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爵不出聲,柏寧一臉無奈的道,“要不要你發發脾氣也好,能不能被這樣憋在心裡!”
傅承爵頭都沒回,只是出聲道,“你們走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柏寧沒辦法,起身離開。
景東南也站起身,看着傅承爵,他出聲道,“你還要等多久?秦歡早就醒了,一天的時間,如果她想來看你,早就來了”。
說罷,景東南也轉身離開了。
房中終於只剩下傅承爵一個人,他的目光轉過來,幽深的似是一片深海,一眼都望不到底。
秦歡重傷,一連在醫院休養了十天,她看到門口一直都有警察把守,也才恍然大悟,她是從哪裡被送來的醫院,她問身邊的人,“李珍怎麼樣了?”
殷喬搖搖頭,她不認識,不過這些天也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情,她好多次都想開口問問秦歡,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進監獄,但是每次話到嘴邊,殷喬始終沒有勇氣問出口。
潘辰豪幫秦歡去問門口的警察,但是警察卻三緘其口,任何事情都不透露。
傅承爵三天之前出院了,當時蔣默宇來找過秦歡,示意她去看看傅承爵,但是秦歡卻表現的很冷漠,氣的蔣默宇摔門離開。
秦歡住院的這些天,也沒有看到沈印辰跟鍾昱濤,他們兩個像是從來都沒出現過似的,任何人也沒有提起,因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似乎是出了大事。
秦歡住院半個多月,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第二天,女監就來了高層,說是要親自押送秦歡回監獄,秦歡早知道會有這一天,所以哪怕當時殷喬幾人臉色大變,她也只是淡淡道,“這些天謝謝你們照顧我,回去之後好好上課”。
殷喬紅着眼睛,不知道說些什麼,或者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李牧看着秦歡,終是道,“師姐,需要我們做什麼嗎?”
他們都是學法律的,也知道秦歡是什麼樣的人,只要秦歡開口,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救她出來。
秦歡淡笑,出聲道,“沒事,謝謝你們”。
女監高層示意身邊的警察去押送秦歡,秦歡站起身,她身上還穿着病號服,雖然傷口已經逐漸癒合,但是臉色依舊蒼白。
正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衆人聞聲望去,傅承爵穿着一襲黑色,黑色的西褲,黑色的襯衫,黑色的頭髮,襯托着一張白色的俊美容顏。
秦歡不可抑制的瞳孔緊縮,這是除卻那次救護車上,她彷彿隱約看到他的臉之外,近四個月,她第一次看到他。
傅承爵瘦得厲害,整個人抽條了一般,但這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和容貌,他站在那裡,永遠可以不用一句話,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傅承爵沒有去看秦歡,他只是徑自邁步走進來,站在女監高層人員的面前,淡淡道,“可以給我一點時間跟她說說話嗎?”
想來高層是認識傅承爵的,她點點頭,然後給秦歡身邊的警察使了個眼色,幾人一起邁步出去。
殷喬,李牧和潘辰豪見狀,也只是深深的看了秦歡一眼,就一起出了門。
房中只剩下傅承爵跟秦歡兩人,秦歡站在牀邊,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倒是傅承爵顯得有些隨意,他在她面前的沙發上坐下來,然後出聲道,“你要回監獄了嗎?”
傅承爵四個月以來,第一次面對面的跟她說話,第一句,竟然是你要回監獄了嗎?
秦歡心中鈍痛,像是一口氣梗在喉嚨,她說不出話來。
傅承爵像是沒看到她蒼白的臉色,他徑自道,“聽說你是因爲跟人打仗才受的重傷,以前我真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一面”。
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也聽不出嘲諷,但卻莫名的令秦歡心裡面難受,她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知何時握起,微垂着視線,輕聲回道,“謝謝你給我輸血”。
傅承爵擡眼,從他的角度,他能看到她挺翹的鼻子和抿着的脣瓣,緩緩開口,他出聲道,“一句謝謝就完了?”
秦歡身子一僵,傅承爵繼續道,“我可是抽了一千多CC的血呢,人體中只有二千到四千CC的血,這還是你告訴我的,我把體內二分之一的血都給了你,你就跟我說一句謝謝,你覺得夠嗎?”
秦歡想到蔣默宇跟她說過的話,你欠承爵兩條命!她動了兩次的手術,都是他輸血給她的嗎?一千多CC的血,他是不是瘋了!
秦歡的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她固執的忍着,忍得雙眼發紅,卻不讓眼淚流下來。
傅承爵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歡,她身子微不可見的顫抖,他清楚的看到。
站起身,傅承爵邁步走到秦歡身邊,她垂着頭,他比她高的更多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傅承爵雙手隨意的插在褲袋中,輕聲道,“秦歡,是你欠我的”。
秦歡渾身一震,傅承爵已經伸出一隻手,他輕輕拂過她耳邊的碎髮,然後來到她的臉邊,覆上她的臉頰,拇指掠過她臉上的細嫩肌膚。
秦歡只覺得很想躲,但是身體卻不受意識的控制,她一動不動的站着。
傅承爵眼中露出濃濃的傷心,只是秦歡沒看到,時隔數月,他和她再見,卻像是隔了數十年似的,爲什麼他們之間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傅承爵微微皺眉,身子已經不受控制的俯了下去,要說這麼久唯一有什麼不變的,就是她對他的吸引,如罌粟一般,致命。
秦歡感覺到傅承爵的手滑到她的下顎,用力讓她擡起頭,她微微擡眼,就看到傅承爵壓過來的脣,她一驚,下意識的推開他。
傅承爵剛纔全身心的投入,沒想到秦歡會突然這樣,一時間被她推得往後退了一步。
秦歡眼中有驚慌,更有閃躲,這樣的神情看在傅承爵眼中,讓他不由得皺起眉頭,壓低聲音道,“我是洪水猛獸嗎?!你就這麼排斥我!”
秦歡微張着脣瓣,呼吸有些急促,她的心又開始抽痛,唯有呼吸才能讓她緩解。
傅承爵忽然大力的扣住秦歡的雙肩,搖着她道,“我問你話呢!你就這麼討厭我?連見我一面都不肯!”
秦歡忽然臉色煞白,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忍不住呻吟出聲,傅承爵微楞,這纔想到秦歡有傷在右肩,他像是被燙到一般,下意識的鬆手,秦歡疼得蹲下身子,傅承爵垂目看着她瑟縮的身子,很想上前,但是雙腳卻如紮根了一般,唯有喘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靜的房中,只聽到秦歡微弱的聲音道,“你還來找我做什麼?別告訴我,你還對我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