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猙獰艦炮發出威嚴怒吼,經過一天一夜的追逐,【鬆島號】戰列艦終於摸到了敵人的尾巴,一通校射後,散亂的着彈點逐漸收縮,雨點般落向遠方龐大的艦隊。
“你跑不掉的……”
艦橋上,一名冷冽如霜的女人手持武士刀,一瞬不瞬盯着獵物,眼底閃爍殘忍笑意。
“麻生司令,敵方開始轉向,似乎想要調整陣型與我軍決戰!”
“保持距離,不要與對方糾纏。”
“是!”
凝視着敵人困獸猶鬥的掙扎,麻生緒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跑,要被我持續炮擊,戰,我不給你機會,你該怎麼辦呢?”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緩緩消失在臉上。
“麻生司令,敵方大量艦靈正在快速突進!預計幾分鐘後就將與我軍接觸!”
不用屬下彙報,麻生緒已經清楚看到海平面上一羣細小的黑點正在迅速放大,緊蹙的柳眉間滿是疑惑。
艦靈是一艘戰艦的靈魂,距離自己本體越近,力量越強,一般任務都是防止極端偉力殺入艦隊內部無人可制。
誰出擊誰吃虧,因此很少會有艦靈單獨出戰,本體反而被甩在後面的情況。
“狗急跳牆?”
摩挲武士刀的刀柄,麻生緒眉頭打結,心中隱隱涌出一絲不詳的預感。
神話生物敏銳的靈覺似乎在向她示警,但在紅塵殺劫混亂的天機下,她只能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安。
不應該啊……我只要拖住他們一會兒,等後面的援軍趕上來,就是他們的死期……
我在恐懼什麼?
輕撫心臟,麻生緒咬咬牙,在隱晦的負面情緒刺激下,眼底逐漸涌起混亂瘋狂。
艦靈戰,誰怕誰?
難道我會比你這個後學晚輩弱?!
抽出手裡的武士刀,淒冷刀光宛如極北之地的寒風掃過整個艦橋,讓一羣屬下不寒而慄。
“近防炮自由射擊,諸將準備迎敵!”
手持武士刀狠狠向前一揮,厚重威嚴的概念武裝瞬間在她周身凝實,一根根粗壯的炮管宛若羽翼般收攏在她身後,伴隨着她的意志緩緩展開。
下一秒,兵道秘法悄然釋放,一股輕靈微風順着血煞之力鏈接覆蓋到整支艦隊上,嚴陣以待的扶桑艦靈們瞬間覺得身輕如燕。
咚咚咚咚~
幾分鐘後,當敵人的艦靈進入到近防炮的攻擊範圍,數以千計的細小炮管開始發出怒吼,密集彈幕在空氣中交織成細密網絡,朝着敵人當頭罩去。
然而就在這時,麻生緒忽然心頭一悸,剎那間撕開虛空,消失在艦橋。
咚!
一抹雪白流光在戰艦身前十餘米凝固,包裹着鎏金粒子的拳頭被一柄淒冷的武士刀攔下。
短暫僵持後,狂暴的能量無法維持住擠壓收縮的形態,轟然釋放,一圈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呈球型擴散,恐怖的震爆波紋將空氣壓縮成一層薄薄白霧,宛如一顆實心球體,將大海都壓出一個巨大凹陷。
轟!
神性能量凌空爆炸,無與倫比的蠻力從武士刀上傳來,硬生生將麻生緒轟退十餘米。
而在她身後,排水量超過一萬噸的鋼鐵鉅艦彷彿被一雙無形大手拍了一下,以不符合物理規律的姿態橫移了幾十米。
等到餘波散去,麻生緒才壓下發麻的手臂,凝重注視眼前的俊美少年。
一身雪白錦服優雅華麗,渾厚的實質化鎏金粒子宛如火焰般在他周身蒸騰,僅僅是看着他,一股不可抗拒的無力感就似乎要壓垮自己的鬥志,催促着自己跪倒在他面前。
狠狠一咬舌尖,麻生緒從無與倫比的壓迫感中回過神來,心中涌起無盡荒謬。
開什麼玩笑?
我是國家暴力的凝結體,戰爭機器的具象化,堂堂鎮海之神,居然在畏懼一名凡物?
還是個五階!
再次確認了白衣少年的階位,麻生緒心中的荒謬感愈發膨脹,同時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恐懼也在一併擴大。
“鎏陰柱國?”
