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瞎琢磨
其實林蘇青的確是有些把握的，他覺得鬥智並不算難。即使鬥勇至少也比在丹穴山時，與那些個妖邪鬼怪抗爭要簡單太多。
普通凡人做事通常是講究方式方法，正因爲如此，也有着周旋的餘地。縱使潁王手段再如何厲害，至少不會施展邪術妖術，令他防不勝防。有得招架，就有得迂迴，有得迂迴，也就有得保命的機會。
動一動腦子的事情，他自認爲還算是擅長應對的。
“我花開後百花殺，你且看我削了他。”林蘇青篡改了農民起義領袖黃巢的詩句，如是對平王說道。
“吟的這是什麼亂詩？”
“你別管是什麼詩，反正我有辦法削了他的權就是了。”
潁王撇了撇嘴，道：“那我就隔岸觀火，坐看龍虎鬥唄。”
林蘇青與平王打着趣聊着，不多時，接連又來了許多人來看望，客套來客套去，遠不如與平王單獨聊起來得勁。
這一來二去，轉眼也就到了日暮西下。
不是他林蘇青附身才如此，而是真正的太子就是如此。過分正直仁厚有時候並不是優點，是容易爲人所利用的缺點。
皇帝無非是想要他們兄弟之間互相牽制，好穩固他自己的皇位罷了。隨他去，反正他只要保住了儲君之位，等皇帝一下線，他隨時就上線，倒也無妨。
也正是如此，他才知道了，馮挺一事時，皇帝曾當面承諾潁王，在事情查明之後，要廢儲，改立潁王爲太子。他們也是聽平王說的，林蘇青爲此琢磨了許久，平王爲何不直接告訴他曾有過這件事？難不成是擔心他有傷期間不宜情緒波動？
但，他們本以爲皇帝會像往常那樣，就此讓整個事件過掉，卻沒想到皇帝下了一道詔令，命各宮各府裁撤幕僚門客。
平王心裡必然很清楚，若是太子倒了，便誰也保不了潁王不會對他這個平王出手。
“本宮倒覺得沒有什麼好起疑的。”林蘇青私心一琢磨道，“大約正因爲這個孫路爲潁王做過不少貢獻，比如有些還不太光彩又經不起查證的事？而潁王呢，自然不能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便順水推舟，叫他‘合理’的遠走高飛。這一計做得甚妙。”
陳叔華道：“想來，陛下認爲潁王之所以會起奪嫡之意，究其緣由是受了府中的幕僚門客所煽動，認爲幕僚們有禍亂朝綱之嫌。由此，皇帝其實是想借着各宮各府的裁撤之由，主要是針對潁王吧。”
但是如平王這般聰穎之人，他必然也是知道，潁王是軟硬不吃的脾性，摸不到缺點。而太子有明顯的缺點——以及過分正直仁厚。
林蘇青頓覺意外，罪？
樑文復與陳叔華又是愣了一愣。
林蘇青站在平王的角度思考過這個問題，倘若平王也有奪嫡之心，憑平王自己，與哪方實力都抗爭不過。
平王聰穎機警，果敢且狠絕。平日裡看起來是隻遊手好閒的小貓，惹急了卻也是頭咬人的豺狼虎豹。
試想太子受傷昏迷，皇帝不去探望，這若是傳了出去，叫文武百官們如何作想？只怕多少原本支持太子的人，會因此而動搖決心。
“除了在職的官員們，先讓其餘人避一避吧，有需要時，本宮再着人召見。”
爲此，樑文復與陳叔華特地趕來東宮，與他商議。
關於皇帝爲何不來，林蘇青也疑惑了許久。
陳叔華道：“潁王的諸多功績，都少不了孫路的出謀劃策。此次潁王卻藉以裁撤幕僚之名，將孫路流放，着實令人不由得生疑。”
二人交視，小小討論片刻後，樑文復回複道：“縱觀所有裁撤的人選，絕大部分都是一些江湖人士，但凡是在朝廷中認了一官半職的，都不曾真的撤走，只是見面更隱秘了罷。不過，有一個人，卻十分可疑。”
