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半,譚城市北山區,北山公園。
這是一個新建不過十來年的公園。
屬於城市擴張的產物。
一般來說,來公園遊玩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
只有少數年輕人。
來也大部分是來談戀愛的。
如今,正是工作日,又值盛夏,陽光酷烈。
南山公園之中,人影稀疏。
站在公園的山下,徐吉磨磨蹭蹭,良久之後,終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然後伸手將放在身旁的兩個塑料水桶提在手上。
手上平舉,一手一個水桶。
這種水桶,是家用的,乃是徐吉在公園門口的超市買的。
水是從公園的人工湖裡取的。
每個水桶,大抵能裝水20升,估算的話一個40斤。
雙手平舉着這兩個已經裝滿了水的水桶。
徐吉緩緩向前,沿着上山的水泥路開始小步慢跑。
這種公園裡的山,一般都不高。
也就一二百米。
又有着市政修的水泥路,道路平緩。
便是小孩子,也能開開心心的上上下下好幾個來回。
但提上兩桶各重四十斤的水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更不要提,還得平舉。
徐吉也是沒辦法!
老怪要求的。
他敢不照做嗎?
擡起頭,看向山巔的涼亭。
“這波……這波下來,我的兩條手臂,怕是要廢掉了!”他滿臉愁色。
然而……
過了一會,徐吉驚訝的發現。
好像……似乎……大概……
他沒什麼壓力!
兩手平舉,各自抓着的水桶,雖然能明顯感覺到水桶的重量。
但肌肉的適應能力很好。
沒有任何痠痛和負擔。
就好像是提着的不是裝滿了水的水桶。
而是兩個空空如也的空桶。
這就讓他有些驚訝了。
“我的身體……”他嚥了咽口水:“已經被老怪改造過了……”
他記起了昨天早上,在便利店前的空地打拳的時候。
一拳打出,連空氣都被打響!
所以……
“我現在大概就相當於老式武打電影裡的俠客?”他想着。
老式的武打電影,俠客們還不能飛來飛去。
只能哼哈呼喝,拳拳到肉。
能從兩三層樓跳下去毫髮無傷的,都是高手。
能以一敵十的,便是頂尖高手了。
不像如今的武俠劇,不能隨手揮出劍氣,打翻七八十個嘍囉,都不好意思出來裝逼。
但實話實說,如今的那些武俠劇,論起打鬥的精彩程度,拍馬都趕不上老式武俠劇裡的打鬥。
算上特效,也趕不上!
徐吉頓覺自己相當的帶感。
舉着手裡的水桶,開始加速,一路如履平地,奔向山巔。
雙手很穩。
哪怕是慢慢加速,逐漸達到奔跑速度。
水桶裡的水也是一滴都未掉出來。
這樣跑到山巔,徐吉放下水桶,掏出手機一看。
一百多米的山坡,總共用時還不到兩分鐘。
揚了揚手臂,也只是略感痠痛。
就是氣息有些不穩了。
他蹲下來,喘息了兩下。
然後便盤膝而坐,依着老怪所言,吐納呼吸,調整身體。
隨着呼吸吐納,手臂的痠痛,緩緩消失,肌肉的疲勞,慢慢恢復,原本不穩的氣息,逐漸正常。
只過了大約十分鐘,徐吉就重新站了起來。
“哥真的是要變成肌肉男了呀!”他揚起拳頭,看着自己那漸漸開始有了些肌肉的腹部,臉上難免嘚瑟。
對一個男人來說。
一身肌肉,簡直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徐吉於是,渾身都充滿了幹勁。
對年輕人來說,但凡只要能看到希望,誰又願意真的躺平呢?
……………………
臨近十一點,快要到飯點了。
徐愛國優哉遊哉的哼着花鼓戲裡的唱詞:“女婿來補鍋……瞞了丈母孃……”慢慢悠悠的,就來到了自家的樓下。
就要進門,身後卻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老徐……老徐……”
徐愛國回頭一看,卻是自己公司的黨高官李全和工會主席凌宣。
這兩人手裡面,都提着些東西,滿臉的笑容,對着他打招呼。
徐愛國頓時有些疑惑了。
這今天又不是過節,這兩位來是?
但還是露出笑容,迎上前去:“李書記……凌主席……您二位這是?”
