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微笑着從一人手中接過兩枚銅錢道:“這就夠了。此法術叫做隔空取物,貧道略施仙法將這手中銅錢隔着桌面取來,而桌面卻無任何損傷,大家看好了!”
說着他把兩枚銅錢在手中互相對敲了一下,然後分別在每隻手中放了一枚銅錢,再把一隻手攥成拳頭狀放在桌面,而另一隻手伸在桌下準備隔着桌子取那桌上手中的銅錢。
此時有個心直的人脫口道:“道長桌下手中怎麼拿着銅錢,現在是幾枚啊?”
感情這傢伙還是不信仙法,覺得就是戲法兒,此時道長手中應該已有兩枚銅錢了。
那道長也不辯白,照樣臉上掛着人畜無害的微笑把桌下的手拿上來攤給衆人看。果然他一手還是一枚銅錢。然後纔開口道:“桌下的這枚銅錢是個引子,貧道功時便用它來吸引桌上手中錢,如若諸位懷疑這是戲法兒,便去取來筆墨在此銅錢上做上不同記號,這樣諸位便不會再懷疑貧道的法術了。”
剛纔懷疑的人硬是直愣愣的跑去問酒樓掌櫃借來筆墨,再到這兩枚銅錢上分別做了記號。待吹乾墨跡後又亮給衆人看過,這才交給道長手中。
只見那道長還如先前一般,把兩手放好後口中嘰裡呱啦唸了一通咒語,桌上緊握銅錢的拳頭變成掌狀猛然往桌面一拍,然後把桌下那隻攥成拳狀的手拿上來慢慢展開在大夥兒的面前。果真跟他說的一模一樣——桌上沒有任何痕跡,而他手中卻變成兩枚做過記號的銅錢。
靠!這也敢說是仙術!這傢伙穿個馬甲眨眼就變成仙長了,牛!
周世祥看得暗暗好笑,這樣的小兒科見的實在是太多,不過既然是跑江湖吹吹牛混飯吃也沒必要揭穿他的把戲。
看到此處,周世祥笑着搖搖頭正準備抽身離開,卻聽那道長在衆人的喝彩聲中道:“貧道仙術有德者學之,這‘德’字便是看你心有多誠了。”
“怎樣纔算心誠呀?”有嘴快心急的問道
“心誠嘛,舉個例子來說,如若叫你奉供道尊你會拿多少銀錢出來啊?”道長微笑着反問道
剛纔問的略一猶豫,從懷中摸出一兩銀子放到道長面前:“喏,這是我的!”
其他人一看,也有樣學樣把一兩銀子置於道長面前。
那道長看了看桌面的銀子並未動手笑納,而是又拿過酒碗呷了口酒後,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貧道只是試試你們的誠心,如若真的要學仙術大家都隨我到客棧去,貧道慢慢傳授與大家。桌上銀兩大家都快快收了回去吧,貧道一向清心寡慾豈會貪圖你們的黃白之物呢。”
見大家都略帶不好意思地拿回自己銀子,還有跟着他走的趨勢,周世祥覺得有必要管管這事兒了——這傢伙騙就騙點銀子算了,還鬥籠子準備把衆人騙到客棧裡去洗劫一番,這欲擒故縱的把戲玩兒的相當嫺熟啊,看樣子也不知道騙了多少人了!
“仙長且慢!”周世祥邊分開衆人邊探手入懷摸出一錠十兩金子,微笑道:“仙長好法力,在下看得新奇卻無時間去客棧學習了,在下方纔隔的太遠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希望道長再施法‘隔空取物’一回,這十兩金子在下便奉供給道尊,哦不不不,是奉供給道觀以資香火,可好?”
道長看着桌上黃燦燦的金子,眼裡閃過一抹貪婪之色後立刻對大家道:“看見沒有,這位小兄一心向善大家需多多與他學習纔是啊!好吧,看你精誠所至的份上,貧道再施法一回便是了。”
說着就拿起銅錢讓大家仔細看清後準備“施法”了。
當他再次把手伸向桌下時,周世祥突然開口了:“道長稍等!”見所有人都望着自己,周世祥微笑接着道:“道長施法在下能否提個小小地要求?”
“什麼要求?”手勢已經擺好就等念過咒語往桌上拍的道士聞言道
“在下想請道長換過兩枚銅錢然後站着施法,可否?”周世祥笑道
道士一聽此言即刻變了臉色,心道這是同行來砸場子了,忙厲聲道:“大膽小輩,一會怎樣一會那樣,我看你是存心取樂來的吧!”
“非也,非也!道長既然法力高深這點小小要求當應該不在話下吧!”周世祥依舊笑道
“就是,道長便按他所說的法子在施爲一會給他開開眼界又有何妨。”一旁也有不太信這道長的人跟着起鬨道
見越來越多圍觀的人羣道長有些撂不下面子,怒道:“無知庶子,本仙長的法力豈是如同街頭戲法隨爾等戲虐的嗎?!”
