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格木城。
阿齊木和烏馬兒回到了城裡,按說應該馬上去向吐羅總督阿德南稟報,可是阿齊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說道:“烏馬兒,你先回去報到吧。”
對於烏馬兒來說,的確是沒有他什麼事情了,向總督大人彙報也輪不到他。他說道:“是,大人,小人告退了。”
阿齊木首先回到自己的住處,藏起了這次收穫的財寶,這就是他要做的重要事情。
按說,阿齊木作爲一名將軍,應該不會這樣在乎這些財物的。爲什麼會這樣呢?
這就要從大食軍隊的組成說起了。
此時的大食軍隊的組織是以部族軍爲主的,不是全國統一的正規化軍隊。
所謂有槍就是草頭王,他們的稱號是很混亂的,爲了增強自豪感,將軍封號一大堆。
阿齊木這個將軍,放在唐朝裡,也就是個7品官的級別,還是一個不帶長的參謀人員,他這次能夠去喀布爾,主要是因爲他會說漢語。
大食軍隊的軍功獎勵制度看似很高,除了禁衛軍等少數朝廷直接控制的軍隊以外,大部分沒有固定的軍餉,軍費來源主要是靠繳獲。他們繳獲的的財物4/5歸自己,1/5上交後方,也就是大馬士革。
這個4/5,是指整個一支部隊的繳獲,然後再留下大部分作爲這支軍隊的軍費,其餘的才能夠分配給全體人員。
分配的時候,按照級別高低分配,大頭都給了高層的頭領們,輪到阿齊木這個級別的人,就已經不多了。
那些名貴的玻璃器皿等寶物,根本輪不到阿齊木,那些波斯金幣偶爾分給他幾枚就算不錯了。
至於士兵們,分到手裡的就更少了。
那麼,爲什麼那些士兵們還那麼勇敢呢?
前面說過,大食人沒有公民軍隊,也就是像唐朝軍隊那樣由平民士兵組成的軍隊。大食士兵們出身貧苦,大部分是奴隸,他們能夠在戰爭中獲得獎勵,對他們的激勵作用就很大。
當然了,他們歸一了聖教之後,又成爲了有理想的可以爲阿拉獻身的戰士,因此就不怕死,戰鬥力也就強橫了。
阿齊木來到將軍府,求見了吐羅總督阿德南。
隨着阿德南一起接見他的還有阿德南手下的其他幾員將領。
阿齊木興沖沖地說道:“總督大人,卑職幸不辱使命,弄清楚了唐朝人出現在喀布爾的意圖了。”
“你說吧。”阿德南說道。
阿齊木就把他這次去喀布爾的情況仔細地描述了一遍,把他自己塑造成了一位英勇無畏,機智果敢的超級間諜。
總之,他給阿德南等人提供的消息是,唐朝人接管了波斯人的安戈特省,負責接收的是唐朝是親王李佑,他還帶來了10萬大軍,後續還有援兵正在趕來。
這個10萬大軍,是他估計的,他現在已經確切知道的唐軍人數已經有7萬了,那些看不到的就算3萬也不過分。
阿德南問道:“這些都是你親眼所見?”
阿齊木雖然沒有看到唐軍的大隊人馬,可是他見到了統帥唐軍的將領們。再說了,上次上萬的唐軍進入喀布爾,可是烏馬兒等人親眼所見。
阿德南問得很細,阿齊木回答的很圓滿。
阿齊木現在很不希望跟唐朝人打仗,因爲李佑跟他說了,只要兩國能夠和平相處,雙方通商,阿齊木就是他的朋友,未來好處大大的。
現在,通過了上次烏馬兒等人的描述,加上阿齊木是他來的情報,擺在阿德南等高級將領們面對的情況,已經很清楚了——唐朝人已經佔據了喀布爾,還來了裝備精良、人數不少的大軍。唐朝人不想打仗,齊王殿下要來跟他們簽訂和平協定。
而且,唐朝親王敢來跟他們談判,應該是有恃無恐的,這也證明了阿齊木等人提供的情報的準確性。
阿德南說道:“阿齊木,你先下去吧。”
阿齊木走後,阿德南等人談論的一陣,決定先跟唐朝親王談過了再說。
烏馬兒回到了兵營裡,向長官報到後,長官告訴他兩個消息,其一是總督大人決定讓他進入親兵衛隊,因爲接下來他還要參與接待唐朝親王的事情。
總督府衛隊和親兵衛隊還是有差別的,親兵衛隊是阿德南個人的貼身衛隊,地位更高一些。
第二個消息是,原來跟隨他的原部隊的那些士兵找過他,希望他回來後去見他們。
烏馬兒謝過了長官,騎馬出城來到了原來的部隊。
烏馬兒回到原來的營帳,卻發現裡面的人都不認識,他問道:“這裡原來的那些人呢?”
裡面的幾名士兵都說不知道,他們是這幾天纔過來的。
烏馬兒出了帳篷,遠遠地看到了一名熟悉的軍官,是其他百人隊的。他喊道:“阿爾泰。”
“是烏馬兒啊。”那個軍官看到他,迎了過來。
烏馬兒問道:“我手下那些人呢?”
阿爾泰神情緊張地四下望望,輕聲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吧。”
兩人騎馬出了營地,來到了一處廢棄的水渠邊上。
烏馬兒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
阿爾泰說道:“你走後,你那個隊被解散了,你的那些手下被編入了勤雜隊。他們去了以後就出事兒了。”
“什麼?”烏馬兒大吃一驚。
原來,烏馬兒手下的士兵們如今是有錢人了,而且他們的老大烏馬兒又進了總督大人的衛隊,氣性比以前高了。
他們看到因爲烏馬兒不在,他們竟然被編入了勤雜隊,因此難免有些不滿。
前幾天,兄弟幾個在帳篷裡發牢騷,被人偷聽了,報告了勤雜隊的百人長。聽到這些傢伙竟然有5個波斯銀幣,勤雜隊的軍官們羨慕嫉妒恨,頓時都惱火了。他們馬上將這個情況報告了千人長。
結果,那些士兵不僅被逼着交出了波斯銀幣,還被關押了起來,準備在下次作戰的時候,將他們編入決死隊。
決死隊裡都是犯了各種錯誤的士兵,在攻城略地的時候,他們被派去打頭陣,九死一生。
烏馬兒和那六名士兵情同手足,他問道:“他們被關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