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是我的不對了?”白裡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從某種程度來說,這個年齡段可以稱之爲魅力十足。如果面對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婦女,那結果一定不一樣。
“不是大人不對,是我們兄妹兩個沒有來對時間,打擾了大人休息——是我們的不對。”長君依舊笑嘻嘻的,小孩子的活潑靈動勁展現的淋漓盡致。
“既然大人沒有時間,那我二人就不打擾了,告辭。”吳存芳對着白裡一拱手,長君也似模似樣的拜了拜,然後高高興興的拉起吳存芳的衣角就要轉身。
“慢着。”白裡眯了眯眼,城東茶鋪剛剛發生的事情他是曉得的,正琢磨着這兩人的來歷,有沒有機會能夠從中撈一筆。只是還沒有下決心,畢竟對方是個什麼本事的人他還不清楚。
正打算看看兩人要怎麼解決這件事,誰想到這人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哦,打擾了大人休息是我們不對,但大人也不必抓着不放吧。”長君停下來,面對着白裡,這一次卻並沒有笑了。淡淡的表情看得白裡心下一愣。
他臉上堆砌笑容來,拍了拍腦子,“姑娘誤會了,白某自知怠慢了二位貴客,正想設宴好好款待二位表達我的歉意。”
白裡臉上有爲難也有愧疚,長君眨眨眼,想着這一招是不是就是師傅書裡說的變臉。心裡來了興趣,也擠出笑容來,對着吳存芳望去,“存芳哥哥,有吃的,灼華餓了。”
吳存芳想着這個孩子是怎麼說出的話來,又對着白裡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禮,“麻煩大人了。”
“哪裡哪裡,哈哈,快請。”白裡說着,一邊讓人去準備,一邊將人請進大廳來。
坐了沒多久,就有下人來報說是餐宴準備好了。
長君偏頭掐了一把時間,已經是未時三刻了,這個時間點上讓府裡的人做飯,真是麻煩那些人了。默默唸了一聲對不起,長君從凳子上跳起來。三人移步飯廳。
看到滿桌子好吃的,長君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真的餓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不曉得神遊到了哪裡,吃的也就兩三個翡翠糰子,不看到東西還不覺得,現在看到了這些色香味美的菜餚才發現在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她也不客氣,直接爬了上去就開始動手。吳存芳和白裡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這些閒話,吳存芳幾次想要提到茶鋪的事情,都被白裡不着痕跡的引開話題。說來說去,將吳存芳和長君都誇了個遍,連家裡人都誇了會教養。
長君聽得有些不耐,不過就是一句話了事,怎麼說來說去這麼麻煩。這都過去這麼久了,不曉得那邊的情況怎麼樣。齊寒和齊陽只能憑藉着肉搏,不對,是功夫,如果又碰上車輪戰那也是的玩完。
白象牙的筷子一放,發出清脆的聲響。兩人眼眸都看着她。
“白裡大人,灼華想回家了。”
白裡一窒,話一下子就憋了回去。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存芳哥哥,我們走吧,我還想吃沉吟姐姐做的兔子糕。”
吳存芳自然是笑着點頭,作勢就又要向白裡辭行。白裡這下子憋不住了,忍來忍去,搶在吳存芳之前開口,“二位是兄妹?”
“哦,不是的。”吳存芳手已經擡了起來,臨時換了一句話,眼眸一閃,就曉得這是要談到正題上去了。沒辦法,有求於人果真是處處受制於人。
“只是灼華姑娘天性善良,樂於助人,在下與她有緣,是以這般稱呼罷了。”
“哦?”白裡挑眉,饒有興致的看着灼華,“小娃娃這是做了什麼事情了?”
“我做了什麼事?哦,這個說來就話長了。”長君點點頭,忽然笑起來,對着白裡眨眼睛,“白裡大人,我們就別說來說去的繞圈子了——否則你可又要排場一桌子好菜好飯的招呼着我了。”
白裡眼眸一抽,但是好歹是在官場混過許多年,就算現在心下不滿,卻也曉得眼前的兩個人的確是自己的一個機會,他忍。
“我做了什麼想必大人是十分清楚的——我二人來這裡的目的,大人心裡也是明明白白曉得的,就說這麼一句話,幫還是不幫?”
“灼華姑娘這下就是爲難我了,你們得罪的不是普通人,是孫鎮長的大兒子。就算孫毅在怎麼不成器,也是孫海的寶貝兒子,他罰得,氣得,你們,卻是動不得的。”
長君點頭,笑眯眯的道,“自然是曉得的,所以這不是來找——白鎮長了麼?”
白裡心下一跳,看過去,那小孩卻已經捧起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吹了一口,“嗯,不愧是百年老店,這茶,濃郁香醇——大人,您嚐嚐?”