“呵呵!其實不瞞仙長說,在下雖未學過仙術卻對你的‘仙法’也會上那麼一些呢!”
周世祥坐到桌前摸出兩枚銅板,笑着把那道長的戲法兒變了一回。這下在場的人終於都明白了所謂的仙術其實都是騙人的把戲。
看着在衆人的起鬨謾罵聲中猖狂逃跑的騙子,周世祥微笑着搖了搖頭——今天是被我撞見了,以後呢?善良的人們,隨時要提高警惕啊!
“這位小哥兒請了!能否請小哥兒在此酒樓吃上一頓便飯讓老朽有機會與小哥兒你聊聊啊?!”
隨着話音望去,周世祥身側不知何時站了一位精神矍鑠一臉正義之相的老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問道。
徐渭,徐文長,徐大人!周世祥這一驚非同小可。前面在蘇州碰到過一次,還把他的字畫給拍賣了。今天在這裡又同他偶遇可千萬不能被他看重了什麼的,免得此後林憶蓮的父親來京城,阻礙了他展以致改變了歷史可不好。
周世祥腦子飛快地運轉着臉上卻笑容可掬道:“哎呀,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老先生,我們又見面啦!”
“是啊,是啊!有緣自會再見,老朽可否請小兄弟一起喝一杯敘一敘呢?”徐文長笑道
“豈敢豈敢,還是小可做東請先生喝上一杯纔是啊!”
兩人在一片客氣聲中找了張周圍人少一點的桌子,坐下後打開了話匣子。
“老朽是這家酒樓的常客,今日剛準備來點這裡的烤鴨解解饞,便碰到了小哥兒你破解那江湖術士的騙人把戲。看小哥的才華和行事象極了一位我在江南認識的一位小友,所以就忍不住想與小哥兒你結交一番,有冒昧之處還請小哥不要見笑纔好啊!”
汗一個!這老頭兒也太客氣了,你是當朝宰相,我要不是怕改變歷史把我的憶蓮寶貝給弄沒了,早抱上你這棵大樹搖甜棗去了。
“老先生說得哪裡話來,小可能結識您這樣有才華有學識的人高興都還來不及呢,將來還請老先生多多指教纔好啊!”周世祥謙虛道
“呵呵!小哥兒過謙了,不知小哥家居何處此次來京是準備考取功名呢,還是遊歷一番啊?”徐文長道
“慚愧慚愧!小可即無真正地才華又無遊歷之資,進京乃是準備做點小生意以圖全家老小餬口罷了。”周世祥道
“哦?小哥兒是做何營生的呀?”徐文長道
“是做酒營生的。”周世祥道
他們這一問一答的總感覺象徐文長在查戶口有些彆扭,旋即徐文長換了個話題道:“小哥兒方纔揭破那江湖術士的騙人把戲,實在是大快人心吶!老朽自幼對這些東西也頗有興趣研究,不知小哥兒能否賜教一番,也好讓老朽開開眼界呢?”
“呵呵!此種雕蟲小技其實根本上不得檯面,說穿了一文不值啊!”周世祥聞言從懷中摸出兩枚銅錢笑着道:“小可那就獻醜一回了。”
說罷,他把兩枚銅錢分別攤在兩隻手心裡叫徐文長看清楚,然後握緊了把手勢在桌子上下襬好,好象怕徐文長有所懷疑似的再拿上來給他看看自己手中的銅錢,最後把手勢上下放好後對着桌子一拍,桌下手中自然又變成了兩枚銅錢,而桌上手中空空如也。
表演完畢後,周世祥解釋道:“其實這個秘密就是玩戲法的人稍微手快點,在給大家看過手中的銅錢後桌下一隻手的銅錢已經放在自己的腿上了,再次把手放下的時候另外一支手的銅錢已經交換,當然桌上的手中空了而桌下那隻手把腿上的銅錢順手攥在手中就變成兩枚了,喏,就是這樣……”
正在他們攀談的時候,酒樓又上來一桌食客,其中一人高聲叫到:“快些拿過好酒好菜來!”
店小二在一旁忙恭聲道:“幾位爺,想來點兒什麼呀?我們這酒樓最拿手的菜是烤全鴨,最好喝的酒便是‘金酒’了,幾位爺要不要嚐嚐?!”
“好,就嚐嚐你說的這烤全鴨和金酒,快快送上來吧。”此人對店小二說罷扭頭對另外幾人道:“我聽聞江南出了一種美酒便是這金酒了,不曾想咱這兒也有得賣,今日我們可得好生嚐嚐!”
這傢伙嗓門頗大,周世祥這邊卻聽的一愣——不是吧,這時代交通又不達,這麼短時間內怎麼連山東地界都還沒流傳過去的金酒,卻連京城都有得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