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心生怒周主施暴,得悲訊樂安殉國
--------------------------------
兩人行到昭陽殿外,宇文憲請內侍前去通傳。
塵落抽回自己的手,苦笑道:“我見了他有何用?…你又如何幫我?…”
“齊王,陛下請您進去…”內侍出來稟報道。
“走吧…”宇文憲看了她一眼,向屋內走去。
塵落遲疑了下才跟他進去。
昭陽殿中,宇文邕側臥在塌上,身上穿着隨意的布衣,面上仍帶着些酒氣。
見到進來的兩人,他面上無甚表情,心裡卻憤怒生氣。
他今日因爲與她賭氣醉酒,又誤把南陽王的鄭妃當成了她…
剛剛酒醒了些,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可是醒來聽到內侍的稟報竟然是她與毗賀突一起求見…
“臣弟參見皇兄。”宇文憲行禮道。
塵落靜靜站在了邊上,沒有說話。
宇文邕餘光看了一眼沉默的人兒。
見她衣衫襤褸,眼圈紅腫,樣子狼狽,不禁緊了緊拳頭。
靜默了一會兒他纔開口道:“這麼晚了,你怎麼突然來找朕?”
宇文憲恭敬道:“臣弟得到消息,僞齊的任城王見了高緯的書信不肯投降,反而在信都大開賞募,多出金帛,招兵買馬,聚衆四萬餘人,連不少沙門都求爲戰士…”
塵落心裡一震,但很快便平靜下來。
其實她該想到宇文憲深夜出現定與軍情有關…
宇文邕望了一眼她,才道:“任城王不受高緯之書,倒是朕料到的事情。你準備準備,不日便率隨公一起去信都吧。若是無其他事情,這麼晚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臣弟還有一事…”宇文憲不卑不亢道。
“還有何事?”
“臣弟自覺常年帶兵在外着實辛苦,身體大不如前,若是此次平亂成功,望皇兄可以許臣弟告老…”
宇文邕敲打着牀榻的手停了下來,聲音比方纔更加低沉:“你正值壯年,怎麼會身體大不如前?難道連你也要棄朕而去?!”
“皇兄恕罪。臣弟確實身體大不如前,繼續領兵恐怕會誤了我大周…只是臣弟想用這些年的軍功求個賞賜…”
宇文邕銳利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弟弟:“你我兄弟,有什麼直說便是,何必以軍功求賞?倒顯得朕有功不賞。你要什麼,難道朕還會不賞給你?”
“此事怕皇兄不願,所以臣弟只得以兵權來交換…”
宇文邕和塵落都是一楞,看向了他。
宇文憲擡頭對塵落點了點頭,又堅定地看向宇文邕,鄭重跪下:“請皇兄念在臣弟這些年東征西討,爲我大周開疆拓土的份上,答應臣弟的不情之請,將司馬小姐賜予臣弟…”
“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宇文邕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聲音染上寒意。
他一直知道毗賀突的心思,可是他一直知道分寸,今日怎會說出此等不知輕重的話,還用兵權相換…
塵落看着宇文憲,胸腔震撼…
他們相識以來她總是把他當作敵人,可他卻始終對自己好…每次她痛苦的時候,都是他在身邊安慰…剛剛也是,她完全沒想到他會冒着冒犯君主的風險說這些…
“臣弟知道,請皇兄成全!”他答得平靜。
“她是朕的女人,現在還懷着朕的孩子…朕不會將她賜給任何人!”宇文邕斬釘截鐵,“今日的話朕會當作沒有聽到,兵權之事也不必再提,你退下吧!”
“可是皇兄如今有把她當作自己的女人嗎?…她落了很多淚,摔倒了很多次…剛剛差點死在外面…皇兄你可有管過?…”
“放肆!”宇文邕生氣之餘卻又多看了幾眼旁邊站着的人。
她此刻正看着宇文憲失神,張嘴想說什麼…
“皇兄恕罪…”宇文憲恭敬道,“臣弟並非有意冒犯…”
宇文邕看着她的視線,只覺得耳邊的聲音更加刺耳:“出去!這是命令!”
