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裡,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我想起了延洸走時所說的話,不由得愁了起來。我坐了起來,越想越不對,我想他們幾個兄弟之間,一定有什麼。突然地,我隱約聽到了樓下有一些聲音,雖然不大,卻還是讓我聽到了。我覺得一定是賊,關允域從來就沒有什麼賊,一定是想來找一些關於嵐芸的線索。
我靜靜地摸起了衣服,怕驚到了那個人。我快速且沉靜地穿上了衣服,我實在是想知道那個敢來域領家偷東西的人是誰。當我來到了樓梯口,我聽見了域領的聲音,他說:“你來了?”
我慢慢地探過身子,看見了域領的對面,站着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男人。看那個男人的樣子,像是剛剛來到,身上的厚重衣服還沒有脫下。那個男人說:“你來找我什麼事?看樣子很急,難不成是辰遲.......”
爲什麼還會牽連進我,域領接了他的話,說:“沒事的,辰遲他沒事。”
看那個男人的樣子,好像鬆了一口氣,他又問起了域領:“那?”
域領壓低了聲音,說:“是延洸。”
那個男人的神情又嚴肅了起來,他不可思議地問域領:“他?他怎麼會來這裡?”
域領也不明白說:“我也不知道,他來到這裡,好像是爲了嵐芸。”
嵐芸,又是嵐芸,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人惦記着它。那個男人的眉頭皺了起來,想說些什麼。域領好像明白他想說什麼,就替他說了:“你想問我會不會給,對不對?”那個人點了一下頭。
域領反而問他:“你覺得呢?你覺得你這個哥哥會不會出賣你?”哥哥?難道這個人也是域領的兄弟?我靠近了點想要聽清他們的談話。那個人說了一句話,他說:“如果我不信你,就不會有現在的地位了。”
那個男人一定有問題。我又聽見了域領對他說了今天的事,說了延洸的事,他問那個男人:“你怎麼看?”
男人說:“我看這件事應該不是什麼秘密了,我們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吧,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看來千年大劫也是不久後的事了,維途註定會被打開。”
他們的聲音壓得越來越低,我趕緊靠近了些,怕聽不見。域領問他:“你說,辰遲要不要知道?”
那個人想了許久纔回答他,但又好像是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他說:“他還是不知道的好。”
域領的眉頭皺了起來,說:“依我看,他還是應該知道的,畢竟這件事與他有關,況且,他遲早會知道的。”我聽見了與我相關,就靠的更近,沒想到竟踩了空,我一路跌到了他們的跟前。
完了,他們發現我了。我擡頭不好意思的看看域領,我看見了他一臉驚愕,那個男人連忙轉過頭去,怕我看見他的臉。域領很生氣,說:“你怎麼起來了?你在哪裡偷聽了些什麼?”
我被他嚇到了,連忙解釋,說:“我剛起來,什.......什麼都....都沒聽到。”域領又問我,說:“那你起來幹什麼?”
“我.......我......我......”我突然想起了還掛在神樹上的項鍊說:“我起來是爲了……我的項鍊。我不放心它在樹上掛着,所以我......”
那個男人很驚愕的看着域領,說:“你把它放在了外面?”
域領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放心吧,沒有什麼比那裡更安全。”
我總覺得他這句話是說給那個男人的。果然,那個男人聽了這句話,很放心的說:“好吧,我先走了,有事再給我說。”
然後他意味深長的看着我,又說:“麻煩你了。”
當他離開屋子時,我看見外面有好多的人緊跟着他,像是在保護他。我突然被這個架勢嚇到了,這個男人好像很厲害,不然不會有那麼多的人去保護他。等他走後,域領轉過身看着我,說:“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實話了嗎?”
我站在那裡,說:“我就是在說實話啊.......而且,我就是擔心嘛。”我說前一句話的時候,很心虛,感覺後背都是冷汗。
域領很明白的笑着說:“你果然還是擔心今天的事。”
我走近了些,問:“域領,我們會找到嵐芸嗎?”
