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時期,聖地之名爲天獄,由兩根天柱與下界相連通,天獄住有修神與修魔,修神與修魔共建混沌玄界。他們將其分爲破靈界、鏡川界、修澤界、恆坎界,界又被分爲數個域。同時,他們建造了維持四界平衡的聖物——嵐芸。後來,修神與修魔,發生了爭執。修魔斷其天柱,化爲了堃山。修神斷其天柱,化爲了淨山。修魔被修神趕出了聖地,集其下屬爲闋魔族。修神集其下屬爲宮神族。聖物嵐芸在二人爭奪中,落入下界。修神派宮神族守護聖物嵐芸。今不知聖物下落,唯知,嵐芸出,玄界變。”
這個故事,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聽過了,可是域領還是會給我念這個故事,儘管我已經十五了。域領是這個關允域的統領,我們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我們只是喊他域領。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但他還是會叫我辰遲,因爲他告訴我,他初次見到我的那天,天黑的很晚。
“辰遲。”
“是。”
“辰遲。”
“嗯。”
“辰遲。”
“域領,什麼事?”
域領這才反應過來,他問我:“辰遲啊,今年多大了?”
我如實回答:“十五歲,還有半年就十六了。”
域領看着遠方,說:“快十六了啊,這麼快,我剛見你的時候,你才只有十天。”
“域領,你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域領嘆了一口氣,說:“是啊,這麼快,你和萱羽都這麼大了。”
萱羽是域領的女兒,只是比我大三歲,她從來不管男女有別,一直跟我在一起,好像她是姐姐而我是弟弟。我突然想起了前幾年萱羽被神祭的時候,於是我說:“域領,我馬上就要神祭了嗎?”
域領看了看我,說:“我們破靈界的子民到了十六歲,都要神祭的,這樣家族和種族的特徵纔會被顯現出來。”我下意識的碰了碰額角間的黑色印記,許久沒有說話。域領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他說:“沒關係,到時候沒事好的。”他又碰了碰我的黑色印記,自言自語地說:“恐怕,這個秘密到了半年後,就不是秘密了。”
我沒聽清他的話,問:“域領你說什麼?”域領閉上了眼睛說:“沒什麼。”過了一會,他又說:“萱羽要來了。”這時候,我聽見了門外路上的跑步聲,我知道這個時候會跑來域領家的,只有回家的萱羽。
這回,萱羽回來的時候很高興,見了我高興的喊了一聲“辰遲弟弟”,一般不叫我弟弟的她,突然讓我打起了哆嗦。她看見了域領,說:“父親。”
域領好像明白她想說什麼,就問她:“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啊?”萱羽笑了笑,說:“父親,明天我要跟元何去山上。”
元何,是最近和萱羽走得很近的傢伙,我不大喜歡他,他笑起來像是個女人。
域領笑了笑,說:“女兒大了,留不住了。也是,都十九了,這麼多年也該找個伴了。”說完,又嘿嘿的笑,看起來很高興。
萱羽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她不好意識的笑笑,就快步離開了。我知道,她是去找元何說域領同意她與他一起上山了。
“辰遲啊。”域領那蒼老的聲音又想起。域領其實也不老,只是要管理關允域這個和村子差不多小的域,還要管着我和萱羽,實在是忙不過來。另外,他還要去勸說那些想趕我走的人。
見我不說話,他又叫了一聲:“辰遲,想什麼呢?”我看了看他,說:“沒什麼,只是想看看《玄界通史》了。”域領拿出他的菸袋,吸了一口煙,長長的吐出一口煙,隨着風,逐漸向上飛去,直到消失了。“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愛看那個?”
我低着頭,說:“我不知道,我只是喜歡裡面有關上古時期的故事。域領,你說那都是真的嗎?”
域領,敲了敲煙槍,說:“什麼真的?”
我說:“嵐芸啊,就是那個‘嵐芸現,玄界變’的嵐芸。”
域領的臉瞬間變得煞白,比隔壁家媳婦臉上搽的粉都白。他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他說:“辰遲,以後不要研究這個問題。嵐芸什麼東西?它不過是個傳說罷
了。”
“不對呀,如果只是傳說,幹嘛寫在《玄界通史》裡啊?”域領更生氣了,說:“我以後要是再聽見你說嵐芸、闋魔族、宮神族什麼的,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出門,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屋子裡好好反省。”我看見域領的臉色好差,也不與他犟嘴。
過了一會兒,我喊他:“域領。”
他沒有回答。
“域領。”
對方還是死一樣的寂靜。
“域領?”