聽着略帶口音的大旻官話,趙胤舜凝視着拳鋒上一條微不可查的白痕,微笑點點頭。
看到他這幅鎮定自若的模樣,麻生緒心頭猛然一驚。
他是故意引誘我們追擊?!
但最多一兩個小時自己的援軍就會趕到,有什麼意義嗎?
旋即,一股荒唐的猜測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該不會……他想趁着這短短一兩個小時吃掉我這支艦隊吧?
心念一起,熊熊的怒火就在胸中燃燒,自從晉升神話以後,她還從未感受過如此輕視!
憤怒讓麻生緒眼中的瘋狂更加膨脹,全身籠罩在殘暴概念武裝下的軀體瞬間消失在趙胤舜視線中,毫無徵兆出現在了他身後。
轟!
八門主炮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以幾乎無法反應的速度轟向了趙胤舜的背心。
【高維視界】下,察覺到對方的攻擊已經超越了自己肉體的反應速度,趙胤舜在心底無奈嘆息一聲。
開了敏關的神話生物真不好對付……
更別說艦靈這種兵道和科技的至高結晶。
感應到敵人整支艦隊的血煞之氣都在剛纔那一瞬間匯入炮口,知道自己接下來面對的是雷霆一擊,趙胤舜不敢怠慢,全力催動剛剛踏入熟練門檻的全新功法。
【不動明王鎮獄勁】!
嗡~
一股威嚴,聖潔,霸道,蠻橫,宛如凌空驕陽般炙熱無情的鎏金光焰悄然釋放,在白衣少年體表外形成一道薄如蟬翼的半透明淡金屏障。
轟!
下一秒,神聖戰列艦的八門主炮齊射毫無花俏的灌入趙胤舜背心,劇烈爆炸形成一顆微型蘑菇雲,方圓幾千米內的戰艦都被爆炸波及,宛如暴風雨中的一片樹葉,隨着波浪瘋狂搖擺。
略帶癲狂的扯扯嘴角,還沒等麻生緒發泄出心頭的怒火,一抹攝人心魄的金光在濃濃黑煙中綻放,讓她嘴角的笑意緩緩消失在臉上。
等到硝煙散盡,毫髮無傷的白衣少年緩緩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拍了拍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沒吃飯嗎?這麼小力也好意思開軍艦?”
瞳孔一縮,麻生緒毫不猶豫抽身而退,想要率領艦隊遠離眼前這個無法理解的怪物。
然而,早已埋伏在不遠處的岑興悍然出手,瞬間截斷了麻生緒的退路。
呲啦~
兩米多長的斬艦刀砍在概念武裝上,爆出絢爛的神性光焰,直到此時,麻生緒纔想起來敵人艦隊中有個和她一樣突破敏關的神話生物。
視線一掃,一名全身包裹在鋼鐵鎧甲中的冷峻艦靈佇立在自己身後,與前方的鎏陰柱國一起形成夾擊之勢。
麻生緒想要呼喚屬下前來打破僵局,卻發現激烈的戰場上硝煙瀰漫,自家艦靈已經與敵人糾纏在了一起。
然而,明明是敵方遠離本體,自家艦靈卻被打得節節敗退,無論質量還是數量都被全面碾壓。
怎麼回事?
敵人爲什麼這麼強?
察覺到敵方艦靈的概念武裝明顯更加先進強大,麻生緒心頭閃過一絲慌亂。
可還沒等她想出對策,一前一後的兩名敵人就絲毫不講武德的同時動手!
嗡~
剛想摺疊空間拉開距離,同樣的神性權柄悄然而至,干擾了她的躍遷。
僅僅閃爍出數百米,還沒等麻生緒站穩,一道漆黑劍罡如同活物般鑽透護體神光,撕開血煞屏障,在概念武裝上切開一條深深劍痕。
旋即,難以察覺的異種能量好似劇毒般滲入體內,悄無聲息的順着經脈流轉全身。
“天魔氣?!!”
見多識廣的麻生緒認出了這股可怕的異種能量,不敢置信的看向挽動劍花的白衣少年。
然而,趙胤舜此時也在同樣震驚。
神聖戰列艦太變態了,無論攻防都可以調動整支艦隊的血煞,再加上自身的防禦力,就連自己都無法輕易重創她!
要知道,他此時已經釋放了【不動明王】之力,光是【力】屬性就突破了20萬大關,再加上【幻劍·羅睺】的鋒銳,居然一劍斬不死一個小脆皮!
