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山
“……”狗子一時無言以對,一爪子蓋在自己臉上,頓時蔫了精神頭。
想來狗子的這個禍,闖得可是不小啊。
曾有本神話小說寫了只石猴,那石猴當初大鬧地府時,也不過是鬧了一鬧十殿閻羅,撕了一撕生死簿。
狗子可倒好,直接把牢門給搗毀了。
也得虧了狗子後臺夠硬氣,有二太子殿下保他,才只是遭到了貶庶。
要是尋常沒有背景的幹了這驚天動地的禍事兒,估計他林蘇青就沒有那踩中結界的機會了,也不會被召來這邊世界玩兒命了。
估摸着想想,要是沒來,此刻的他,應該正悠哉樂哉地吃着炸雞擼遊戲吧?或是被甲方爸爸噴着改方案?
想着想着,林蘇青就忍不住傷春悲秋起來,唉……陰差陽錯,世事難料啊。
“不過……”本以爲舊事追憶到這裡已經結束,怎知迷谷老兒又冒出了個話頭。
“不過什麼?”林蘇青順着他問道,莫非還有別的事兒?
遍地的鵝卵石也不嫌硌,他眼睛都不想睜開了,實在寧願這樣躺着。
說着它後腳衝林蘇青刨了一堆土,不耐煩道:“跟你講這麼基礎的你都聽不懂,那你也別指望能學會什麼了。孺子不可教也。”
狗子嗷嗚一聲幻化爲丈八高,衝林蘇青道:“丹穴山壁立千仞,與凡塵隔着崇山峻嶺,你一介凡人下不去的,本大人載你一程,上來!”
“再者,此地相距浮玉城不過幾十里地,給你碰上砍柴的樵夫還差不多。”狗子說完便一個猛子扎進湖裡,追得魚兒們驚慌失措。
“我這一去萬一被妖怪抓走了怎麼辦?要不你同我一塊兒去?”
“追風。”二太子起身朝書房外步去,順便喚上了追風,他看着遠處青山綠水,淡然道:“一切都交代好了?”
“小公子且慢!”他尚在犯愁,迷谷老兒阻了他的去路。
“這就下山了?”林蘇青一怔,連忙追問,“不用收拾一下行李什麼的嗎?那我呢?主上,我可怎麼辦?”
放眼過去,雲蒸霞蔚掩着峰巒疊嶂,蔥蔥郁郁點着奼紫嫣紅。高山流水,錦繡山河。書中所描述的蓬萊仙境,大抵也不過如此吧。
“主上是在等着誰?”見二太子神情黯然,肯定不是在等他們。
唉,何時他也能有這般騰雲駕霧的本事呀,就不必遭這份風颳的罪了。
狗子嗷嗚一聲,也踏上了一朵雲彩,追了上去。
他回頭,見迷谷老兒從他自己滿頭的銀髮之中,截下來一根,瞬間化作了一根小樹枝,贈與他道:“小公子雖然有殿下的神血做護,但此去凡塵,紛紛擾擾,畢竟比不得丹穴山清淨。小老兒贈小公子這一枚迷谷樹枝,請小公子隨身佩戴,可保小公子萬萬不會迷路。”
樹根似藤蔓般交織,像大魚躍水往前竄了幾竄,又遁入土中,卻是突然從林蘇青的腳下破土而出。
林蘇青大惑不解,自他來到了這個名爲丹穴山的地方,除了隨處可見的危險之外,他體會最多的便是這丹穴山的諸多說不得。
狗子幻化回小模小樣,擡起前爪,用爪背拍着他的臉,道:“嘿蠢蛋,別睡了,快去採點野果子來吃吃。”
“那這兒的野果呢,還不是人間的土地長出來的。”
林蘇青揪着狗子的背毛,臉被疾風勁吹,肌理都被吹得亂了形態。
每每將他的好奇心高高懸吊起,卻又戛然而止。
藤蔓們服帖的纏着他的腳踝,頂着他的腳底,將他送上了追風的背上。他剛一落穩,樹根們便立刻縮回了土中,再也沒有了蹤影。
“走吧。”
發書以來,看熱鬧與挑事的現象多有,用心的書評是真的少見。
聽聞有精彩的書評,特地去看了,十分感謝。
“好好好,我去,我這就去還不成嘛。”他聞言連忙爬起來,剛走出幾步又調頭回來,衝湖邊飲水的狗子喊去。
“禁足令?什麼禁足令?是因爲什麼?”林蘇青大吃一驚,連天帝都得禮讓三分的二太子居然被下了禁足令?