林蘇青一言，聽得樑文復與陳叔華愕然了良久，林蘇青又道：“不過，這只是本宮的一種推測，你們派人暗中去查一下，潁王在流放孫路的同時，是否給孫路的家人提供了什麼幫助。”
這一母同胞的三兄弟，對於尚且享樂還不想退位的皇帝來說，誰都不是省油的燈，誰都對皇位都有威脅，他很難會喜歡設誰。
他無時不刻的在翻閱真太子曾經的筆錄，以及真太子處理過的政務，以便更加熟知當前局勢，好做出準確的判斷，想出萬無一失的策略。
林蘇青打完一切人情牌之後，待他們各自散去，他已經是疲憊不堪，倒頭便睡了過去。
“潁王的兵曹參軍孫路，沒有犯下任何大罪，不知何故，被潁王流放了……”樑文復撫摸着花白長鬚沉思道。
箇中緣由，其實都心知肚明，秘而不宣罷了。
接下來，一連數日，依舊如此，煩不勝煩。於是他乾脆對外宣稱是在靜養，誰也不見。
作爲太子恐怕要憂慮了，但林蘇青作爲外人看來，倒是可以理解這個皇帝的心思。
不過這些都不算最緊要，最緊要的是，皇帝終究沒有裁撤太子的東宮之位。
潁王驍勇善戰，手握大小兵權，況且目前找不到削他兵權的理由。
想不明白，平王的心思居然比潁王還難以猜想。好在是，不論平王對他是否真心實意，他們現在是盟友，在潁王的權勢還沒有完全削除之前，平王是不會對他這個太子不利的。
回想上次潁王中毒，皇帝次日便出宮去潁王的府上探望。然而他作爲爲皇帝分憂解難的一國太子，頭上的傷勢還是被皇帝親手砸出來的，皇帝卻只是在後來幾日傳人送來一些補品，和珍貴藥材，本人卻不過來。儘管口諭上說的是因太子靜休，他又政務繁忙，所以纔沒有來驚擾太子休養。安慰的好話和東西倒是給得不少，但這意思比起親自探望，着實差得十萬八千里。
樑文復與陳叔華連忙起身，捧手跪下，請罪道：“殿下，有一件事，還請殿下恕罪。”
真太子謀略過人，治理起國傢俱有深謀遠慮，可謂是井井有條。
而且他有特地吩咐樑文復與陳叔華，在此期間，朝廷裡發生的大小事件，都要輪流來稟報於他。
林蘇青始終感覺，皇帝似乎不太喜歡他這個太子。不過仔細一想，皇帝似乎對他們三兄弟，哪個也不喜歡。
他遂又問道：“各王府中，被裁撤的人裡頭，有沒有哪些是不該裁卻裁了的？或是哪些裁得有疑點？”
估摸着平王要麼打的就是這個算盤，要麼平王的確是無私支持他這位太子大哥的，而他林蘇青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林蘇青懸筆一頓，擡眸問道：“誰？”
不過，說起來是閉門謝客，要靜心休養，但此期間他實際上並沒有閒着。
不過這“誰也不見”一來是爲了謝絕來訪，二來還是做給外人看的幌子，他要用來掩飾——皇帝不曾親自來探望他。這聽起來是小事，其實很重要。
樑文復與陳叔華面面相覷，交流着眼神，看得林蘇青不明所以，但，他估摸着這二人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他。
林蘇青將手裡的奏章一扔，佯作慍怒道：“何事直說，何故藏着掖着。”
“你們愣什麼？本宮若是推斷有誤，大可提出來便是，不必拘泥。”
“二位素來謹言慎行，本宮怎麼不知二位曾犯過什麼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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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