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初整個人還被他摟在懷裡,幾乎沒有一點兒縫隙,男人身上的冷香層層疊疊落入了她的呼吸之中,那一瞬間,時初似乎有點兒沒反應過來,爲什麼她會在他懷裡,隨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所有的記憶慢慢的回籠。
她昨天晚上死皮賴臉的守在他門外整整一夜,就是怕他走了,他又消失不見了,可是,如今他回來了,也想起了她,卻又很快要走了。
時初不懂得什麼是jun人的職責,什麼是jun人的使命。
她只知道,厲晟堯又要走了。
爲了這個guo家的人民,他又要再一次的離開了她。
聽起來挺偉大的,不是嗎?
可是……
她沒有繼續想下去,只是不可置否的掀了掀脣角,然後突然推開了厲晟堯,厲晟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又因爲時初的舉動順勢後退一步。
所以,時初幾乎是沒費什麼力氣的就推開了他。
厲晟堯一怔,隨即目光落在女人精緻的小臉上,其實早在他失憶的時候,第一次見過這個女人的時候,他已經打量過這個女人了。
雪域的美女並不多見,安好雖然有了一副天使的臉蛋,卻有一副魔鬼的心腸,而且他對她那款也根本沒什麼興趣,如果安好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估計不會多看幾眼。
再加上,她告訴zi己她是他的未婚妻,雖然他不知道這個未婚妻是怎麼來的,難不成是zi己腦子抽了之後才答應的?
時初原本妖嬈風情的長髮現在被收拾的乾淨利落,而她本來就白的皮膚這會兒更是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像是美的沒有一絲雜質的玉石,通透極了。
男人闔黑的眸不動聲色的望着時初的動作,一絲訝異卻在他眼底化開,似乎不能明白她爲什麼會攔住zi己,低頭的瞬間,卻看着女人一隻手小心翼翼,近乎謹慎入微的撫摸住zi己的肚皮,嘴角的笑意終於變成了慵慵懶懶,帶着一股子偉大的母性。
像是春天的花乍然而現,萬紫千紅之中帶着奪目華彩,見他一直盯着zi己不放,時初這才擡起眉頭,像是在跟他解釋一樣,語氣候輕的莫名,有一種酥酥軟軟的味道:“你剛剛這樣抱着我,我肚子有點兒不舒服。”
一聽這話,男人登時變了臉色,本來就深蹙的眉頭這會兒幾乎打了麻花,一向沉重穩鎮定的墨眸裡透着一股子緊張兮兮,聲音都有一絲不可考究的着急:“肚子很難受嗎,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說着,他準備衝出去叫醫生。
這是他跟時初第一個寶寶,時初懷孕的時候他幾乎沒有陪在她身邊,他錯過了孩子所有的成長,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甚至爲了jun人的職責,他還要離開一段時間。
所以,一聽到時初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他當即要去找醫生,無論如何,哪怕他在她身邊的時間只有一天,他想給她最好的溫暖,讓她儘量舒服一點兒。
厲晟堯正欲離開的時候,一雙白希修長的小手不鹹不淡的拽住了他的衣袖,並不怎麼用力,卻彷彿能勒得厲晟堯心口生生的發麻。
他回頭望着女人清明無比的鳳眸,那一瞬間,他彷彿聽到zi己的心口有無數個口子在慢慢裂開,墨色的瞳仁深的似化不開的漆黑點墨,一團一團在他眼底暈開。
瞳仁深處,是她。
那張千嬌百媚的臉。
她的聲音再次揚起來,可是語調彷彿從始至終沒有變過一樣,懶洋洋的,莫名讓人聽了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透着一絲難得的孩子氣:“不用了,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嬌貴,倒是你,走之前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嗎?”
“你同意我回去?”厲晟堯的聲音莫名其妙的啞了很多,他的目光落在拽着他衣袖的小手上,可以看出女人手背上清晰的血管。
似乎感覺到了男人專注的目光,時初不徐不緩的收回手,垂下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麼,可是眼神莫名的有些空:“如果我說讓你留下來,你會留下來嗎?”