“什麼事?”域領這才搭理我。
我問他:“我可以出去了嗎?”我已經約好了阿赫爾,如果爽約的話,估計我連最後一個朋友都沒有了。域領不再說話,他閉上了眼睛,像是要睡覺。我以爲我去不了了,只是呆在那裡想辦法。就連空氣,都是那麼的靜,怕吵醒了什麼。
域領突然開了口,他說:“你去吧。太陽下山之前回來。”域領很相信我,因爲他知道他說太陽下山前回來,我就一定在那之前回來。
我在山頭的老槐樹下遇見了阿赫爾,他正在樹枝上蕩着腿。我快速的爬了上去,坐在他的旁邊,正準備嚇一下他,他到先開口了。他說:“我以爲你不來了。”
我很驚奇他發現了我,就問他:“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他笑了笑,又像是沒笑說:“你每次來的時候動靜都很大。”我驚訝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走過的腳印,竟沒有發現,我居然和萱羽一樣的走路動靜那麼大。
阿赫爾轉過身來,臉朝着我,小聲的對我說:“我告訴你個秘密吧?”我看他這麼謹慎,就很想聽,於是我點了點頭。
阿赫爾說:“我聽我養父說,山腳下駐紮了一羣闋魔族的軍隊,有好多兵呢。看樣子是有什麼大事。”我突然感了興趣,問:“闋魔族?你是說上古流傳下來的闋魔族?”
終於我的堅持是對的,果然有天獄的存在。阿赫爾也很興奮,他對我說:“是啊,就是那個闋魔族。元何去了山下,看見了他們的軍旗,走近了又看見他們的軍營,真的好壯觀呢。”
我問了一下:“元何什麼都不懂,他怎麼知道那是闋魔族的兵在哪裡扎的營?”
“你忘啦?《玄界通史》上有他們軍旗的圖案。別說是軍旗圖案了,連他們證明是闋魔族的黑色印記都有記載。”他說到這裡,就不再往下說下去了,因爲他知道,我額角的黑色印記和記載中的一模一樣。我見他不說話了,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我說:“沒關係,我也習慣了。”
我又對着他說:“謝謝你,阿赫爾,只有你不排斥我的印記。”說完我對他笑了笑,他也回報了我一個笑。
“辰遲,我們要不要去山下看看?”
“去幹什麼?”
“看闋魔族的人啊,我長這麼大我還沒見過呢。”
“我也沒見過啊。還是別去了,域領叫我太陽下山前回去,否則,你明白的。”每次我回去晚了,域領都會罰我去清涼井罰寫《關允界法則》五十遍。清涼井陰氣太重,總是會被那裡的陰氣凍壞了。於是從哪開始,我就學會了按時回家。
“我聽人說,是闋魔族的司儀長老說,我們這裡會有嵐芸出現。”我一聽到嵐芸,就更興奮了。沒想到,剛剛發現闋魔族是有的,有知道了真的有嵐芸。天哪,讓我今天死在這裡也值了。
“可是域領,阿赫爾,我還是害怕域領會發火,今天他已經生氣一次了。我想,如果我們這裡真的有嵐芸的話,我們完全可以等到他們來搜山的時候再看看他們啊。”
“辰遲,你個懦夫。我們只在半山腰上遠遠地看看就行了,不用看仔細了。這樣,我們的好奇心滿足了,你也不用罰寫《關允界法則》了。”吸引我的不是阿赫爾的話,而是我盼望的嵐芸將要出現,這才吸引了我。
我說:“好吧,爲了證明我不是懦夫,我就陪着你這個膽小鬼去吧。”
阿赫爾用了一個鄙夷的目光看了看我,說:“切。我看是你怕吧?”我沒有理他,因爲我知道,有了闋魔族,就會有宮神族。我知道,當闋魔族的刀刃即將砍向我時,宮神族的人一定會出現
。
當我們走在通往山下的路上,阿赫爾問我:“辰遲,你說我們會不會看到修魔啊?”