李全笑着道:“老徐啊,我今天和老凌,是受了集團黨委委託,來看望看望你這個退休的老黨員,老幹部……”
“順便,瞭解一下,你生活上有沒有什麼困難……”
徐愛國頓時愣住了。
完全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就聽着李全說:“另外呢,也是要感謝你!”
“感謝我?”徐愛國一頭霧水。
“是啊!”李全笑着道:“感謝你培養了一個好兒子啊!”
徐愛國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徐吉?!”
“是啊!”李全笑着道:“老徐啊,也不是我說你……”
“離休這一年,怎麼也不和集團黨委聯繫聯繫,報告報告……”
“怎麼,培養出一個好兒子,還要藏着掖着?!”
徐愛國完全懵逼了。
我兒子?
徐吉?
我培養出了一個優秀的兒子?!
等等……
你們確定是在說那個,天天窩在便利店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打遊戲,就是看小說,出去相個親都要被人家姑娘嫌棄的那個徐吉?
確定沒有搞錯什麼?
…………
要下班了。
楊慶紅將手裡頭的最後一點帳,覈對了一遍。
然後就在辦公室裡,和幾個同事,商量了起來,今天晚上去誰家湊牌局。
說着說着,不知道誰,就開始聊起自家的兒女了。
你一言,我一嘴。
不是我家閨女啊現在在那英吉利留學,就是我兒子啊,去年考了公務員,被派去了扶貧,得了單位的獎,還要評什麼先進個人,便是我家那兩個,不太成才,還在讀博士!
楊慶紅聽着,怎麼都不是滋味。
慢慢的,就開始搖頭嘆氣。
那幾個同事見着,卻裝作不知,繼續談論和吹噓着自家的子女。
楊慶紅越聽越不是滋味。
正如坐鍼氈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了。
篤篤篤。
“請問,楊慶紅同志在嗎?”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
楊慶紅連忙起身,迎上前去,把門一開。
就見着門外,站着集團婦女聯合會的主席蔡麗,提着一個禮包,出現在面前。
“蔡主席……”楊慶紅奇了:“您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串串門?”蔡麗笑起來。
楊慶紅連忙道:“能……當然能……”
就聽着蔡麗說:“老楊啊,找你哪,確實有事的……”
“現在呢,集團裡的老同志是越來越多了……”
“大家的孩子呢,也都長大了!”
“很多人都開始爲子女的成長和發展問題發愁……”
“我們婦聯,就打算在下個月開個會,請一些教育出了優秀子女,成功子女的老同志和大家交流一下……”
“你看,你是不是可以抽個空出來?”
楊慶紅頓時愣住了:“我?”
“是啊!”蔡麗道:“你教出了一個優秀的兒子啊!”
說着,她就調侃起來:“不是我說你啊,老楊,兒子那麼出色,幹嘛要藏着掖着?”
楊慶紅頓時有些風中凌亂。
我?
教出了一個優秀兒子?
徐吉!?
她認真的想了想,從頭到尾的想了一遍。
也沒有發現自己的那個兒子,到底有什麼優秀的地方?
連打個遊戲,都沒有隔壁家老張的孩子厲害。
順便說一句,老張的兒子,今年才上六年級。
但今年過年,楊慶紅親眼看到,自家兒子在遊戲上被老張那個兒子打了個潰不成軍。
所以……
徐吉到底做了什麼?
心中這些問題亂哄哄的冒着。
楊慶紅點點頭:“要是蔡主席不嫌棄的話,我還是樂意的……”
“那就好!”蔡麗將禮包,塞到楊慶紅手中,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蔡主席慢走!”
提着禮盒,楊慶紅回過頭。
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
剛剛還在談論着自家子女如何如何優秀的幾個老同事,現在都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前,看着文件。
楊慶紅卻是起了高調了。
“老沈!”她對方纔吹的最狠的那個的人問道:“今天晚上來我家打麻將怎麼樣?”
“不好意思啊……”叫老沈的婦女擡起頭:“我家今天晚上有客人……”
“哦!”楊慶紅得意的一仰頭。
而辦公室,那兩個今年新入職的大學生,則已經悄悄的,來到了楊慶紅面前。
“楊阿姨……”兩人說話都是甜甜的,軟軟的,旁敲側擊着:“您兒子是做什麼的呀?”
楊慶紅笑了笑,沒有說話。
但她享受這種感覺。
連身子都好似輕了幾分。
兒子爭氣,當媽的連氣勢都不一樣!
就是……
她迄今不知,自家兒子到底做了什麼?
身旁,兩個小姑娘更加熱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