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寒和齊陽雖然留下來了,卻也沒有給長君帶來什麼讓人感到不舒服的麻煩,而且甚至沒有讓另外的人給他們兩人建立一些府邸。而是直接住在了皇宮的空餘的宮殿裡。
雖然這很不合時宜,但是和即將要打開國庫撥款修建新的建築或者從他們的俸祿里扣的做法比較起來,住在皇宮裡這樣的決定忽然就全盤通過了。
長君是見着齊寒怎麼從消沉變得更加的沉默寡言的。也許比起相愛的兩人例如章緋和何明,齊寒和平素央雖然是遺憾的,但是卻遠遠可以安慰自己,至少沒有給她帶來困擾。至少能夠存在也許可能的結果。但是後面這個想法,纔是讓人更加難以接受的希望。
齊寒原本算是腹黑的性格忽然變成了真正的沉默,長君腦海裡想起來的卻是齊寒對自己說的最後的那些話。
晚了一會兒,就變成了晚了一生。
這樣的想法和體驗是長君絕對不想要擁有。
時間進入了九月份,整個國家經歷了大半年的戰亂,加上戰爭爆發之前的頹廢破敗,長君在即將要開始鬧饑荒的時候下令開了糧倉,順便將一系列的人給安排了出去,一層一層都安置了自己能夠信得過的官員,只要不是能夠觸動了國家根基導致其他暴亂滋生的貪污行爲,長君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沒有辦法,如果不這樣,只怕那些官員起了反抗心理更是完全無法實施這些命令。瞬間就明白了爲什麼之前的一些聖明的皇帝雖然名聲在外,依舊不能完全阻止貪污只怕是因爲擔心那些拿不到一些錢財的人對皇朝的抵制,以至於向下更加嚴酷的壓迫百姓。
而在關於開倉放涼的這件事情上,劉曦光也是堅決的站在了長君的那一邊,不管其他的官員如何說,只要劉曦光往朝堂前一站,就能夠將那些向着長君的所有惡意語言給壓制下來。
當然,在衆人發現因爲這件事,讓劉曦光從此成爲了女帝面前的紅人之後,那些惡意的語言就幾乎全部往劉曦光身上砸了過去,只說這是劉曦光巴結皇帝帶來的。但是這些言語,在傳入到劉曦光耳朵裡的時候,這個男人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在意。
甚至連一聲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樣的話語都沒有說過。
眼見劉曦光一個貧寒家庭出生甚至都不是正規學府出來沒有經歷過科舉考試就輕輕鬆鬆壓在了他們的頭上,這些官員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決定要開始將劉曦光給扳倒。
長君冷眼看着那些人的動作,讓自己的人注意着,只要不是刻意到連她都版不會來的陰謀,長君樂意和劉曦光一起看着那些人如同小丑一般的蹦躂。
章緋孩子出生的時候,長君還在看那些反饋回來的奏摺,饑荒已經在國庫的調節下雖然不至於完全解決了,但是已經能夠讓人們堅持過去,等到開春下一茬的食物出現了。
正是欣欣向榮的氣氛,長君看着那些請命書上對自己的誇讚,除了聖明和英明,幾乎沒有了其他的言辭。長君冷笑一聲,她不會不知道自己在那些黎民百姓心中是什麼樣子的,昏庸還是暴戾?在披着叛徒的罪名的時候就殺回了皇宮去,犯下了世人眼中的弒兄罪名。
自己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女帝,如果不是有宋衛國和魏明奇武臻這幾個幾乎掌控了整個國家軍隊的人的支持,只怕是另外的一起起義就要再一次的爆發出來了吧。
“陛下!”肖雲大總管推門進來的時候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記了,看見長君擡起來的頭,依舊掩飾不住臉上的欣喜,“陛下,護國大將軍生了!”
長君猛然從龍椅上站起來,臉上甚至不知道應該放出什麼樣的表情。
護國大將軍,自然是長君親封的章緋。管理京城禁衛軍以及皇宮的禁衛軍,在將整個皇宮整個皇城的士兵以及排兵佈陣完全換了之後纔不甘不願的下了位置開始休自己的產假。而在這之前,章緋大着肚子,就已經收到了長君源源不斷送過去的小孩東西。
用長君自己的話來說,這叫給自己未來的乾兒準備的。
章緋自然是高興的,長君現在做了皇帝沒有之前那樣的輕鬆了,甚至連見面都變得少之又少,更多的時候是完全見不到人的,所以對長君讓人送過來的禮物笑眯眯的照單全收,然後不時拿出來和自己的孩兒說話,“這是你乾孃給你送的,啊,其實她現在做了皇帝,你叫她一聲親爸爸也不錯。如果你出生了,你親爸爸絕對會放下奏摺就跑過來的。”
章緋正是念叨唸叨的時候覺得腹中絞痛,然後憑藉着她自己對醫術的瞭解知道自己這是馬上就要生了,立刻就召喚了產婆丫鬟,一邊扶着自己的肚子往屋子裡去,一邊咬牙切齒的罵道,“你這小混蛋,我念叨了你這麼多天不來,現在聽到你親爸爸要來看你,就這麼迫不及待了?哎喲,等你出來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這小白眼狼??????”