宇文憲依舊沒有動。
“齊王要抗旨嗎?!”宇文邕一擊牀案,猛地坐起身來。
塵落上前幾步,緩緩跪了下來。
她沒有拜他,反是對着宇文憲一拜:“多謝齊王殿下…只是我身份卑賤,恐辜負了你的好意…”
宇文憲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一次聽到宇文邕低沉的聲音:“退下!”
塵落對他搖了搖頭,懇求地望着他…
宇文憲嘆了口氣,起身告退離開。
塵落跪在那裡沒有動。
許久她感覺有人靠近。
黑色的袍角入目,她突覺下巴一重,被迫擡起了頭。
宇文邕看着她有些溼潤的眼睛,怒從心生:“你這麼想跟他走?”
塵落扭過了頭…
他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剛剛還在和別的女人云雨…現在竟然這樣質問她…
宇文邕見她不答更加氣憤。
他一把拉起她,將她推上牀榻。
塵落的胳膊撞到牀角,手背也打在了牀頭上。
新傷舊痛,她咬了咬牙,憤怒地瞪着他…
宇文邕欺身上來,將她按住,見她表情痛苦,手背的白帕上滲出血跡,稍稍緩了力道。
塵落掙扎了幾下,卻拗不過他的力氣…
宇文邕附上她的脣,略帶懲罰的撕咬起來。
她躲閃不開,只得承受着他的粗暴。
“怎麼?是不是現在換了毗賀突你就會心甘情願?”宇文邕語帶戲虐。
塵落抿脣不語,又覺得好笑。
他到底多不信任她…
她苦澀地牽着脣,本覺得淚水在眼中打轉,卻不知爲何笑出了聲,儘管那聲音裡滿是悲傷:“陛下覺得呢?陛下不是有了新歡?還在乎我這個身份卑賤的人作甚?”
“你…”宇文邕的手一顫,鬆了些力道。
塵落望着他不明意味的眼眸,卻沒有捕捉到他眼中的悔恨和慌亂:“陛下若無其他吩咐,可否容我告退…還是陛下要我繼續伺候你和鄭姬就寢!”
她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聲音更是狠狠地刺進他的心裡:“呵…你就這麼看我?如今這麼想離開我!”
塵落扭過了頭:“我想要的陛下一樣也給不了…既然如此我又有何留戀!”
宇文邕覺得心下絞痛。
爲她的決絕…
那個曾經願與他同生共死的人,那個說要陪他一生一世的人…現在竟然對他說沒有留戀…是他傷了她的心嗎?可是滅國之事毗賀突一馬當先,她竟然還能和他那般相處…爲何不對自己寬容…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將她禁錮在身下:“我說過,此生你只屬於我…我不會放你離開!你也休想逃離!你想和毗賀突走,不可能!你是不是忘了我前些日子的警告?!今日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還受了傷,你是真的想讓我殺了高延宗嗎!?”
隨着他冰冷的話,她身前也是一涼。
她不自覺地顫抖起來…爲自己的無能,也爲他的冷漠…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
他不問她爲何會受傷,卻又一次用五哥來威脅她…
他剛剛還在和別的女人一起…自己現在也還懷着身孕…
這般想着,她不知道哪裡來得力氣,猛地推開他,吼道:“別碰我!骯髒!”
宇文邕一愣,看到她憤恨的眼神怒髮衝冠。
他再次強行將她按在了榻上:“落兒,你是我的!你逃不掉!”
