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腔怒火待要發作,但一想到她此行的目的,又不得不將它們強行壓下。她拿着手絹的拳頭緊了又鬆,臉上勉強擠出笑容說道,“嗯,那就好,本宮還擔心你不知道傷得怎麼樣了,還特地帶了太醫過來,不如就讓太醫替你診斷一下如何?”
“皇后娘娘有心了,不過臣妾已無大礙,就不麻煩太醫了。”容雨馨淡淡的說着,語氣恭敬卻拒人於千里之外。
意外的,這一次皇后並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對容雨馨說道,“那就好,你沒事本宮就放心了。”她說着還不忘看了一直站在她身後太醫一眼,心情一陣愉悅。
這一幕剛好被暗自揣測的容雨馨看到,這個時候她心裡的疑惑更多,皇后今天上門,恐怕不只是探病那麼簡單,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目的在裡面,可是是什麼呢?
她看了看一臉笑意的皇后,還有後面嘴角也跟着微微勾起的太醫,心中一片陰霾,無論她怎麼努力,就是驅散不開來。
“好了,本宮來了也有一會了,既然你已經沒有什麼大礙,那本宮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見目的已經達到,皇后就想着開溜,誰知道這個時候魏洛宣的聲音卻傳了進來。
“皇后難得來本王府裡,怎麼不多坐一會,就要離開了?”他音量不大,卻冷入骨髓,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皇后的臉色也在瞬間變了幾變,她拳頭緊握,眼裡跳動着熊熊烈火,恨不得立即將魏洛宣生吞活剝,但是她明白,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不能動他,所以她此時也唯有將滿腔的怒火強行的壓下去。
她微微扯開嘴角,勉強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說道,“不了,本宮只是代替皇上來看望一下馨兒,現在知道馨兒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本宮也該回去了。”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送了。”魏洛宣毫不留情的說着,嘴角仍舊是噙着一抹笑意,只是那笑容卻比千年寒冰還要冷上三分,皇后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王爺不必客氣,照顧好你的王妃纔是最重要的。”她說着也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這個不勞皇后費心,本王一定會的。”魏洛宣同樣回之以笑容,只是這個笑容比剛剛還有冷上幾分。
皇后心裡一顫,面對挑釁,她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冷哼一聲,然後甩袖離開。
容雨馨坐在牀上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心中一陣冷笑,都說在皇宮裡的戰爭要比戰場上的戰爭還要精彩一百倍,而她不用進宮,坐在王府裡也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戰爭,真是大開眼界。
皇后一走,魏洛宣就即刻走到容雨馨身邊緊張的問道,“馨兒,你怎麼樣?皇后有沒有對你做什麼?”他在王府周圍都安排了暗哨,所以他一聽到皇后來了王府,就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就怕她傷了容雨馨。
“我沒事。”容雨馨不溫不火的說着,自從上次他在幽蘭居門外聽到容雨馨的心聲之後,本來想跟她說清楚,可是容雨馨一直都對他愛理不理的,雖然沒有說一見面就讓他滾,但也從沒有給他過好臉色。無論他跟她怎麼解釋,她就一直是這種不冷不淡的態度。
“沒事就好,皇后她一直都沒安好心,所以你以後都要小心一點,下次她來的時候你最好就是不要理她。”見到容雨馨連正眼都不給他,魏洛宣只覺得酸澀一點一點在心底蔓延開來。
馨兒,你說你已經不再怪罪於本王,可是爲什麼你就不能跟本王好好的相處呢?