萱羽這個時候也出來了,看來,她也是因爲今天的事睡不着,也和我一樣,選擇了偷聽。萱羽說:“父親,我們會不會真的受到滅頂之災啊?那個人可是您的親弟弟啊。”我沒有像
萱羽那麼想,在我看來,他們兄弟能夠反目成仇,一定是有着不可修復的裂痕。
域領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這些,你們就不要管了,我只會有定奪。以後,我不要聽到你們再討論今天的事。好了,時候不早了,快去睡吧。”
我剛要離開,聽見域領說了一句:“辰遲留下。”我看着萱羽,聳了聳肩,站在原地不動了。等到萱羽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域領才放了心。
他回過頭,說:“辰遲啊,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我點了點頭,其實我是真的想要知道。
域領接着說:“玄界在兩千年前,被修神與修魔共同創造。後來修魔建議由神來管理下界人族,而修神卻認爲,人神應分開纔會長久。修魔與修神發生了歧義,爭吵之後,發動了天獄有史以來最大的戰爭,也是唯一的戰爭。在爭鬥中,連接下界與天獄的兩大天柱,被擊中倒塌了,通往天獄的道路也只有維途了。而維途只有嵐芸纔可以開啓。”
我問域領:“域領,這與你們有關係嗎?”
“你接着聽着,後面就有關係了。”
“修魔在戰爭中戰敗,被趕下了下界,由於沒有了天柱,他必須依靠維途纔可以重回天獄。正巧,開啓維途的鑰匙——嵐芸,也在征戰中,掉落於下界,化爲了四件聖器。修神派自己的宮神兵,去取回,卻在路上遇到了闋魔兵,他們也就失散了。那些宮神兵的後代,根據散落的部位,成爲了自己的部落。宮神兵最多的,聚集成了了宮神族。其次是鏡陵族,離尊族,瞳浣族,還有我們勳世族。”
原來是這樣,那他們兄弟的事還是沒說,我剛要問,域領也看出了我的疑問,他接着說:“除了宮神族,其餘四大族,分別統領四界。鏡陵族統治着鏡川界。離尊族統治着修澤界,修澤界是修神與修魔的初始地,所以領地最大。瞳浣族統治着恆坎界。我們勳世族統治着破靈界,破靈界是最接近天獄的地方。”
“我是勳世族第九十八代子孫,我的排行是第三,卻因我是長子,是理應的繼承人。可是我卻對破靈界的統治不感興趣,於是我把機會讓給了排行第五的延澤和排行第六的延洸。”我突然插了我一句話,我說:“你們家這麼多的女兒?”域領像是在嘲笑我的無知,說:“我們家的其餘人都不想當界主,也只有他倆想當而已,我們家一共有四個兒子。”我退了推手,表示繼續說下去。
域領繼續說:“當時延澤與延洸爭得很厲害,因爲延澤希望他可以將破靈界統治的清明,而延洸則希望他可以將破靈界統治的輝煌。兩個人都有着將破靈界好好發展的想法,於是父界也拿不定主意。”
“父界?”我很疑惑這個拗口的詞。
“就是對作爲界主的父親的尊稱。”
我點了點頭,表示我明白了。“那年,延澤來找我,他說,他要我幫他。我當時問他,他憑什麼要我幫他,他做了界主會對破靈界有什麼好處。他回答我說,他只是一心想要幫助破靈界走出當年的困境,哪怕是失敗了,他也要爲破靈界做出他的貢獻。”
“延澤從來不會說謊,於是我信了他。後來,我向父界說延澤比延洸更適合界主一位,父界同意了我的說法,就退位給了延澤。延澤一上了位,就開始清查各域腐敗政治,整頓邪風。他果然兌現了他的承諾,現在的破靈界比以往的實在是好得多。而我,因爲心裡對不起延洸,就來到了這小小的關允域,想要結婚生子,平平淡淡的結束我以後的一生。”
我問域領:“可是現在,不想你想的那樣了。”
域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是啊,怎麼會有全部的事都會想預料的一樣,我原本就做錯了錯事,這樣也很好,只是連累了延洸。不過,現在我都看開了,也沒事了。”
我剛要說話,域領說了句:“辰遲啊,已經深夜了,快去睡吧,有些事知道一點了就好,知道全部了,就太沉重了。”
我應了一聲,只好回身上樓了,就算有好多問題要問,域領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再過問了。也許,有些事真的不能去猜透,不能去明白全部,這樣活着纔會輕鬆。
夜已經深了,窗外沒有了一點聲音。正當我即將進入夢境,我又聽到了一些細微的聲音。我並沒有把它當做什麼大事件,翻個身正要繼續睡覺,卻發現那是腳步的聲音,而且正在一步步的向我的房間逼近。我側過身子,假裝是在熟睡。
那個人進來了,輕手輕腳的。我感覺到這個人在推我,想要推醒我。我正在糾結要不要睜眼時,我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辰遲,辰遲,你快醒醒,你醒醒啊。”這是萱羽的聲音。
我睜開了眼睛,翻過身子面向她,假裝剛剛醒。我問:“萱羽,你怎麼來了。現在什麼時候了?”