她的語氣剛開始明明很認真,可最後卻像是在開玩笑。
因爲她怕,答案不是zi己想要的。
也許方纔房間裡的兩個男人都沒有感覺到到,可是時初卻是從頭到尾把他們的談話都聽到了,連一個字都沒有拉下。
理智上,她不想讓厲晟堯回去。
可是實際上,她不得不讓他去。
陸家也算是老一輩的ge命家族了,時初的爺爺陸榮升以前可是上過真zhan場的兒郎,陸家除了女娃以外,基本上都是在jun營裡歷煉過,哪怕如性子最爲瀟灑不羈的陸吾心,沒出國之前也在bu隊裡混了幾年jun醫。
是以,對這種事情她並不陌生。
看見男人明顯怔忡下來的神情,那英俊奪目的面容卻是一點一點的蒼白,似乎光影在他輪廓上淡淡虛化:“如果你不願意讓我去,我可以……”
“用不着那麼緊張,我只是跟你開武漢玩笑。”她的語氣淡的如一縷煙,彷彿一扯就要散了,漂亮的鳳眼裡波光軟軟,彷彿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脫口而出的語氣莫名讓人安心了很多:“不是說了非你不可嗎,所以,爲什麼不去。”
到了最後,她的語氣已經變得有點兒輕鬆了,聽起來方纔不過是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可是,她的態度越是隨意,厲晟堯卻越是覺得對不起時初。
她九死一生爲他保下孩子,甚至她剛剛得知他還活着的消息,他再一次要離開他,而且生死未卜,回程渺茫。
她還是願意讓他過去,參與這次行動。
那一瞬間,哪怕如厲晟堯,這個頂天立地,流血不流淚的男人,還是覺得鼻子有些酸,彷彿那麼多感情要從鼻腔裡噴薄出來。
他輕輕的闔了一下眼眸,遮住了眼底千千萬萬的情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恢復了一慣的深沉無波,落在女人身上的時候卻生生的被他拉扯柔了幾分。
窗邊的陽光捲了進來,襯的女人一雙本就驚豔奪人的雙目更是亮晶晶的,像是星辰在她眼底融落,變化出千奇百怪的光影。
厲晟堯注視着這雙眼睛,千言萬語最終化成了一句話:“小時,對不起,等我回來。”除了這個,他什麼都不能向她保證。
可是,除了這個保證,他什麼都不需要保證。
時初聽了這句話,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變化,清晰悅耳的嗓音有條不紊的從喉嚨裡飄出來:“如果……”
她的脣顫了顫,有聲音模糊不清的從她喉嚨裡飄出來。
他側耳去聽,卻還是沒有聽她說了什麼,最終她還是抿了抿薄脣,不知道爲什麼話說了一半,最終沒有說下來。
厲晟堯看着她半天沒有反應,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如果什麼?”
時初恍恍惚惚的眸子,聽到這道聲音劃入耳朵裡的時候,這才恍過神來,脣角點了一絲笑:“沒什麼,我讓大哥進來吧,你們再商量一下具體的細節吧。”
她轉身要走的時候,他卻從她身後突然狠狠的抱住了她。
時初的身體明顯的顫抖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還是覺得這個擁抱有點兒難以忍受。
可是,她還得裝作平靜的樣子,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然後輕輕的掰開了他結實有力的臂彎,之後是一寸一寸的推開,聲音無波無瀾的響起來:“你先鬆開我吧,你身上有血腥味,我聞着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氣。”
她皺着鼻子,似乎真的難以忍受他身上的血腥味一樣,而他忍了忍,終於了鬆開她,時初得到了zi由,正準備往外走去,厲晟堯卻突然一句:“我陪你一起出去。”
“不用了,我就在附近走走,你跟大哥想必有很大話要說,你們先聊吧。”厲晟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怔了一下,然後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時初出了病房。
那一絲高挑,削瘦的身影終於一點一點兒的淡出了他的視線,看着這樣的時初,厲晟堯不知道爲什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總覺得依着時初的性子,對於這次的事情不會這麼算了的,卻沒有想到她什麼都沒有問,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說。
可是這樣堅強的她,卻讓他心裡更難受,更爲她心疼的慌。
時初一拉開門,就看到門外不遠處果然站着陸吾恩,他手中的煙還沒有抽完,若有若無的煙霧在他指尖繚繞,似乎鑄成了一副傾城的畫卷。
而男人挺拔的身影,像是邊境那永不磨滅的白楊樹。
高大挺拔,無懼風雨,無懼嚴寒。
看到這一幕,時初的眼眶又酸了一下,而陸吾恩聽到身後的一聲輕響。
一回頭就見時初從病房裡走出來了,男人眼裡掠過一絲詫異,按滅了手中的菸頭,並用手在空氣中隨便揮了一下,似乎是怕煙霧薰到了時初,語氣透着微啞:“你們聊完了?”