我聳了聳肩,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看到他後,一定會被他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嚇暈過去。”阿赫爾瞪了我一眼,說:“那是因爲你跑得最快,所以我只能裝死來自救了。沒辦法,誰叫我那麼聰明。”
我聽見他那麼說,一下子笑噴了,我說:“你以爲修魔是狗熊啊?”阿赫爾到沒什麼反應,只是呆在了那裡,我好像看見了他在顫抖。他的臉色發青,一直在流虛汗。我嘲笑他,說:“怎麼,修魔沒嚇住你,狗熊倒嚇住你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下山路看,我也不禁大了換個哆嗦。我朝着他看去的方向,看了過去,着實被眼前的景象嚇愣了過去。
我看見一條長長的隊伍在上山,他們穿着奇異的服飾,領隊的一個人手裡拿着一面旗,正好是闋魔族的軍旗。
“快跑!”我拉着阿赫爾的手,用最快得很速度趕回山上,我要去告訴域領。可是,大部隊已經發現我們了。
當大部隊在我們後面緊追猛趕的時候,我們去了樹林。在山上,柔弱的我們確實最強的一方,因爲誰也摸不透山上的迷路。關允山就是因爲這個不易攻破的防守猜到了今天都沒有被別人強行佔領,而身居這裡的我們卻在這裡悠然自得。
我們跑到了山林裡,因爲那裡可以讓從來沒有來過這裡的人永生永世的留在那裡,哪裡就有那麼可怕。我拉着阿赫爾,他開始跑不動了,他說:“辰遲,你先跑吧,我跑不動了。你讓我歇一會,我一會去追你。”我緊緊拉着他,生怕他癱倒在地上。
我對他說:“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一旦坐下了,誰都拉不起來你。”
阿赫爾說:“對不起,辰遲。如果我聽了你的話,如果我們沒有來這裡看闋魔族的士兵,我想我們一定還好好的。”我聽了這話,一下子惱了火。
我對阿赫爾說:“阿赫爾,你別這麼說啊,我們已經來這了。如果這按你說的,那我們趕快回去,省的你也把我連累了。阿赫爾,我告訴你,你要是死了,我也跟着去死。”
這句話果然奏效,阿赫爾一下子就開始向前衝,好像沒有力氣跑的人是我。他說:“辰遲,你說得對,我不能連累你。”我看着身後的士兵已經被落到後面了了,我想,只要繞幾個彎道,就可以徹底甩掉他們了。
我對阿赫爾說:“我們快跑,馬上就能甩掉他們了。”不知道跑了多久,卻看見山頭的太陽將要下山了,我知道我要晚了。可是此時,命比一切都重要。當我們看到部落的輪廓時,已經興奮地說不出話來了。阿赫爾說:“我們就差一點。”我笑着衝他點了點頭,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還活着是那麼的好。
興奮的還有阿赫爾,他對我說:“辰遲,你知道嗎?我以爲我要死了,原來活着真好。”他看着我,又說:“辰遲,如果剛纔我死了無所謂,可是你不能死。因爲你是。”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辰遲!”我看見了域領,我再看看太陽,已經下山了。“辰遲,你去哪了?”我突然想起了那羣闋魔族的士兵。
“不好啦,域領。”我緊張的說不出話,域領也好像察覺出什麼,他問我到底怎麼了。
我如實告訴他,我和阿赫爾在半山腰上遇見了闋魔族的士兵,而且有好多的人。域領的臉色突然變得像是剛纔阿赫爾的臉色。
“十五年了,十五年了。”域領唸叨着什麼,我問他:“域領,你怎麼了?”
他說:“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辰遲,你去通知部落裡的所有人,告訴他們闋魔族的人來了,如實說就是了。”
“我明白了。”我拉着阿赫爾,“阿赫爾,我們走。”
我們跑去了部落,生怕晚去了會帶來什麼災難。在我們離開了一小會裡,剛纔困住闋魔族士兵的山林裡,發出了直衝雲霄的紅光,映在了晚霞上,像是血洗了一般。伴隨而來的,是轟隆巨響,就像樹木一起倒下的聲音。域領站在那裡,看着這一切,說:“果然還是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