萱羽用手堵住我的嘴,叫我小聲點。她小聲地說:“你跟我來。”
我輕手輕腳的撿起一旁的衣服,輕輕地穿上。我們的聲音都發得很小,怕是驚擾了這個深夜,準確的說,是怕驚擾了深夜中的人,比如域領。我追上萱羽,問她:“萱羽,我們是要去哪?”
萱羽看都沒看我,邊走邊說:“藏書閣。”
我一聽是藏書閣,連忙說:“你饒了我吧,我可不想去哪裡,被發現了可不好。上次我撬鎖進去,就被域領罰了。”
萱羽冷笑了一下,說:“怕什麼,我有鑰匙。再說半夜三更的,沒人會發現的。”我覺得也是,不由得跑快了些,怕晚上一刻,天就亮了。我還是很好奇,看什麼東西非要半夜偷鑰匙來看,第二天光明正大的看不好嘛,除非她是要去禁區。
想到了這裡,我連忙問萱羽:“我們去哪裡,大晚上的,不會是去禁區吧?”
我看見萱羽笑了笑,像是冷笑,她說:“你覺得呢?”
這回可鬧大了,我跑到她的跟前,問:“你去禁區幹什麼,你不要命了?”
萱羽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了,她說:“這不好說,只是去看一些事實。如果你害怕的話,就不用去了,我一個人也行。我不過是看在你會好奇,纔會叫上你的,你不要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如果不是你,還會有這些事?”
她說的很對,如果不是我,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我也不再說什麼,緊跟着她就是了。我們走到了山上,看到了藏書閣,它的周圍比平時更顯得陰深恐怖了。我吞了一口口水,問萱羽:“你確定要進去?”
萱羽看了我一眼,好像也很害怕,但她還是來到了門前,拿起了門上的鎖。我看着她拿着鑰匙,插進了鎖眼裡,“咔”的一聲,門鎖開了。我們對視了一眼,訕訕地走了進去。
我看見了滿牆的書架和堆積起來的書,看來已經很久沒人來了。萱羽拉着我向右走,右邊通往的是禁區,那一到底有什麼誰也不知道。我問她:“你真的要去?”萱羽點了點頭說:“有些事情一定要明白。”我也只好跟着犯了一回禁。
禁區裡其實什麼都沒有,只是有一些很稀少的書罷了。我進去之後,才發現了這一點,實在是很失望。我問萱羽她到底要什麼,她只是回答了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破靈紀年》。我記得那個,那是一本很神奇的書,從來不需要作者,它會隨着時間自行書寫,沒有人可以任意修改。
我問萱羽:“你到底要找什麼東西,非要看《破靈紀年》才行?”萱羽說:“別說話,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只好不再說話。我們推開了禁區的門,因爲門帶動了風,周圍的灰塵在空中漂浮着,嗆得我們一直在咳嗽。我用手在臉前揮來揮去,希望能夠不讓灰塵靠近我。我見屋子裡灰暗暗的,看不見什麼。我問萱羽:“看不見,怎麼找?”
萱羽按照着記憶,慢慢摸索着。她扶着牆壁,慢慢向前前進。突然,像是摸到了什麼,她動了一下手,我看見牆壁上的火燭全都點亮了。我早就說這間屋子很詭異的。萱羽看了我一眼,示意趕快走。我趕緊追上她,邊追邊看着周遭的環境,很恐怖的樣子。
禁區裡有一些我們平時裡看不見的書之外,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看見一張桌子上,擺放着一塊小小的圓骨,又不像是骨頭,因爲它幾乎是球形的,“這是什麼?”
萱羽向這裡看了一眼,繼續找她要的東西,邊找邊說:“我不知道,不過在這裡的東西,一定是很不錯的東西,難得一見的,你趕快多看看長長見識吧。”
我趁着萱羽彎下腰來找書,我連忙偷偷的把這塊圓骨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爲了表現出自己沒有幹什麼事,我又裝着去找什麼東西。我跑到最後一排,去看看那裡有沒有。正當我找着的時候,突然看見了書架下面好像壓着什麼東西,像是一張紙。我彎下腰,想把它撿起來,卻被書架重重的壓住,好不容易纔拉了出來。
看着這張紙,我的上下眼皮迅速向外拉伸,我等着眼睛,不敢想象上面的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