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年初,國內外的幾家影響力巨大的公司都會召開春季新品發佈會,以擎禹爲首,做爲目前威震亞洲與海外的龍頭企業,許氏會收到發佈會的邀請函並不希奇。
但擎禹一直保持神秘,忽然召開如此隆重的發佈會,足以讓各界新聞媒體摩拳擦掌準備撈到第一手資料。懶
當許竹譽將邀請函拿給楚醉時,她有些錯愕。
“是擎禹的升級版金融計算系統發佈會,一個重點是金融計算的新軟件,另一個重點是擎禹,你應該很想去看一看。”他一臉閒適的靠在病牀裡,吃着她親手剝的橘子,笑眯眯的說。
“這是發給許氏銀行的邀請函。”楚醉看了一眼,便將邀請函放回他面前:“我憑什麼去?”
“就憑你是我的準夫人啊。”許竹譽最近神清氣爽,又恢復了以往在她眼前的嘻皮笑臉。
結果被楚醉這一瞪,他不禁摸了摸鼻子,無奈道:“我爸媽很可能也收到了邀請函,畢竟許氏銀行在業界很受尊重,我這身體你也知道,你要是不陪我,萬一被什麼人不小心撞了一下,不就露陷兒了麼?”
“何況,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擎禹集團的事?楚氏現在的狀況,跟他們可脫不了干係!”
楚醉又將那封邀請函拿過來看了幾眼,陷入沉思。
邀請函是以擎禹集團副總裁白以康的名義發出的,其實如果許伯父他們會去發佈會的話,許竹譽就算不去也沒什麼關係,但他說的沒錯,這發佈會的兩個重點都是她十分關注的要素。蟲
歆歆被綁架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雖然警方那邊說線索中斷,還在追查中,她也仔細查過一些線索,雖然擎禹針對楚氏已經是個事實,但與這次的綁架和槍擊案似乎沒有太大關聯,線索畢竟並不完全,如果能有機會靠近擎禹,她當然求之不得。
只是,她亦仍有她的顧慮和避諱。
“我聽說盛華將要跟楚氏合作一個大項目,但不久前這位擎禹的白副總裁曾單獨去見過盛華的陳董,或許連楚氏這最後一條退路也要被……”許竹譽不輕不淡的告訴她。
楚醉握在邀請函上的手指募地收緊。
直到她離開,許竹譽看着她拿走的邀請函,不由的笑了笑。
他彷彿預期的到,她雖然看起來對楚氏那邊的一切風波無動於衷,但卻從來沒減少過關注,如若有一天楚氏真的要走到了盡頭,唯一能扛起家族重任的人,會是這個叫楚醉的女人。
別看她纖瘦,喜愛沉默,彷彿對任何事情都可以置若罔聞。
可從小到大他都知道,這個女人藏在心裡的事情太多,她的肩膀,不僅僅可以扛得起十年的愛恨別離和三歲的孩子,她能做到的,早已經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擎禹集團電子產品春季發佈會現場——
閃光燈與媒體的訪問聲不絕於耳,楚醉跟着許竹譽在發佈會場外下車的那一剎那,四周的媒體記者一瞬間圍了過來。
“許少!看起來氣色不錯,聽說你兩個月前在那場幼兒園槍擊案中受傷,難道那不是許少嗎?”
“當日在場的目擊者還有現場錄像上的那個人跟許少簡直驚人的相像,但看許少今天這麼神采奕奕,難道是XX新聞謊報?”
“請問許少方便回答嗎?”
“許少身邊的這位小姐是?”
“許少之前在商小姐的生日party上曝.光的女友怎麼沒來?是不是分手了?還是感情出現裂痕,難道是有第三者插足……”
“請許少回答,哎,許少!”
“對不起,請讓一讓!”楚醉今天將滿頭長髮散開,又穿了一身正統而顯老的黑色女式西裝,臉上帶着誇張的歐巴桑式黑眶眼睛,一路低着頭在許竹譽身邊跟着他往裡走。
因爲頭髮擋住了大半張臉,又有眼鏡框遮擋,低着頭,更是沒有誰能看得清她的模樣,這陣子發生了不少事情,而且這又是擎禹的發佈會,她到底還是打扮的低調一些,儘量不入人眼,這樣進場後想觀察什麼也方便。
“你怎麼樣?身體能不能受得住?”終於走進會場,場中燈光柔和並不乍眼,楚醉扶着許竹譽找到相應的位置坐下。
“沒事,已經在醫院躺了兩個月,要是連這麼幾步路都不能走,我豈不就等於殘廢了?”許竹譽無奈的憋着笑:“你有必要這麼誇張?”
