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呢。”
窗外春雨掛紗,晨霧清籠,江山如洗,朱曦淡淡說道,“春天萬物生機蓬勃,鳥語花香,即使下雨也很有興味呢……”
常秀戴上斗篷,見他怔怔唸叨,微微一笑道:“騎乖乖去嗎?”朱曦轉身,拉起小手,向門外走去,說道:“嗯!叫莫寧去。”
“本想去掙點,這樣的話,還是去吧。”莫寧抱着奇奇,又問道,“頒獎是在今天嗎?”朱曦點頭下樓,說道:“先是遊行吧,接着就是頒獎啦。”
兩騎三人,一綠一藍,街道輕馳,嘀嗒嘀嗒,青青石板清清脆響,雨聲並不詩意。雖然下着小雨,但街兩旁早站滿翹首等待的人,很快有人對三人指指點點的,隨即議論開來。
“那不是俊貨郎嗎,好想再看看有什麼要買的呀。”
“沒錯!那是今年巴卡拉第一的少年魄師啊!”
“那少女怎麼老戴斗篷蒙面紗的,難道長着難看的傷疤嗎?”
“誰見過她真面目?總覺得她很漂亮啊!”
“說什麼呢?你看兩人明顯是夫妻,應該少婦啦!”
“嗨!好女人都給長相平平,所謂魄師的男人騙走啦。我這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大才子卻只能淪落勾欄換得淺酌低唱,這究竟是什麼世道啊!”
……
“朱曦……”莫寧說道。
“怎麼啦?”朱曦答道。
莫寧微笑說道:“要看看佈告嗎?排名出來啦!”
“是嗎?”朱曦在布告欄前停了下來,見罩着神魄的拉絲霧和梅和吉,騎着魄獸也正看着。微笑致意後,朱曦三人透過五顏六色的雨具蓋和光球,看見了佈告。
十強排名是這樣的:第一名西瓜魄師;第二名翠花魄師;第三名雷春魄師;第四名趙敬魄師;第五名卡萊真魄師;第六名莫寧魄師;第七名拉絲霧魄師;第八名顏星火魄師;第九名梅和吉魄師;第十名闞步輝魄師。
排名之下還有大段開賽以來十人所有對戰的數據分析,顯然是對如此排名的補充說明。衆人大多點頭微笑,但也有不少皺眉不悅的,怒氣沖天,咒罵不斷的,唉聲嘆氣,大失所望的……神色各各不同,議論紛紛。
普通人中,每人都有喜惡不同的魄師,也便都有各自理想的排名。相對的魄師就鮮有大聲發表意見的,除一個撐着傘的魄師。
他先大聲說比賽不公平,見普通人甚至魄師的目光吸引的足夠多之後,說了自己的發現。
一是他親眼看見叫西瓜、北瓜和翠花的魄師宴請賄賂麗英小姐、邰德雄先生和德魯克先生,地點就在留香閣。
二是這三個魄師通過賄賂,避免三人在比賽中遭遇。而三人這行爲不但違反大賽規則,更是對巴卡拉民衆良知的侮辱。
他唾沫橫飛,聲嘶力竭的一通說辭,不少人仔細一想發現還真這樣,便齊齊振臂高呼不公平,更有人商議頒獎時集體抗議,不但要取消三人排名,並以賄賂罪名向鎮公署提起訴訟……
當然也有魄師對此不屑一顧,拉絲霧和梅和吉是當中兩個。他們看了看朱曦三人,見三人沒反應,也就不再說什麼。
神情激奮,振臂高呼的人大都普通民衆,他們撐着的傘阻擋了部分視線,騎着高大魄獸的朱曦三人就站他們身後,竟然也沒發現。
“誰呀?”常秀皺眉道。
“走吧!”朱曦瞟了眼混跡人羣還在發表演說爭取民心的雨傘魄師,淡淡說道,“除他還有誰呢!”
