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爲村長死去的緣故還是因爲小世界感受到有人想要破壞自己的緣故,今晚的夜特別的涼。
陳二和東方以若,東方以惜三人老老實實的躲在石屋子中。
從門縫和窗子傳來的陣陣若有若無的聲音讓他們頭皮發麻。
聲音由遠及近逐漸變大,他們三人呼吸變得急促,眼睛緊緊地盯着外面。
天知道有多少東西在啊!
陣陣涼意襲來,東方以若忍不住一個哆嗦。她沒有看到過那些生不生死不死的東西,但是她從陳二和老邪頭的口中聽到過。
僅僅是陳二對那一晚的描述就足夠讓她心驚膽寒了,更何況今晚沒有老邪頭在,需要獨自面對?
陳二還是將披風摘下,掛在門邊,自己守在窗子前。
透過窗子,他看到空中的老邪頭在一步步的朝着太陰星走去。
步子邁的不大,有些優雅,每邁出一步,身形都會出現在更遠處。
陳二看着那個越來越小,連施展四荒天分眼後都快無法看清的身影,有些出神。
他的腦海中不斷重複着一個畫面——文聖的結界中,文聖臨走時與他的對話。
當時文聖說如果有一天陳二需要與全世界爲敵,他會怎麼做?當時陳二的回答是,自己是對的還是錯的。如果是對的,就算自己身後沒有任何人,他都會一如既往的走下去。
可有些話說到容易,但做起來就太難了。
白天的時候,他面不改色的說要消滅了所有的村民,因爲如果小世界破滅,那些村民在世界破滅之力和時差雙重力量下能夠“生存”下來,給外界帶來的危險,將不可預知。
自己雖然剛剛進入神通境,但好歹也算個正兒八經的修煉者,修煉者在那些東西的攻擊下都沒有還手的可能,那凡人呢?
可能是書讀的多了,陳二腦海中的道理又開始混亂,本就疼痛的腦袋更加的疼痛了。
陳二雙拳緊握,強忍着疼痛,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勉強的思考着事情。
屋子微微泛起的白色光芒,同前兩晚相比,要弱了太多,如那皓月之輝和米粒之光的差距。
可能是因爲在白天老邪頭同村長戰鬥的時候,石屋爲了限制村長,將自身的力量快要耗盡了吧?
陳二不知道,腦海中針扎般的疼痛已經讓他沒辦法繼續完整的思考這件事情了。
“今晚,爲什麼沒有昨晚那麼陰森啊?”陳二的四維同腦海中劇痛做鬥爭的時候,東方以若說話了。
東方以若說完,陳二也突然感覺,雖然外面一直有淅淅索索的聲音,儘管鬧出的動靜要比前兩晚大很多,但是根本沒有那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開啓四荒天分眼後,陳二向着外面看去,竟然看到石屋子外,那些或帶有一些血肉,或已經成爲森森白骨的村民們整齊的站成幾排,將石屋團團圍住。
只不過,他們全部是背朝着石屋。
“什麼情況?”陳二有些納悶。
看他們嚴陣以待的架勢,不像是襲擊自己,反而更像是將他們三人保護了起來。
“他們在對峙什麼東西呢?”陳二一愣,腦海中突然出現的想法就是村子裡又來了什麼危險的東西。
只可惜,村民們密密麻麻圍的太嚴,陳二的視線看不到。
他想要再次思考,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昏迷中,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狂放的笑聲。
“哈哈哈哈!”
“陳二!”時刻關注着陳二的東方以若率先反應過來,將癱倒在椅子上的陳二扶住後又招呼了姐姐,將陳二擡到了那張木牀上。
一陣微風吹動,油燈那昏暗的光芒開始搖曳。
東方以若和東方以惜見陳二昏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天空中,老邪頭終於停止了前進的步伐,他看着眼前那不足巴掌大小的石頭有些無語。
“就這麼個破石頭,就冒充太陰星了?”老邪頭罵道,然後運起修爲伸手去抓那顆石頭。
然後,他就以一個極其不雅的姿勢摔落了下來。
“轟!”
一聲巨響,老邪頭直接砸進了南山村的大地之中。
過了片刻,老邪頭才罵罵咧咧的從大地之中鑽出來,用手輕輕揉着腰,開始小聲嘀咕道:“我特麼一把老骨頭了,經得起這樣摔打?”
說完,又一飛沖天。
空中,老邪頭再次祭出了那塊只剩大半的硯臺。
“我這所剩不多的生命,非得交代在這裡不可!”老邪頭最後嘟囔了一句,臉上又開始變得莊重肅穆。
這方硯臺乃是文人四寶之一,據說是文聖曾經用過的東西。
對於文聖,他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因爲得知文聖好像在天命大陸的好多地方都開過學堂,所以他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在效仿。
他不知道文聖是爲了什麼,但是他的理由是爲這個世界帶來很多的讀書人。
這方硯臺他特別珍惜,平時連看兩眼都要沐浴更衣的。
硯臺化成的墨河已經沒有他同村長戰鬥的時候那麼壯闊了,但是從裡面傳出的威壓卻沒有絲毫減少。
仍然是以指代筆,在空中書寫着千字文。
這是他最強的戰鬥手段,代價是每寫出一個字,便要耗去百年壽命。
他不知道他剩餘的壽命能不能將硯臺的力量發揮到最大,但是他已經沒辦法顧及這麼多了。
隨着老邪頭寫出的千字文內容越來越多,整個空間都開始瀰漫起一股浩然之意。
太陰星受到這些文字的威脅,一改往日柔和,開始綻放出刺眼的光芒。
光芒和文字碰撞,爆發出的驚人力量令整個小世界開始顫抖。
顫抖中陳二轉醒,意識到已經發生什麼事情後,不顧東方以若的勸阻,趕緊跑到了窗邊。
四荒天分眼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了,但他還是緊緊地盯着太陰星的光亮處。因爲他知道,在這方小世界的最上空,已經明亮如太陽星的太陰星附近,有位老人挺直了身軀,面對世界之力的反抗一步不退。
眼眶微微溼潤,陳二突然鼻子一酸,有些感動。
老邪頭明明只是東荒境邪教的掌門人,一直受着萬人唾棄。可他不僅沒有去試圖改變別人的看法,反而在這種無名之地,默默地守護着世間。
天上的光亮越來越刺眼,空間的顫抖也越來越強烈,陳二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腦海中的疼痛。
攥緊了拳頭,陳二在感動的同時又有些憤怒。
他憤怒於另一個世界的生物,憤怒於自己太過弱小。
胸口好像堵了什麼東西,呼吸都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