他這話,一方面指的是她對他身體狀況的大驚小怪,一方面更是指的她這一身歐巴桑的經典黑色職業裝,剛纔在車上他就損了她一路,現在看着她這賊眉鼠眼的模樣,更是憋笑憋的快岔氣。
楚醉沒答,僅是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漸漸多起來的人,各企業的老總或者高層負責人一一落坐,這間會場是T市市中心的國家級會場展館,擎禹還真會挑地方,這樣的新品發佈會,這樣的場地,想不轟動都難。
下午2點整,發佈會準時開始,大屏幕上開始介紹軟件系統的升級板塊,以及新類型的各種軟件設計。
楚醉一直目不斜視的盯着大屏幕上的發佈會宣傳資料,極認真的在手提電腦中作出相應的記錄。
許竹譽倒是時不時看看大屏幕,又時不時看着她手中的手提電腦上的記錄,側身在她耳邊笑着低語:“你還真是稱職,假扮個秘書都這麼認真,我不給你發工資都不好意思。”
楚醉不理他,繼續認真的做着詳細記錄,雙眼直視大屏幕。
許竹譽的目光掃視向第一排何彥沉的背影,轉眸又看了一眼楚醉一點也沒有轉移的眼神。
真不知道她是有意不轉開視線觸及那人的身影,還是真的這麼認真。
忽然,楚醉的手被許竹譽輕輕握住,制止了她的“工作”,她不禁轉頭看向他,卻見他示意她看前邊:“白以康出來了。”
楚醉赫然轉頭看向上邊的主持臺,只見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輕男人滿面春風的走出來,他雖穿着正裝,可那笑容卻讓人覺得無比輕鬆,跟許竹譽有的一拼,不由的,楚醉微眯起眼仔細看着那位傳說中的擎禹集團副總裁。
這就是白以康?
在白以康出來的剎那,四周掌聲雷動,楚醉跟着一起鼓掌,聽着他詳細介紹新產品的內容與合作伙伴已經工作團隊,自信滿滿的說着擎禹目前在軟件市場的優勢。
雖然擎禹橫跨多種領域,但不得不承認,擎禹在任何所觸及的領域目前都佔着領先地位,這個神奇又神秘崛起的集團是第一次對外開這麼隆重的發佈會,媒體在會場後方雀躍,各公司老總皆仔細聽着發佈會內容。
楚醉則是忽然開始擔心起來,這個白以康看起來不簡單,那擎禹背後的負責人又會怎麼樣?
她第一次直面看見楚氏的對手,也是第一次隱隱的有着不安。
面對這樣的敵人,楚氏究竟還有沒有可能東山再起?
兩個小時後,發佈會結束,衆人移駕三樓宴會廳,在起身的剎那,楚醉有意沒有去看第一排的方向,直接轉身挽住許竹譽的手臂:“走吧。”
“我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許竹譽一臉不安的轉頭看了看四周。
“怎麼了?”楚醉頓時緊張的也四處看了看,果然,在不遠處的看到了兩張久違的面孔,不過他們似乎沒太注意到許竹譽身邊的她。
“伯父伯母在那邊……”楚醉擡手,指了指許竹譽身後的方向。
他頓時轉身,看見那二老眼裡隱約的孤疑和擔心,無奈的掐了掐楚醉的手,在她耳邊低語:“你先上去找個地方休息。”
“用不用我扶你過去?”
“沒事,我沒那麼虛弱。何況就你這身打扮,要是被我爸媽認出來,恐怕不好解釋,你也知道他們跟你爸媽一樣,精明的像一羣老妖怪!”