塵落只覺得胳膊被他捏得生疼,雙腿也被他壓得死緊,在他的強勢下漸漸沒了力氣。
她放棄了反抗,眼睛空洞地看着他…
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寵她的人,他的霸道,他的溫柔似乎都變得那麼陌生…
疼痛還在身上持續着,她眼皮越發沉重,緩緩閉了起來。
淚水也在那一瞬間滑了下來…
雲雨過後,宇文邕看着昏厥過去的人,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在她的淚痕上來回摩挲着。
許是酒氣的作用,加之她一句句疏離的口氣刺激了他,他昨夜一點也控制不住情緒…
他的手撫上她的小腹…
這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可是自從那日他放了狠話後,他們雖在同一屋檐之下,每日同食,她卻始終沉默不語。
今日她難得主動找他,確是因爲勸他放人,而且竟然怎麼都不肯承認是爲了自己而來…甚至還和毗賀突…
他是真的生氣了…即使知道她有身孕,他還是想要要她,讓她明白她屬於他!
他現在擁有齊國和周國,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可是偏偏最想要的,卻得不到…
所以他強迫了她…但終究忍着自己的暴怒,怕傷到她和孩子。
她一定會更恨他吧…
他頹敗地將頭埋在她發間,似是請求原諒,又似自言自語:“落兒…對不起…我知道你恨我…你對我很失望…可是你是唯一走進我世界的人…我不能失去你…無論怎樣,我都想自私地留下你…”
*******************************************
塵落醒來的時候已被他抱回了東閣的含光殿中。
她望着帳頂,身上的疼痛感讓昨夜的一切如噩夢一樣在頭腦裡清晰…
她勉強撐着坐起身。
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她苦澀地牽着脣,可委屈卻一股腦地涌了出來,怎麼都抑制不住…
她抱着膝,將頭埋在被子裡小聲地哭了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覺得眼淚都要乾了才止住了悲傷…
自己爲何變得這般脆弱,每次面對他的時候都會變得這般脆弱…
愛也好,恨也好,他終究在她心裡…
“吱”的一聲,讓她猛然清醒過來,她胡亂擦掉眼角的淚,戒備地看向門的方向。
拖地的衣裙邁入門檻。
塵落看着進來的人,淡淡道:“是你?…”
“淮安姐姐…”鄭氏向她行禮道。
塵落打量着她這一身略顯華貴的宮裝,還有輕綰的長髮和發上的裝飾,自嘲地笑笑:“看來是我多慮,你看起來沒有什麼不情願…既然心甘情願,現在你來我這裡做什麼?”
“我…”鄭氏膽怯地低下了頭,也有些羞愧在心頭盤旋,“我聽說昨夜姐姐受了傷,特意帶了傷藥過來…”
“我身上是小傷,怎敢勞陛下的新寵大駕。曾經在齊國,你是綽弟的妻子,說實在的,我都沒見過你幾次。沒想到如今我們卻會同侍一夫…看你的裝扮,他給你的位份還不錯,恭喜你了…”塵落的語氣平淡,卻平添敵意。
她非有意這樣,可是想到昨天所見就無法讓自己心平氣和…
“淮安姐姐…”鄭氏聽了她的話眼圈紅腫,滿是委屈,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憐愛,“我們一樣是亡國之女,有些事情又豈能自主決定,還不是隻有妥協的份兒。陛下他很好,他還答應我幫綽郎洗冤改葬…我早上還聽說,陛下敕所司將綽郎葬於永平陵北,又讓人順道爲你的三位兄長修繕墳墓…其實或許陛下是爲了讓你開心要給蘭陵王他們修墓才順便爲綽郎改葬…陛下他,好像很在乎你…”
“…”塵落沒有說話…
她何嘗不想妥協,可是他卻一次次刺激了她…他們間的恩怨太多,讓她不知所措,他奪了她的國,即使幫她的兄長修墓又有何用?……
宇文邕在門口靜靜聽着屋裡的對話,終於還是走了進去。
鄭氏屈身行禮。
宇文邕擡手示意她免禮:“你先回去吧,朕和她談談。”
“是…”鄭氏擡眼看了他一眼,才退出去。
房中的兩人一個靜立,一個綣坐,一個眼神盯着她,一個眼神盯着手中的被子…
“落兒…”
牀上的人沒有反應。
他嘆了口氣,踱步到牀邊。
牀上的人往裡縮了縮,不經意地躲開他。
他眸色一痛,收回了想要擡起的手:“對不起…昨晚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我原不原諒有什麼關係?我只是陛下的囚徒,擔不起陛下的道歉。”
宇文邕無奈於他此刻的笨拙,不知道如何挽回他們的關係。
思索了片刻,他才道:“有個人也許你想見,他最近總想求死…若不是上次你救下的小丫頭照顧他,恐怕他已經去了幾次…”
塵落心裡一顫,擡眼對上他的眸:“五哥…”
宇文邕點了點頭:“你也不想他死吧?你們一起長大,也許你的話能勸住他。”
“陛下是怕失去要挾我的工具才讓我去見他嗎?”
