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昭天始終想不起來, 但還是讓助理肖臣把自家小外甥抱進了車裡安頓好。
小外甥直晃腦袋,“我今天晚上要和朝禰哥哥一起玩乒乓球。”
邢昭天不由得怔住,猛然想起來。
對了, 朝禰。
之前因爲人家姑娘一個朋友圈的背影照流傳到他那裡, 就滿世界地找人的, 是朝禰沒錯了!
邢昭天讓肖臣把車開近了些。
果然, 那張臉, 還是他讓雲逢好問了在帝師大的同學纔得到的成果。
邢昭天的目光不由得深了深。
坐在醫院裡看着包紮好的腳腕,顧惜不由得嘆了口氣。
過幾天就是去帝工大演出話劇的日子,可是自己的腳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淅淅瀝瀝的雨聲沖刷着窗戶, 顧惜偏過頭遠遠地注視着窗戶外的風景。
鬱郁蒼蒼的樹木參差不齊,在雨幕中幽遠又神秘。
她默默等着門外的人接完電話進來。
“顧惜!”米小甜的聲音驀地闖入了屋內。
顧惜轉過頭, 似乎想從她身後看到別人。
“哎, 你是怎麼遇到邢影帝的?”主持完還沒來得及換好服裝的米小甜坐在牀邊, 看着顧惜,滿臉好奇。
顧惜擰眉, “你就不能關心一下我的傷嗎?”
米小甜斂了斂脣邊泛開的笑意,正色道:“你過幾天的演出怎麼辦?”
一提到這件事,顧惜就喪氣。
浴室內迴盪着的“嘩啦啦”的水聲,再次喚回了顧惜直視現實。
她看着鏡子裡被花灑打溼的額前的碎髮,臉上更是綴了不少的水滴, 不禁愣住。
那件事情都過去了這麼久, 她卻始終不能忘記。
顧惜擡手扶額, 重新開了花灑, 洗到一半水變涼了, 心下有些猝不及防,隨即捧着隱隱作痛的腦袋緩緩蹲下, 臉色慘白。
朝禰在書房處理完文件回到臥室,驀地聽見了浴室裡的奇怪動靜,眉目一凜,忙擰開門把闖了進去。
他定定地立在原地,看着顧惜痛苦的神色,不由得怔住,心下一陣揪疼。
“外婆……”顧惜依稀能記得自己一家陸續遇害的場景,血色瀰漫……
朝禰沉步走近她,擡手調整花灑開關的溫度,水溫重新變得溫熱。
“都過去了,顧惜……”
朝禰緩緩蹲下,將她攬緊,喉結動了動,他頭一回懊悔自己的不善言談,能安慰自己愛的女人的字詞竟是如此匱乏。
“朝禰……”顧惜咬脣,撲向他的肩,牙關緊咬,“我好怕這些都是夢……我怕醒來之後你也和外婆他們一樣……都不在我身邊了……”
朝禰擡手解開一枚枚被水打溼的襯衣釦子,眸中幽深。
“我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顧惜任由熱水沖刷着臉上的淚水的狼狽,渾身卻止不住顫抖。
她永遠忘不了那天進了醫院,後來接到了電話,自己的爸媽自己的外婆一連串的車禍……
而這些都是人爲。
“你當時就在場。對不對!”顧惜咬脣,察覺到脣角溢出了血腥味,眼眸中死一般的沉寂。
“是,我在場。”朝禰擡手攬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收入自己懷中靠在自己的胸腔前。
“如果不是你在,我在當時,傷的就不是腿,對不對?”顧惜越想越毛骨悚然,雙手不自覺揪緊了他的衣領,脣瓣的血漬被溫水沖刷着,顯得悽美又無助。
“不要再想了。你只要記住,今後你有我,我會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朝禰握緊了她的手,堅定承諾,眼中盡是要將她從那痛苦死亡之地拖拽而出的堅決。
“從此之後,你在我身邊,日子如何平順,笑容就有多放肆。”
“因爲我,只有你。”顧惜終是緊緊地覆上他的脣,擷取這世上唯一能給她溫暖的男人的呼吸。
朝禰眼眸中的色澤掠過一絲深切的迫求,帶着她的手緩緩往下,解開禁錮了許久的情意。
每一寸,都要將她揉進骨子裡。
“顧惜,你聽着,你只有我;而我,因着上帝的恩典,只願有你……”
【創世紀2:24】因此,人要離開父母與妻子連合,二人成爲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