時初似乎愣了一下,隨即懨懨的點了點頭:“大哥,你先進去吧,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那樣子看起來像是真的累慘了的模樣。
她眼底還有淡淡的青影,看起來真像是好久沒有睡好了一樣。
陸吾恩不疑有它:“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時初走了之後,厲晟堯怔怔的看着她離開的方向,他眸中似乎有一些迷惑,其實厲晟堯頭部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好了,身上的消毒水味已經蓋住了血腥味。
可她卻說他身上有血腥味,但是還沒有等厲晟堯想明白這一點時,陸吾恩已經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嘴角噙着一絲笑意:“怎麼,捨不得?”
厲晟堯苦苦一笑,這不是明擺的事情嗎,他跟時初才相見,卻又被迫分開,他怎麼可能捨得離開她,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真想馬上跟她一起回到四九城。
然後,娶她。
給她一場盛世無雙的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厲晟堯,一直愛着陸時初,從未變過!!
可是,連這一點最渺茫的願望,他現在都做不到。
看着厲晟堯糾結的表情,陸吾恩難得心情很好,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算賬的時候,只是沉着認真的叮囑了一句:“既然捨不得她,就給我好端端的回來,如果再有上次那種事情,我不介意替小四重新找個男人嫁了。”
厲晟堯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他這次回去,只是做線人,不參與行動,而且他知道自己還有重要的人責任,就是當一個爸爸,一個好丈夫。
“好了,我會把你的事情轉告警局那邊,怎麼配合,怎麼行動,你們再具體溝通吧,不過送你離開之後,我想有個地方需要你進去呆一下。”厲晟堯被他們帶回來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這裡面可能還包含安好的人。
更何況,那樁車禍怎麼看都是有預謀的,敢在雪域傷他的妹妹,他自然會將那個人扒出來,以牙還牙,讓他明白什麼樣的人在雪域不能招惹。
不過,他還得保證厲晟堯的安全,如果厲晟堯有什麼事情,肯定最難過的人是時初,沒看到小四方纔眼睛都紅了嗎,只是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罷了。
他不想讓妹妹難過,所以只能凡事做到盡善盡美,這樣厲晟堯回來纔能有保證一點兒。
很快的,醫院裡來了一輛警車,從車上下來幾個警察,然後在問明厲晟堯所在的病房之後,把人拷上手銬之後,衆目睽睽之下把人帶走了。
而期間,像是爲了配合一樣,時初還下來,死活不讓警察把他帶走,然後上演了一場生死別離的戲碼,只可惜厲晟堯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似乎對女人的眼淚漠不關心一樣。
看着厲晟堯被人帶上警車,不遠處,一輛黑色低調的悍馬車上,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懶洋洋的拿着望遠鏡不緊不慢的注視着這一幕,嘴角噙着絲絲冷笑,像一條陰毒的蛇,彷彿要趁你不備,隨時隨地撲上來咬你一口。
那感覺,跟當初的行善如出一轍。
不得不說,安好還是爲了厲晟堯花了幾分心思的,知道他不喜歡自己血腥殘暴的樣子,在他面前她幾乎演繹成一個完美無缺的優雅女人。
可惜,她本不善,註定僞裝不了太久,只要不在厲晟堯身邊,她依舊是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女修羅。
身邊開車的男人問道:“安小姐,要追上去嗎?”
“暫時不用。”安好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眼底的幽光莫名的深沉,像是在算計着什麼一樣,末了之後,才慢悠悠的說了一句:“我們晚上再過去。”
“爲什麼?”看得出來,警察出動的警力不多,那個車上連人帶司機只有三四個警察,這個時候,不是最好的劫人時機嗎?
難不成,安小姐還有什麼別的打算?
