”路易吉轉頭看向安格爾：“其實，你不需要這麼謹慎。”
安格爾聳聳肩：“謹慎不謹慎已經不重要的，反正我去，也一樣得不到晶胚。我也不是強者。”
聽到安格爾說的最後一句話，路易吉似乎被安慰到了，露出了笑容：“你說的也是。反正去了也不可能得到晶胚，還要被暗中觀察、評估是不是強者，簡直沒意思。”
路易吉這番話有沒有自我安慰，暫且不提。但他的話，卻讓安格爾與拉普拉斯陷入了一陣沉思。
“暗中觀察強者。”
安格爾看向拉普拉斯：“會不會，這纔是設置水晶池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