長君到的時候章緋還沒有從產房出來,到的確是按照章緋猜測的那樣,長君的確是連奏摺都顧不上了,直接一身金紅色的金龍曳地長裙就落到了丞相府來。
在一次出現在這裡,她還有些恍惚,面前被佈置成了產房的地方分明就是以前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屋子。長君心頭一酸,知道這是因爲劉曦光和章緋不想要改變整個房間的用途,所以才這樣。
產房面前站了不少人,但是都安安靜靜的,神情凝重,只能聽到屋子裡頭的一聲一聲慘叫以及小壞蛋的叫嘛。明明自己也是一個娃娃音,竟然現在都要生孩子啦。長君甚至覺得有些神奇,往前走了一步,才被人們注意到。
齊陽看到長君直接一把拉住長君,他知道長君是散仙的親傳弟子,手上的醫術了得,臉上帶着一點點的焦急,“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有生下來?”
長君一愣,然後點點頭,脫開手,“我進去看看。”
齊陽一聽,立刻又將長君給抓住了,“不行,那是產房,你一個姑娘怎麼好進去?”
“有什麼礙事?我一個姑娘,不一樣做了皇帝?”說罷就再一次擡起腳步走了進去。雖然在其他人面前很是鎮定,但是長君的確是一個未出閣的少女,自己對這些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現在要去接生,更是不妥。
但是看見身邊一盆一盆端進去的白水變得血紅被端出來,心裡也跟着提了起來。
章緋說自己要活不下去了,小混蛋你一生下來就要沒有娘了的話從裡頭傳出來,配上她撕心裂肺的吼叫,到真有幾分活不下去了的味道。
章緋雖然疼到有些神志不清了,但是好歹還是認識人的,腦袋上的汗水被一隻手輕輕擦去,睜開眼看了一眼見到是長君,嚇了一跳,然後又哎喲哎喲叫起來,“長君這麼一嚇我我纔是真的要駕鶴西去了!”
長君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後對着產婆道,“你說,孤來接生。”
能夠讓一代女帝接生的孩子,除了章緋肚子裡的這個恐怕還真的是沒有其他人有這個殊榮了,武臻拍了拍簡沉吟的肩,將她攬入自己懷裡,“你早日與我將婚禮辦了,也生一個就是了。”
簡沉吟先是臉上一紅,接着就笑了起來,剛剛的想法消失不見。其實如果是自己生孩子的話,就算長君是在邊塞也會趕回來的吧?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但是這樣的想法卻越發的堅定。
因爲他們,這羣人是生死之交啊,一路拼搏過來,能夠爲了他人顯出自己的生命的生死之交啊。現在彷彿是已經進入了一個相對緩和的時期,進入了一個欣欣向榮的時期,但是卻更加讓人容易落淚。
一聲嘹亮的啼哭,長君抱着孩子站在了門口。還沒有將孩子抱出去,裡頭就傳來了一陣有些虛弱又有些興奮的叫罵聲,“長君你個混蛋,將孩子給我報過來讓我看看在抱出去啊!”
一時間,整個院子裡笑成一團。
長君不知道現在自己心裡是怎麼樣的一種感受,懷裡的孩子已經哭累了睡過去了,小小的軟軟的,但是卻是他們迎來的一個新生命,彷彿是這麼些日子的陰霾裡的第一樓陽光,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章緋將孩子接過去的時候忽然就流下眼淚來,長君看着章緋哭,不管她現在是因爲忽然想到了何明還是因爲忽然想到了什麼有什麼感受,但是哭了就是好事。
章緋也不會哭很久的,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笑着指長君,“你這小混蛋現在倒是睡得香甜,你親爸爸不來不肯出來是吧?現在你親爸爸來了你怎麼反倒睡了?小沒良心的。”
長君聽着章緋的笑罵,忽然俯身將章緋連帶着孩子抱住,“謝謝你,章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