“哪有你這樣說自己父母的?”楚醉噴笑着朝他翻了個白眼。
“你也認同的,不是嗎?”許竹譽朝他眨眨眼,然後清了清嗓子,朝着許家二老的方向走去。
楚醉見他走路的姿勢確實很穩,看來真的是她太過小心太過過濾了,合上手提電腦,轉身跟着人羣走上樓。
在二樓拐角的時候,忽然發現身邊不遠處的是盛華的陳董,一想起在渝海差點被他吃了豆腐,她臉色一僵,急忙的轉身要向下走幾步離他遠一些,卻因爲太慌忙而腳下一空,剛好沒多久的小腿也因扭到腳而連起了一陣酥麻,頓時低呼出聲,整個人向樓梯下跌去。
“啊——”
“小心——”
“哎呀,小心吶——”
身旁附近的人看出她的異樣,但想要扶她已經來不及,在楚醉崴到腳整個人即將跟地面來個緊密的親吻的剎那,腰身與手腕陡然一緊,一鼓熟悉淡淡菸草味撞入鼻間。
“謝……”幸好沒摔着,楚醉來不急多想,在站穩的剎那擡起頭就要跟人道謝,在看清那人的臉時,到了嘴邊的第二個字“謝”字一下子就哽在喉嚨口。
“不客氣。”何彥沉放開手,看都不看她一眼,彷彿只是順手幫了不相干的人一個小忙,繞過她的身側,踩着高級大理石階上的紅地毯走向三樓。
楚醉僵站在原地,擡手撫住剛剛被他握過的手腕,一瞬間失神而忘記走動,直到被身後越來越多的人擁擠着,才順着人流被動的走上樓,宴會廳裡燈火輝煌,幾百平米的面積足夠容納更多的人在這裡聚會狂歡。楚醉走到一排擺成塔型的香檳酒杯旁邊,拿過一杯香檳酒,看着裡邊透明的淡黃.色液體,透過液體,看着被拉長的人羣。
“楚醉,你總是這樣勉強自己,不累嗎?”她張了張嘴,看着酒杯,自顧自的問着自己。
沒有人回答,她只能揚起脣角笑了笑,將香檳一飲而盡。然後再拿起一杯,觀察酒夜的顏色,發現總是同樣的顏色,她又喝了一杯,走向裡邊,想找到出之前那些香檳顏色不同的香檳酒。
喝了一杯又一杯,貌似沒找到顏色不同的。
怎麼回事?這擎禹也不過如此!開宴會用的香檳居然是同一種,連個其他味道都不給人嘗一嘗,真不是一般的吝嗇。
楚醉捧着酒杯,瞪着裡邊的淡黃.色液體,不以爲然的哧笑,舉起杯又要喝個乾淨。
“小醉,你在幹什麼?”許竹譽上樓後好不容易找到她,見她在喝酒,忙伸手拉住她手臂,見她臉頰微紅,不禁攏眉:“你喝了多少?”
“幾杯吧。”楚醉笑了笑,任由他將酒杯搶過去,不再繼續喝,只是轉身走到他身後,將額頭靠在他背上:“借我靠一靠。”
“你醉了?”
“這是香檳,纔沒幾杯而己,怎麼可能會醉。”楚醉靠在他背後,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低低的笑出了聲。
許竹譽的目光掃向宴會廳中的人羣,何彥沉早已不知去向,涌動的人羣喧鬧的大廳明亮的燈光奢華的衣香鬢影,只有這一處角落透着莫名的落寞。
這種感覺,真他.媽.的讓人不爽!
“小醉!”他驟然轉身握住她肩膀,見她死活不肯擡頭,不由的伸手強制的擡起她下巴,卻瞬時驚詫的盯着她黑眶眼鏡下的雙眼:“你……”
她居然在哭?
這麼久以來,他總想找機會讓她哭一場,也許只要哭一哭她就能舒服許多。
可從一開始到現在,甚至那次在商安然的生日party上,她僅僅是麻木的站在那裡,不曾掉過一滴眼淚。
剛剛他不在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居然會哭?
躲在他身後就以爲任何人都看不見了?
握在她肩上的力度驟然加重,下一瞬,他迅速背過身,不去看她的難得的眼淚,站在原地,任由她將額頭貼在他背上,很低很低的哭出了聲音,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又細又輕微。
許竹譽仰起頭看着大廳上方的水晶吊燈,雙眼一眨都不眨,不轉身幫她擦淚,不安慰,不說話,不動彈。
他也是幾天前才知道楚醉在商氏辭職了,或許放在兩個多月之前,何彥沉能輕易放她離開,他應該爲此感到慶幸。
但據他觀察,以何彥沉素來行事的做法,肯定已經知道孩子的存在。
卻在這之後親手批准了楚醉的辭呈,又跟商安然這麼大秀恩愛,如果這是何彥沉報復的手段,豈不是對楚醉太殘忍?