二太子雖然收回了神思,言語間卻始終凝着神傷。他遠望了片刻,邁上了一朵祥雲。
聲音輕輕淺淺的,像一縷冷風漸漸消散在霧氣雲水之中。
“沒有等誰。”
迷谷老兒見他收下,很是欣慰,笑容可親道:“小老兒再送你一程。”
見林蘇青坐起來了,狗子才下了地,道:“所謂不食煙火,只是不吃用人間的煙火做的食物,因爲不夠純粹,神仙的食材都是經過仙術煉成的。”
二太子腳步略有緩滯,繼而摺扇一展,迎着郎朗清風,道:“下山。”
“都交代好了!”狗子跟在二太子腳邊,乾脆響亮的回答。
語罷,迷谷老兒右手探出廣袖,手腕一轉,翻手覆手間好似畫了一個微陣,隨即自他掌心下的土地裡乍然頂出幾簇樹根。
二太子方纔還和顏悅色的面容,此時卻像是浸上了一層霜霧,卻並不怪罪,只道:“起來吧。”
他不敢貿然去問,連狗子有時候提到一些“不可說之事”時,都慌張得立馬噤聲。想來如果他唐突去問,恐怕要遭來大禍。
倒是林蘇青好奇心涌上來,從狗子的長毛裡踮起腳尖冒出個頭頂,不顧分寸地詢問。
罷了,相信總有一天,他能將這些疑問都弄清楚的。抑或許有一天,當他有機會獲知真相時,真相也早就不重要了。
“那……那我去啦?”
狗子扭過身,道:“野果不同,野果是集了日月之盈澤,天地之精華,自生自長。”
“多謝老先生。”
迷谷老兒卻眯着眼睛笑吟吟道:“也算是因禍得福吧。若不是因爲追風大人給凡間帶去了這樣難以收場的禍事,殿下的禁足令還得足足兩百年哩。”
狗子輕飄飄地落下,輕手輕腳地於二太子腳邊趴下,等候吩咐。
急急掠過的風,吹得林蘇青幾次險些掉落山谷。原本他還想沿途看看風景,現下卻只敢死死地揪住狗子的背毛,趴在毛絨絨的毛皮裡不敢輕舉妄動。
不多時,他們便追上了二太子。
遇見他時,他正立於一處崖邊,凝視着崖下的深谷幽林,面有戚容,好像在追憶什麼過往心事,又像是在等待着什麼人。
約莫行了個把時辰,他們在一處湖邊停下。
鬱悶了片刻,他回頭眯着眼睛瞧着逐漸遠離的丹穴山山色。
“呃這……”迷谷老兒意識到自己圖一時痛快說漏了嘴,再說下去恐怕要牽扯出誅殺全族的禍來,一急之下撲通一聲衝二太子跪下,“殿下恕罪。”
林蘇青雙手捧下,小心地收進袖子裡。他於這邊世界人地生疏,這一小節樹枝便如同隨身自帶了地圖識別系統,可是大有用場的好東西。
二太子眼波流轉間,只睨了他一眼,便徑直往前而去。
或許是因爲受了迷谷老兒臨行前的關照,一時間他驀然有些捨不得離開這個危險重重的地方了。
狗子側目點頭算是迴應了他。隨後便騰雲駕霧地朝二太子的方向追去。
他纔不想動嘞,迷迷糊糊地像是要睡着了,囫圇不清的應道:“神仙不是不食煙火嘛。”
狗子擡頭四處望了望,衝林蘇青回道:“凡間啊,越是繁華的地方,煙火氣息也就越濃重,早就將天地靈氣衝煞得細微可數,凡間哪能修得那麼多妖怪。”
林蘇青已經被吹得頭重腳輕,狗子一將他放下,他翻下來就同死屍似的躺在地上。
……
迷谷老兒衝林蘇青與狗子拱手相送,大方笑道:“山高水長,二位一路走好。”
林蘇青仰起頭,隔着狗子脖頸間的蓬鬆絨毛,都望不見它的下巴,這叫他如何爬得上去……
林蘇青也連忙跟了上去。
“誆你的話你也信。”狗子一蹦,跳到他胸口上,接連又使勁兒蹦跳了幾次,硬生生將他“砸”起來。
“小老兒謝殿下洪恩。”迷谷老兒擡起袖子揩了揩額頭和鬢角冒出的冷汗,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如釋重負。
常言衆口難調,遂好與不好的評價,作者君都在坦然接受。而你們給予的支持與鼓勵,有如冰天雪地中的一簇火,昏天黑地裡的一盞燈,使作者君深得慰藉。
作者君定當努力以致謝。抱拳,再次鄭重感謝各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