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照常是去琴法老師的琴房回課, 然後要去中外合作科的老師那裡值班,幫忙整理檔案文獻。
於是顧惜午睡完看了眼時間,就拿着琴譜到了琴樓, 今天的琴房滿得有點誇張。
她無奈, 只能抱着厚厚的琴譜上了那一層層螺旋式的樓梯。
驀地她頓住腳步, 仰首望着上面鏤空的天台頂層。
有一束光落下, 像是舞臺照亮了整個蜂窩一般的琴樓, 一瞬間整個世界都陷入一種童話似的場景。
顧惜就這麼望着。
“來上課嗎?”
顧惜隨即很快就回過神,看着從樓上下來的尤溫怡。
“沒有,去練琴。”她搖了搖頭, 抱着琴譜飛快地跑上三樓。
推開一間教室,裡頭放置着一臺鋼琴。
顧惜不由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放下琴譜, 坐在椅上。
每次回課都是膽戰心驚, 這次的曲子尤其的難, 最近幾次的狀態很不好,每次都會被老師挑出各種毛病。
與此同時, 尤溫怡下樓時恰好碰見了上樓來的朝禰。
“噫,好巧啊,朝禰你今天怎麼會來琴樓?”
朝禰沉着臉無視她走過。
“喂,朝禰!”尤溫怡有些訝然,自己一向在幾個分院裡是出了名的品學兼優, 怎麼好幾次下來卻引不起這人的注意呢?
難道帝工大的女生一個個都長得小仙女似的, 導致審美疲勞了?尤溫怡咬脣, 實在不解, 不甘心地試圖叫住他。
“顧惜在哪裡?”
尤溫怡一愣, 原本見他頓住腳步,眼前一亮, 聽到他問的這句話時,不由得蒙圈。
“你找她有事情?”尤溫怡偏了偏頭,小聲試探。
朝禰不耐煩地別過頭,繼續上樓。
“喂!”
“心情不好,別煩我。”朝禰的語氣十分惡劣。
尤溫怡當即呆在原地。
平時見到朝禰,總是聽到別人談論他雖然高冷,但是至少客氣斯文,沒想到他的脾氣也是這麼壞的時候嗎?
她不由得勾脣,眼中藏了些志在必得的笑意。
朝禰留心聽着琴樓裡此起彼伏的琴聲,終於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旋律,他原本不耐煩地臉上驀地笑了笑,循聲上樓去。
小心地推開那扇沒有關緊的門,他就這麼立在門前,推開一道足以看清裡頭的人的縫隙。
下午沒有太陽,教室裡的窗戶半開着,伸進了幾縷柔風,把她半挽的髮絲撩起,露出白皙線條柔美的脖頸。
顧惜微微低頭,有些慌張又強作鎮定地撫觸着琴鍵。
她的側顏藉着半扇玻璃窗的天光,被襯托得愈發恬靜優雅。
朝禰斂了斂眉,留心聽着她彈那首名叫《夏天》的曲子,又看見她今天穿着的是一字肩的雪紡連衣裙,荷葉邊的袖口愈發將她的手形裝點得愈發好看起來。
那雙手的手指纖細,指節分明,如果能夠被自己緊緊握在手掌心,朝禰想,他情願一輩子都不能放開……
“喂?”顧惜彈到一半像是被嚇到一般趕緊接了電話。
“顧惜。來老師這裡回課了。”學習委員催促着。
顧惜忙點頭起身,一邊收拾琴譜一邊起身。
朝禰遠遠地目送着她開了另外一扇門出了教室,隨即走到了教室裡剛剛她碰過的鋼琴前面,緩緩坐下。
一首流利的《夏天》從琴鍵上飛快地傾瀉而下。
不知過了多久,顧惜從老師的琴房中出來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走到學校外頭去買水果時,外頭的雨驀地傾盆而下,並且看這趨勢是愈發下得大了。
她翻了翻列表,竟然沒有能找的送傘的人。
米小甜那傢伙真是的,翹課和別的專業的同學出去玩,現在好了……
看着周圍的人撐着傘來回走動着,顧惜不由得咬脣,她似乎能體會到之前的在微博看到的段子:
只有下雨沒傘或者感冒的時候纔會需要一個男朋友……
然而自己現在並沒有……
並且她現在還沒有不顧一切到可以衝進一個陌生人的傘裡讓人把自己送回寢室。
看着自己被雨水浸泡得愈發透的長裙,顧惜一時間窘迫不已。
“上車。”
顧惜來不及猶豫,趕忙躲進車內,坐在副駕駛座上。
“繫好安全帶。”他涼聲道。
顧惜乖乖點頭,扣上暗釦。
朝禰兀自發動了車子。
“只要送我回寢室就好。謝謝。”顧惜側過頭,揚眉表示感謝。
“我可沒說要送你回寢室。”朝禰說完,繼續把車往學校外的方向開去。
“哎,你要帶我去哪裡?”顧惜拉着早就反鎖的車門,警惕無比。
“上次說過的,去我學校逛一逛。你不會食言吧?”朝禰一本正經地注視着她。
顧惜一時間噎住。無話可說。
——
顧惜立在門邊,搖了搖頭,有不少的髮絲浸在雨水裡,一滴滴,厚重無比的滴水聲。
這是她第一次到男生的家裡。
在進這所公寓前,顧惜有種臨陣脫逃的衝動。
這裡是傳說中的帝都三大富人區的榜首。
奈何雨下得太大,只能跟着他到了公寓裡收拾一下自己。
她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有些恍惚。
回想起自己之前爲了趕緊擺脫他,繼而爽快無比地答應了朝禰來帝工大逛一逛的建議,就後悔得不要不要的。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現在這種尷尬至極的場面……
她深深嘆了口氣,裹上浴袍,內心難熬無比地走了出去。
朝禰坐在沙發椅上,驀然回首,就看見顧惜溼着頭髮半裹着浴袍緩緩踱步而來,含着羞怯的臉頰上泛着緋紅。
好看至極。
視線一點點往下,朝禰只瞧見她浴袍下纖長又白皙的雙腿……
魅惑至極。
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朝禰不滿地起身,拉着她回了浴室。
打開吹風機替她一點一點地吹乾頭髮,朝禰終究忍不住開口:“明天送你回學校。”
拉開衣櫃時,顧惜有那麼一瞬間的傻眼。
那一整排的女裝,清一色的風格,全都是自己的。
她緩緩踮起腳尖,擡手夠到了一件米白色的一字肩的雪紡連衣裙,發現上面的掛牌都沒有拆,清清楚楚的五位數……
她的呼吸一滯,緊接着又看了好幾件眼熟至極的衣服,最終斷定,原來,商場裡的那些僱員談論的一擲千金的帥氣男人,就是朝禰。
顧惜愣了愣,覺得信息量實在太大。
一時間有些消化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