長君說着就擡起頭看着他,一雙鳳目光彩奪目,隱隱有幾分睥睨之勢,讓人不敢忤逆。
白裡下意識的就端起來喝了一口。舌尖剛剛嚐到這略微苦澀卻又甘醇的味道就回過來神了,心下想着這小女娃娃是何人,怎的如此能耐。掩飾心下的震驚,一口將茶喝乾放下。
“真是可惜了——白裡大人這般牛飲,哪裡嘗得到這好茶的滋味,只怕是囫圇吞棗,不識金鑲玉。”
長君的話是在影射白裡,不要慧眼不識人,錯過了機會,可就沒有了。
如果沒有剛剛那一出,白裡現在恐怕就要對這個出言不遜的額小丫頭冷笑着請出去了,然而現在他只是腦子飛快的轉動着,絲毫沒有將眼前的人再看成是小孩子不懂事。
他雖圖利益,卻也不是個笨人。樓花鼓這裡只能算是一個小鎮,他也只是一個副鎮長,就算當上了鎮長,面對着南懷的衙役官差還不是連大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個小女娃娃明顯就不是普通人,雖然穿着樸素,但通身的氣派,不說是大戶人家,就算是是京城的人家都擔得起。
現在得罪了她沒什麼好處,倒不如攀上這根貴枝丫好好發一筆。說不定還有出頭的日子。
有了主意,白裡也不拖沓,哈哈一笑,“我白裡的確是粗人一個,不會飲茶。”
他這般說着,長君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同時也有些着急,想着自己果然還是太稚嫩了,有些難過,卻也激發了更大的鬥志。
吳存芳一見白裡這般笑着,就曉得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了的,有些奇異的看着長君。原本他還以爲是他的主場,到頭來原來自己只是個陪襯。說到底還是那些家教家規,束縛得人踹不過起來。
小孩這樣的,挺好。
他見到小孩臉色有些難過,頓時莞爾。這孩子,怎麼大事糊塗,小事迷糊呢?在桌下拍了拍長君的手,示意她聽下去。
長君不是個笨蛋,吳存芳對着自己一眨眼她就明白過來了。雖然有些不可置信,但是還是很高興,雙眼發光的看着白裡。
白裡被看得莫名其妙,但小孩的前後反應他還是看得清的,想要改變主意多加些籌碼,誰想到那邊的吳存芳就開口逼他了,“可惜了好茶。”
白裡眼角一抽,“是可惜了好茶,說來也怪我,咱這鎮上的茶這麼好,卻被我白白忽視。真是要不得,要不得。看樣子我以後也要多品品,改改我這粗人脾氣了!”
長君笑笑,接下來就全數交給了吳存芳交談。
一通討價還價,用一萬兩的銀票和鎮長之位換取了白裡的出手。
長君只是在離開的時候笑笑,“大人總不會吃虧,一步精,步步精,待來日大人高升了,可別忘了我等就是。”
“哈哈,借灼華姑娘吉言。”
正要拜別,管家忽然跑過來,對着白里耳語兩句,白裡一愣。看了看長君和吳存芳。吳存芳當下就停了下來,長君一想,多半就是這件事了。
和吳存芳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裡的凝重。
長君心下更是着急,齊陽和齊寒到底怎麼樣了?如果受了一丁半點的傷害,她非得百倍償還回來不可。
“二位先且住,就不向茶鋪趕了。正好我這裡還有一架快馬,直接送二位去鎮長府上吧。”
長君心裡一個咯噔。
齊陽和齊寒的身手她還有些瞭解,當時輪戰羣狼不一樣頂了這麼久麼?現在面對一些普通人竟然連一個時辰都沒有到,對方是,使了什麼詐?還是出動的人,連齊陽和齊寒都毫無辦法?
她只一心着急,同時又思量着這邊是不是太拖沓浪費了時間,或者是這個計劃到底是哪裡不對,是有哪裡沒有考慮到。
思來想去,馬車已經飛快的拉起了車軲轆向前去了。
白裡是不和他們一起的,做下一輛馬車落後一步。而這輛馬車,乾乾淨淨,沒有半點白府的痕跡。
“二位的三位朋友已經被孫毅帶回了鎮長府上,說是要嚴刑拷打,好好搓搓銳氣。”
“孫海可能不管孫毅的破事,但是鎮長夫人沈春卻是要管管的。動了她的寶貝兒子——出動的一定是府衙上的官差。”
“兩位的朋友不好直接反對官差拘捕,但是——一旦被抓進去,出來的機會就小了啊,就算出來了,恐怕也得少胳膊少腿了。”
孫毅,你膽敢動他們一根手指,我就宰你十指,你膽敢動他們一根頭髮,我就擰下你的脖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