不對,其他職階單開【敏關】是小脆皮,主宰海洋的戰爭機器可不是……
概念武裝和血煞鏈接彌補了艦靈的弱點,讓他們在同階中永遠處於碾壓狀態。
不愧是國家偉力的象徵,暴力機器的具現化,非人力所能敵的戰爭之王!
可惜,你遇到了我。
輕甩暗金長劍,趙胤舜腳踏虛空,周身燃燒着劇烈鎏金光焰,一步步逼近麻生緒。
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冥冥中,麻生緒感覺朝她靠近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顆熊熊燃燒的【太陽】,僅僅是輻射的光焰都快要把她壓垮。
無法理解的疑惑充斥腦海,麻生緒不明白爲什麼區區一個五階凡人會擁有如此神威。
就連她這個貨真價實的七階神明都要在他面前顫抖。
但根本沒有時間細想,緊迫的危機感讓她本能的作出選擇,再次摺疊時空,準備遠離危險。
不出意料的,一個比她更加龐大魁梧的鋼鐵巨人瞬間出現,死死攔在她面前。
“滾開!”
暴虐的咆哮中,八門主炮悍然轟鳴,噴出十幾米長的刺眼火舌。
然而不遠處的敵人只是一個閃身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被撕成碎片的殘影。
知道對方的目的僅僅只是拖住自己,麻生緒心中騰起無盡煩躁。
下一秒,毀滅性的黑光劍罡如期而至,在護住身側的裝甲上撕開一條深深豁口。
這一回,更加澎湃的異種能量宛如活物般鑽入體內,悄無聲息的朝着每一顆細胞擴散。
深知原始天魔氣的可怕,麻生緒一邊驅逐體內的異種能量,一邊還要應付外界的攻擊,短短十幾分鍾後,身上的概念武裝就被砍得遍體鱗傷。
象徵反饋到現實,巍峨厚重的神聖戰列艦上同樣出現了數不盡的劍痕,最深處甚至完全貫穿的裝甲,刺透到了艦身內部。
而就在這時,遙遠的海面傳來渾厚艦炮轟鳴,調整好陣型的鎏陰艦隊開始攻擊,讓本就陷入混亂的扶桑艦隊更加雪上加霜。
雨點般的炮彈源源不斷在身邊炸開,僅僅幾分鐘的時間,【鬆島號】身上就吃了兩發炮擊,不過憑着強悍的裝甲硬生生抗了下來。
但其他扶桑戰艦就沒有那麼好運了,敵人的主炮威力超乎他們的想象,同級別的戰艦根本扛不住,更別說“幸運”吃到一發神聖戰列艦主炮,當場就暴斃給你看。
知道事不可爲,麻生緒再次發出撤退命令,然而遠方的鎏陰艦隊卻展現出了比他們更快的速度,死死咬住他們瘋狂輸出。
他們之前就是在釣魚!!!
心生明悟,麻生緒眼眶發紅,咬牙切齒的看向將她左右包夾的敵人。
“卑鄙!!有種和我單挑!”
“哈?你們扶桑人的腦回路是不是有坑?”
挽動劍花,趙胤舜歪着腦袋,一臉迷惑的看着她。
“你們偷襲就是正義的背刺,你們以多打少就是正義的羣毆,被圍攻了就說卑鄙?有種你別跑,我們一人錘對方一下,看誰先死!”
甩動暗金長劍,趙胤舜嗤笑一聲,搖頭再次攻了上去。
眉腳一顫,麻生緒毫不猶豫的催動權柄,漫長的空間在她眼中摺疊坍縮,頂着岑興的干擾一步跨越到數百米外。
開玩笑,我沒開【力關】,跟你對錘不是找死?
曾幾何時,麻生緒絕對想不到,自己居然會畏懼和一名凡物對攻。
但從剛剛的交手中,麻生緒已經徹底放棄了跟敵人近戰的邪念,那傢伙的力量根本不是她所能夠抗衡的。
爲什麼啊?
神聖戰列艦提供的概念之力應該可以輕易碾壓任何【力關】以外的對手,爲什麼自己竟然打不贏一具血肉之軀啊?
心底悲憤哀鳴,麻生緒看着自己滿是裂紋的武士刀,再看看被震裂開的虎口,用盡全力才壓下瘋狂顫抖的酥麻手臂。
“別像個跳蚤一樣跑來跑去,跟我剛正面!”
興奮的低吼在身後響起,麻生緒渾身一顫,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催動越來越晦澀的神性能量,強行摺疊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