在他中槍昏迷的時候,楚醉跟何彥沉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大概過了幾分鐘,身後靠在自己背上的額頭漸漸離開,許竹譽回眸看了一眼,見楚醉揉了揉鼻子,一臉什麼也沒發生似的表情對着他嘿嘿一笑:“謝了!”她拍着他肩膀。
“神經病!”他頓時一臉見鬼似的低咒一聲,順手抄起一杯酒就要抿一口。
“醫生交代過,你不許喝酒!”身旁陡然響起那個女人暗測測的聲音,許竹譽蹙眉,酒杯停在嘴邊,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這女人弄的他一頓煩躁,難不成連喝個酒也要管他?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許少?”白以康端着酒杯跟四周的人含蓄完,走過他們身邊,頓住腳步,滿臉放光的朝他們走了過來:“怎麼站在這裡?是怪白某招待不週?”
“沒有,白副總裁這麼大手筆,如此另人乍舌的盛情招待怎麼可能用不周二字形容?”許竹譽輕笑:“是我不太喜歡湊熱鬧罷了。”
“是這樣?”白以康笑眯眯的,將手中酒杯對他一舉:“那許少賞臉跟白某喝一杯?”
“當然,Cheers!”
“不好意思,我們許總最近戒酒,我來代喝吧。”楚醉上前一把奪過許竹譽手裡的酒杯。
白以康剛抿了一口酒,被這忽然從許
少身後衝出的女人驚了一下,先是覺得有些眼熟,再仔細看看她那黑框眼鏡下的臉時,狠狠嗆了一口。
“咳咳——”
“副總裁您沒事吧?”
“沒、沒事沒事!”
許竹譽將視線從楚醉身上轉回到白以康身上,見他一臉驚異的盯着楚醉的臉,忙上前將她擋在身後:“實在抱歉,這位是我的私人秘書,性子有些莽撞。”
白以康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目光掃了一眼許竹譽眼裡的保護色彩和那個被他擋在身後的“歐巴桑”,似笑非笑的擺了擺手:“是我自己喝的太急,與她無關。”
楚醉站在許竹譽身後沒再動彈,她剛纔也一樣看得清楚,那個白以康眼裡那可叫十足十的驚詫,難道他認識他?
“還是我喝吧。”許竹譽轉身瞪了楚醉一眼,將她手中的酒杯奪了回去。
她想阻止,但又覺得那白以康有些古怪,正在猶疑間,許竹譽杯中的酒已經被喝光了,直到白以康笑眯眯的轉身去和別人寒暄,楚醉才拽了拽許竹譽的衣服:“你不能喝酒……”
“喝都已經喝了,現在再說有個屁用?”他轉頭瞥了她一眼,將酒杯放下,拽着她到一旁。
已經走遠的白以康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嘴角輕微的揚了揚,有點兒意思!
真是一場精彩的好戲,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弄清楚Vason到底在想什麼了……
“你們認識?”楚醉被許竹譽拉到暗處,接着他就劈頭蓋臉的扔下一句疑問。
“不認識。”楚醉也有些孤疑的轉頭看向那邊白以康消失在人羣裡的身影:“但我感覺他好像認識我。”
“對了,伯父伯母怎麼樣?你怎麼這麼快就上來了?他們人呢?”
“在那邊,槍擊事件給他們造成的驚嚇不小,剛纔確定我真的沒事之後才放心。”許竹譽嘆息的靠着牆邊,低咒了一聲:“我今天總有不好的預感,說不清是什麼。”
他話音剛落,燈火輝煌的宴會廳驟然黑暗一片,在驚叫聲四起的剎那,四周的大屏幕忽然亮起,播放的竟是兩個月前在幼兒園外的監控錄像,許竹譽中槍倒地的那一瞬間被放慢了速度,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側面和正面。
“那真的是許少?”
人羣中倏地一陣尖叫,燈光乍亮的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依然盯着大屏幕中循環播放的中槍一幕。
楚醉整僵在原地幾乎不能自己,許竹譽更是臉色煞白,他擔心的不是媒體的蜂擁而至,而是……
“素秋!”隨着一箇中年女子的昏倒,宴會廳內響起一道驚呼。
“媽——”許竹譽渾身一僵,猛地推開人羣向那邊奔去。
楚醉先是愣在當場,在許竹譽奔過去之後,纔回過神忙跟着衝向那邊,只見許伯母似乎受了過度的刺激,暈倒在許伯父身旁。
場面瞬間亂成一團,閃光燈交錯,楚醉臉上的黑框眼鏡也被身邊撞的掉落在地。
“呀!這不是許少的女友嗎?”
“媽!”許竹譽上前扶住許夫人,顧不上瞬間被媒體層層包圍的楚醉,在旁人的協助下,跟他父親一起抱着許夫人朝外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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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我生日快樂---------
今天是鯨魚在紅袖度過的第三個生日,三年的成長,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