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玉章,拿起鳳闕,我輕撫鳳闕的劍身,感到了久違的溫暖。這鳳闕中,也有宇帝的殘兵。我受了他的傳承,但仍感覺,那傳承並不完整。
甚至缺了極爲重要的部分。
青殃從不安分守己,也註定了這就是所謂的宿命。
於是,我先要找到師叔湘思,宿界之主。
行走於繁華的世間,只爲找尋她的蹤跡。
而今,便是宿界的開啓之日。一月爲期,外界人可出入。我帶上滄劫贈送的折魄劍,微微搖了搖頭。以滄劫萬年不動的冷漠性情,實屬難得。卻也表明,他有多麼愛屋及烏。
聽離說,師叔在雲澤之境,等那個給她承諾的人,等那個從不曾實現的誓言。
我從住處趕往雲澤之境,交與師叔骨笛。那是她與左淵之前不可訴說的情。
許是睹物思人,師叔什麼都沒有問,她只是溫柔看着那骨笛,難得。愛或許真能讓人變成另外一個樣子,愛人期許的模樣。師叔也不例外。
“阿殃。”師叔叫住我,吹起了骨笛。那骨笛可讓人知曉想知道的,卻極難催動。師叔祭起法器,卻只讓我眼前晃過宇帝兵解,殘兵散落各界。而那個強大如斯的男人,永遠沉眠於滄海--昔日師尊的道場,據說滄海下連着暗界。
只看到此處,師叔面色便蒼白不止,看樣子,受了不輕的反噬。
再上三十三重天,師尊眉眼疲憊,正安睡着。我拿出古琴,入了師尊的夢境。
那夢境,一直都是初夏時節。師尊還是那個款款的少女,冷清出塵。她站在滄海之巔,目光卻依舊追隨那抹張揚的墨色。
那男子,溫潤如玉卻殺伐果斷,看似冷漠卻極爲情深。我看着他將初虞簪放好,我看着他臉上浮現微笑,眼中卻有不知的情緒閃過。
那就是宇帝吧,顧傾宇,師尊一生的摯愛。
我看着他長眠於滄海,最後一詞是抱歉。
神的一生那麼長,師尊卻一夜之間白了發。
她眼中的悲傷,那麼濃,那麼令人心疼。哪怕是後來,我知道了一切,也還是不忍對她動手。
師尊做了那麼多,也依舊換不回她愛的人。
我轉身離開,去了滄海。爲了那份傳承,不得不打擾逝者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