“……”宇文邕神色稍暗,解釋道,“落兒,我只是…”
“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五哥?都是我,才害他變成現在這樣…”
“落兒…”宇文邕擡手將她凌亂的髮絲籠到耳後,“不是你的錯,即使你不衝進去救我,天意也不一定會讓他贏…你去勸勸他吧…我說過,讓你做我的皇后,等那時,我可以封你五哥做王,等你生下這孩子,若是男孩,我便讓他做太子…以後他是我周國的皇帝,是你們齊國的皇帝,也是天下的皇帝…”
“我不要我的孩子做天下之主,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不要像我一樣只能整日被囚禁在這華麗的牢籠…”她無神地望向遠處。
“落兒,那些守在外面的人我隨時可以撤掉,只要你不再做傻事…”
她苦澀地笑了起來:“是嗎?我想在鄴城走走…想去我高家的宗廟和陵地看看…你能恩准嗎?…”
宇文邕將她拉到懷裡,拍了拍她的背:“你休息一天,明日我讓道融帶你去…”
沒想到他會答應,她這次沒有再反抗,只是窩在他懷裡。
*******************************************
馬車走在喧鬧的街道上,塵落不時撩開簾帳看看窗外的景色。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她忙叫人停車。
司馬消難見狀,不禁問道:“怎麼了?”
塵落沒有理會,而是直接下了車,快步追上剛剛從車外經過的人。
“瓔珞?…”司馬消難跟了過去。
她拉住那人,疑惑道:“姐夫?真的是你?我是淮安…”
那人一愣,轉瞬變了臉色,忙要抽手離開。
塵落詫異地拉住他:“樂安姐姐她,好嗎?”
司馬消難看清了她抓得人,勸道:“瓔珞,我們走吧…”
“等一下。”塵落沒有理會,“姐夫,帶我去見見姐姐好嗎?還是她也被抓了?”
司馬消難見她有些激動,又道:“瓔珞,你先回車上去,我有事和你說…”
塵落不解地望向他:“父親想說什麼?爲何不在這裡說?”
“你姐姐死了!”崔達拏終於開了口。
司馬消難眉頭一皺,忙扶住腳下發軟的她。
“你說什麼?!…”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望向自己現在的父親,“樂安姐姐爲何會死?!”
“瓔珞,你冷靜點,先回車上去吧,我告訴你,讓他走,好嗎?”司馬消難拉着她回了車上。
“姐姐到底怎麼死的?!”她直入主題。
“崔達拏在得知鄴城將陷的時候便殺了你姐姐,降周了…”
“這就是你讓他先走的原因?你怕我殺了他?”她語氣冰冷,“姑父,不,父親,你現在是我的父親,曾經我祖父和父親也待你不錯吧,爲何你要幫着外人!”