莫寧呵呵一笑,說道:“我知道是誰了!誰想生財無道,毫無誠信的他還有這本事,果真不容易啊。”
常秀微微一笑,說道:“嗨!我怎麼覺得他這麼討厭呢。像蚊子又像蒼蠅,來風又來雨呀……”
朱曦捏捏小手說道;“理他幹嗎?你這仙似的人物只能說說我和莫寧這樣的人,免得污了一身香氣……”
莫寧點頭,說道:“朱曦說得對,秀姐,你這樣的人物也只能跟我們一起,雖然清苦勞累一些,但也算保住了你的美麗和快樂,對吧!”常秀本想說朱曦又臭美的,一聽莫寧的話,微微一笑,頓時無語。
“到了!”朱曦說道。
只見恢復原樣的普盧奇廣場,早已備下鮮花錦簇的寶馬香車,而且就剩朱曦三人和雷春沒到。
朱曦三人跟貴賓席交涉無果的情況下,硬着頭皮上了花車,繞了巴卡拉小鎮一圈。
高大威猛的魄獸,精緻優雅的花車,本就讓人眼花繚亂。更是車上九道五顏六色光球:少男魄師英俊飄逸,神采飛揚,威猛強壯;少女魄師神秘迷人,嬌俏可愛,颯爽野性,怎麼看都是一道驚豔絕倫的風景。
期間三人被熱情的歡呼感染,除了禮貌性向民衆微笑揮手致意,甚至也跟六人一樣出聲答謝一些過於熱情的民衆。
自然獻花的,索要簽名的紛紛涌來。
朱曦第一的名氣顯然沒多大用,最受歡迎的是莫寧,其次顏星火,常秀,拉絲霧,接着纔是朱曦,卡萊真,闞步輝和梅和吉,趙敬毫無例外排在最後。
讓朱曦頭疼的是簽名,他雖然也會寫字,一皺眉之後卻無一例外畫了個大西瓜。常秀和莫寧見他畫西瓜似龜又像球,相視一笑,也分別畫下個個北瓜,朵朵小花。
這讓民衆樂得前仰後合,特別孩子更是笑得小臉開了花。
其餘六人一見這景象,也笑得直揉肚子,先前對戰衍生的嫌隙被這一鬧,頓時消失無蹤。連趙敬也對朱曦開始刮目相看,不斷告誡自己不和傻孩子一般見識,海深的怨氣稍稍有一絲退去。
當然人羣悄然涌動的暗流也沒逃出朱曦三人眼睛。在人羣一個毫不起眼角落,扁臉小鼻的魄師,嘴角正浮起得意的笑,偷瞄的目光被朱曦藍眼一閃,呀了一聲,方纔低下頭去。
遊行結束,頒獎開始。
鎮長宣佈名次之後,五位貴賓正要把大大小小一袋袋魄幣發放出去,臺下忽然有人拉開一白條幅,上寫“賄賂舞弊,欺騙民衆;取消排名,還我公平”。
緊接足足五分之一民衆齊聲高喊這四個詞組,一時整個廣場便騷動起來。
五貴賓都眉頭緊皺,鎮長拿起擴音蛙,一吼:“別吵啦!”
整個廣場頓時鴉雀無聲,“上來幾個代表,說明情況!真有此事,絕不輕饒。子虛烏有,毀謗不輕!”
鎮長摸摸圓乎乎的肚子,朗聲說道:“不管是誰,一律依大賽規則,甚至法規處置!”
幾個呼吸後,雄赳赳氣昂昂兩個男人上到貴賓席,如此這般把廣告欄那魄師的言論總結歸納後說了一遍。
朱曦三人發現這兩人,一個魄師一個普通人,卻都不認識。那矮小魄師混在五顏六色的傘花和光球,一時也找不到。
聽了兩人講述之後,五貴賓無一例外都嘆了一口氣,兩男人見這情景似乎不對勁,正要申訴什麼來着。
鎮長對身邊衛士淡淡說道:“先抓起來吧。看這背後指使的是什麼人。”沒等兩人喊什麼口號之類的,鎮長對着蛙獸嘆了口氣,說道:
“對這部分受蠱惑的民衆我感到深深的遺憾!作爲本次大賽主辦方的官方代表,我來解開你們心裡的疑惑吧!第一個問題,說本次大賽有三位魄師宴請賄賂三位貴賓。事實剛好相反,是小女麗英代表巴卡拉宴請他們,這事我和另四位貴賓都知道並且是一致意見,而且這跟大賽本身根本無關。第二個問題,說大賽特意安排避開這三位魄師之間的對戰。據我瞭解,這三位魄師本就是夥伴,考慮瑪雅城大賽剛好是三人一組的團體賽,爲了巴卡拉的榮譽,我們五人統一意見後,作出了微調。當然,我還想告訴大家,你們反應的三人是第一的西瓜魄師,第二的翠花魄師和第六的北瓜魄師。在場這麼多魄師總應該看得出來,除了西瓜魄師,還有誰有資格得到這第一。他和雷春那場驚心動魄的對戰,五位貴賓都看出了,要不是西瓜魄師手下留情,恐怕雷春這位少年天驕就要隕落當場啦。第二的翠花魄師戰平雷春兩戰全勝,怎麼不能排在第二呢。北瓜魄師一路奮鬥來,用他的智慧和堅毅獲得第六有疑問嗎?”
鎮長頓了頓,看向臺上站着的九人,問道:“你們對這排名,有誰不服嗎?”五人搖頭,即使趙敬心裡怨恨朱曦,但即使對常秀,實力也明擺着,也沒話好說。
“好啦!明白了嗎?”鎮長看看臺下收起條幅的民衆,淡淡說道,“這極少部分人的作爲讓巴卡拉蒙羞啊,你們要好好反省!公署對起首之人將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誰這麼大口氣說話呢?”一道聲音傳來。
人羣忽然再次騷動起來,紛紛躲避分開兩邊。只見六頭高大威猛的獅鷲獸從中穿梭過來;四個中年紅衣魄師開道,一個持扇,衣着華麗的少年魄師和一個容貌秀美的宮裝少女,一前一後直奔頒獎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