望着司機不解的眼神,安好不輕不重的拍了他一下:“雪域的人都知道我安好的名諱,不過他們還沒有見過我的行事手段,既然這些條子敢明目張膽的把人帶回去,那麼,今天晚上我就送他們一份大禮,讓他們知道,我安好的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司機愣了一下,隨即反過過來安好是什麼意思,一臉震驚的望着她,不可置信的開口說道:“安小姐,你是想……”
這個想法太冒險了,可是這個行動,卻太刺激了。
畢竟如果能挑戰警察的底限,他們如果幹了,肯定會引起轟動。
他臉上一臉熱血沸騰,相比之下,安好臉上的情緒倒是淡了很多,不管這一次厲晟堯有沒有認出時初,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要做了。
比如說,催眠。
爲了夜長夢多,厲晟堯以後以修的身份留在她身邊,她得讓催眠師趕緊準備一下了,她眸色帶着一股子興致勃勃的光,細看之下有一絲森涼的美感:“記得,通知,克萊爾大師準備一下,就說我同意他之前的計劃。”
“是,安小姐。”司機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
醫院這邊,時初幾乎哭暈過去,最後還是陸吾恩打橫將她抱起,送回了病房,進了病房之後,時初才收起了眼中的淚,又變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厲晟堯的離開對她並沒有影響多少,除了眼眶有些微紅之外,還有臉上的殘淚,她幾乎沒什麼變化。
注意到陸吾恩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時初抽出了一張紙巾將臉上的殘淚擦拭的一乾二淨,嘴角努力的扯了扯,最終扯出了一絲笑:“大哥,我的演技怎麼樣,給一百分吧?”
陸吾恩看到這樣的小四,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
小四在他的心中,一直是無法無天的女漢子形象,誰能有她器張跋扈,咄咄逼人,向來都是她去找人麻煩,何曾麻煩找上她過。
可是,今天的小四,卻莫名的讓他有點兒心酸。
“小四,大哥就在這裡,你沒有必要那麼堅強的。”他知道聰明如同小四,恐怕早已經知道厲晟堯此次被警察帶走是爲了瞞天過海,迷惑安好,讓她誤以爲厲晟堯還沒有恢復記憶,然後對厲晟堯放下戒心,所以小四纔會出去,演那一齣戲。
可是戲是真的,她的心思同樣也是真的。
她現在越是裝作若無其事,他心裡其實越是明白,她此時此刻有多麼難過。
不知爲何,陸吾恩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戰友,他手下的有些兵蛋子,跟了他也有不少年數了,每次從家裡回來,雖然心裡捨不得,可每個軍嫂還是會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因爲她們的男人必須保家衛國。
沒有大家,哪來的小家存在。
爲了這個國家,爲了這片熱土,爲了這個山河,他們必須付出跟家人團聚的時間,甚至,還要做出犧牲的準備。
因爲他們是軍人。
他們是爲人民而生,爲人民而死。
就如厲晟堯,哪怕他已經不是一個軍人,可是當祖國需要他的時候,他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挺身而出,這就是鉻印在他骨子裡的東西。
就是軍魂,軍魂不死,人不滅。
時初頭仰的高高的,怕自己一低頭眼淚就要滾落下來,可是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還是盈繞着一點點霧氣,一點一點的蒸出來,像是浮出一片水色,又像是蓋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卻將那雙眼睛泡的更加晶瑩剔透:“大哥,我沒辦法。”
她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甚至連再見的話都不敢說,是因爲她怕自己一說,所有的情感都要洶涌而出,她不能繼續堅強下去,所以連最後的再見都不要說。
她知道,這種時候,她除了讓他走,別無選擇。
是真的,別無選擇。
陸吾恩看着她越來越明亮的眼睛,第一次覺得這個妹妹有了擔當,知道爲人考慮,知道舍已,知道把自己的委屈壓下去,也要把國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如果她跟厲晟堯吵,厲晟堯鬧,依着厲晟堯的性子,他絕對會留下來。
所以,她沒有吵,她沒有鬧,她哪怕再生氣,再想跟他鬧,她也忍着不說,可是並不代表她真的選擇了原諒,而是她把所有的苦放在最後面,等他回來一起算。
“傻丫頭。”重逢這麼久,陸吾恩第一次把時初摟在懷裡,聞着哥哥身上帶有那種軍人得天獨有的味道時,時初的鼻子一酸,眼淚終於滾落下來。
陸吾恩穿的比較單薄,那溫熱的眼淚就隔着襯衣落在了他心頭上,燙的他心頭莫名的不舒服:“小四,你明明不想讓他走,爲什麼非要讓他這個時候離開?”
畢竟,看小四的樣子,怕是沒兩個月就要生產了。
而這個時候厲晟堯離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她第一次當媽媽,又自幼喪母,恐怕比誰都渴望自己的男人陪在身邊。
更何況,他們還沒有結婚。
沒有結婚的小四,大腹便便,肯定會承受不少風言風語。
陸吾恩私心裡並不希望這個妹妹受什麼委屈。
時初聽到這句話手指捲縮成拳,指甲用力,幾乎釘入血肉,可是她的臉卻沒有擡起來,像是沒那個勇氣……
陸吾恩的心,頓時,揪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