司馬消難嘆了口氣:“崔達拏畢竟對周國有恩,你現在殺他,陛下也會爲難的。”
“有恩,只要降了大周,什麼罪責都能免嗎?他殺了自己妻子,其罪在周國就不當誅嗎?!”她嗚咽出聲。
“他爲母報仇,也是人之常情…”司馬消難猶豫道。
“殺他母親的是我二叔,和樂安姐姐有何關係…”
“但若非你姐姐向高洋說出那樣的話,高洋會下殺手嗎?!”司馬消難淡淡道,“你今日若是累了,我們就回宮吧,改日再出來…”
塵落搖了搖頭,已經泣不成聲:“我不想回去,不想在現在見他,直接去皇陵吧…”
司馬消難嘆了口氣,吩咐前往西郊。
*******************************************
西郊皇陵,塵落遠遠便看到了長恭墓碑上的鬼面,她不自覺地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擡手拂過長恭的墓碑,她再擡頭望向那高懸的鬼面,眼圈微紅。
猛然留意到墓碑上方的詩文,而那落款竟是延宗…
她默默唸着,不禁淚溼眼眶,只有那句軒丘終見毀,千秋空建名…久久縈繞。
那是四哥的悲哀,也是齊國的悲哀…
不自覺想起了當年與四哥在黃河岸邊的一別,不想那真的是永別…
小時候他們曾約定一起守護這家園…那些年少意氣風發的時光,竟似隔世的記憶。
世事難料,她爲了所謂的和平嫁給了她的敵人…而四哥尚不及再展抱負便因猜忌而死…
本是屬於戰場的四哥,不知道在喝下那杯毒酒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
她靠在碑上,自言自語道:“四哥…我又回來了…可是這次,我們的國不在了…是他奪走的…”
“剛剛我在來的路上還聽說樂安姐姐也死了…他一直瞞着我,還沒有懲罰那個該死的兇手…”淚水一滴滴打在青石板上。
“四哥我害得五哥好慘…我不敢去見他…只好先來這裡看你和大哥他們…可是你們是不是也在生我的氣…我現在都沒勇氣去看二叔了…二叔若是還在,一定會生氣,一定會罵我的…”
“以前你說我不適合戰場,我不服氣。雖然克服了殺敵的恐懼…可當我舉刀向他的時候卻一直在發抖…我無法把他作爲敵人對待…我寧可自己殉國也不想他…”
“四哥你曾勸我忘記他…可爲什麼時至今日我還是無法做到…這孽緣要如何了斷?…”
“他說得對…這樣的國家和君王不值得守護…可是這高家的江山是祖父他們一步步得來的…於我們而言不僅是國更是家…”
“四哥說過家事親切…這有何錯?爲何因此引來殺身之禍…”
“因爲於君主而言,家事只有他可以說,其餘的哪怕是他兄弟子孫,都不可以!”
塵落回身看到來人,驚訝道:“你爲什麼會來這裡?你不是要帶兵出征?…”
“齊王…”司馬消難恭敬道。
宇文憲對司馬消難還了一禮:“不知可否與令愛單獨說幾句?”
司馬消難拱手道:“臣還要去給父親掃墓請罪,勞齊王殿下先陪小女一會兒。”
說完,他轉身而去。
宇文憲擡步走了過來,鄭重地對長恭的墓鞠了一躬…
“宇文憲…”
他直起身子,看向她:“我明日才前往信都,今日無事隨便走走。昔日戰場之上,我佩服他,一直希望有機會再與他一戰,可是卻再無機會…所以來看看他…或許他在世,齊國不會亡得這麼快…”
“你和四哥很像…”塵落的聲音很輕,也不知道爲何這樣感慨…
許是他們同是皇族,又在軍中有威望,如今都是功高難賞…
“也許吧…”
“那夜謝謝你。”她輕輕道,“不過別再爲我做這麼危險的事了…你功高蓋主,不想早死的話,就少頂撞他。”
“不全是爲了你,我確實有意將兵權還給皇兄…”
塵落愣了一下,但也明白他的意思:“你肯定這樣做更好嗎?雖然他對你一直青睞,但也非沒有戒備,若是你交出兵權…”
宇文憲輕笑一聲:“功高蓋主的有幾個能好下場,我是明哲保身的人,所以趁着皇兄還能容我,趕緊想法子讓他安心…可惜皇兄不肯同意,不過八成是因爲我用兵權換你,皇兄纔會生氣。希望我還有機會,若有一日平了突厥和江南,我恐怕想交都沒機會了…實在不行,我裝裝病重什麼的。”
作者有話要說:
軒丘終見毀,千秋空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