魏洛宣在心底吶喊着。
容雨馨別開臉,再次將他當成透明,不再理會他。
魏洛宣看着挫敗感再一次由心底滋生。
“師姐,今天天氣不錯,不如我和蘭兒扶你出去走走吧!”原本想悄悄退下的章文華看到這一幕之後,忍不住開口幫了魏洛宣一把。
容雨馨臉上微微有些動容,但還是沒有出聲,章文華當她是默許,於是就上前扶起她。
但是對於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容雨馨,章文華一個人扶着走動,難免會有些力不從心。
“本王來吧!”魏洛宣見章文華吃力的樣子,劍眉微蹙,忍不住上前幫忙。
章文華微微一笑,毫不猶豫的將位置讓給了他。
容雨馨微微一愣,但也沒有反對。
不知什麼時候蘭兒也悄悄的退去,只留下魏洛宣一個人扶着容雨馨來到了花園,容雨馨望着這滿園的百合花,心中一陣惆悵,百合仍在,而人已非。
“本王知道你喜歡百合,所以在你失蹤這段時間以來,本王就親自打理這些百合花,所幸不負所望,它們都開得很好。”魏洛宣看着容雨馨看着那些百合發呆,忍不住上前說道。
容雨馨心裡一顫,她想象不出一個在朝堂上叱吒風雲的王爺蹲在這邊打理這些花草的是怎樣的情形?她感覺心底強行築建起來的壁壘好像一下子坍塌了,她頓時變得手足無措。
“我並不喜歡百合花。”容雨馨冷冷的出聲,但只要有仔細聽,就不難聽出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慄。
但可惜魏洛宣只注意到了她說話的內容,卻沒有看到她微變的臉色。他感覺好像有千百條蟲子在啃噬這自己的心臟,疼得他快要窒息。
“是嗎?可是本王聽蘭兒說你很喜歡百合花。”他強迫自己忽略從心底蔓延開來的一陣陣抽痛,勉強扯開嘴角笑道。
“那是因爲我孃親喜歡百合花。”容雨馨再一次開口說道,口氣依舊冰冷。
魏洛宣微微一愣,這個他聽容蘭說過,但是他以爲她是跟她母親一樣,也是喜歡百合花,可是沒想到她自己竟然是一點也不喜歡百合花。
“原來是這樣,本王還以爲百合是你和岳母的最愛。”魏洛宣訕笑着說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覺,原來他對她竟然是一點也不瞭解。
“那你喜歡什麼?”他不自覺的問了出來。
“梅花。”容雨馨說完微微一愣,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跟他說那麼多?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她懊惱的說着。
魏洛宣看着她一副懊惱的樣子,心裡一喜。“好。”他爽快的答應着,抱起容雨馨就向幽蘭居走去。
可能連容雨馨自己也不知道,她雖然表面上抗拒着他,可是她的言行舉止已經忍不住跟着她的心走。
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將她的心融化,讓她重新接納他。
魏洛宣想着,心裡一陣愉悅……
皇后的突然造訪,恰好給魏洛宣提了一個醒,即使是皇帝有意放過容雨馨,其他人也未必會安分,所以他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在讓人傷害到容雨馨半分。
因此他在增加王府周圍暗衛的同時,又下了一道命令,那就是謝絕任何人的探望。
但人往往都是關心則亂,他一心只想着小心提防,不要讓容雨馨受到傷害,卻沒想過其實要傷害容雨馨的方法有千萬種,而他想到的只是其中最簡單,最直接,而且是最愚蠢的一種。
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後,第二天一大早,魏洛宣就去上早朝了,但他沒想到真正的麻煩也才真正開始。
“啓稟皇上,情魔一案雖然推脫已久,雖然情魔沒有再出來害人,但對於老百姓我們始終是欠缺一個交代,這件案子原本是由秦王負責,不知道秦王現在能否給我們一個說法?”
說話的是皇后的長兄,朝廷的兵部侍郎司徒宏,原本他在朝中就一直備受冷落,本來想借着自己妹妹和外甥的身份可以有所作爲,可是沒想到卻處處受到魏洛宣的牽制,根本沒有辦法施展拳腳,現在好不容易找到魏洛宣的把柄,他又豈會輕易放過。
其他人一聽到他的話,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誰不知道魏洛宣是一向心狠手辣,就算是皇親國戚犯了法,他也決不留情,今天這個國舅也太大膽了吧?竟然敢跟魏洛宣對着幹,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太子站在前頭,聽到他的話也是臉色微變,不同於文武百官,他擔心的是容雨馨的安危,別人不知道,但並不代表他不清楚,昨天他去給母后請安的時候,剛好遇到國舅在跟母后商量着這個事,他從母后那裡聽說了容雨馨一緊基本痊癒,所以今天國舅一定會追究容雨馨的罪責到底。這可如何是好?
太子站在原地急得團團轉,卻是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皇帝坐在上面下意識了看了魏洛宣一眼,心中一陣哀嘆,皇后一直揪着這件事情不放,看來容雨馨很難躲過這一劫了。希望這個時候魏洛宣不要感情用事纔好,不然就算是他是一國之君,也保不了他們。
“宣兒,你就跟大家說說案子調查的結果?”在文武百官面前,皇帝很難做到偏袒任何一個人。
“這——”魏洛宣遲疑了一下,有些爲難的說道,“啓稟父皇,兒臣還沒有調查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請父皇恕罪。”他說着低下頭去,臉上的愧疚一閃而過。
“調查了那麼久,還沒有調查清楚,這可不像秦王你啊!”司徒宏好像早就知道魏洛宣會這麼說一樣,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說着,語氣滿是嘲諷。
只見魏洛宣嘴角微勾,眼角微微一瞥,司徒宏頓時噤聲,他只覺得周圍的溫度好像急降了十幾度一樣,讓人不禁直打寒顫。
怕什麼,他現在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上,自己還怕他做什麼?
司徒宏爲自己打着氣。
“那按照國舅的說法,這件案子要是交給國舅爺,國舅一定早就破案了是嗎?”魏洛宣毫不留情的回敬回去,語氣沒有半點的心虛和不安。
司徒宏不由得心裡一驚,看着魏洛宣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根本沒有半點懺愧,難道是皇后弄錯了,情魔另有其人?
他想着心裡猶如打鼓一般。
不,皇后不可能弄錯,一定是魏洛宣爲了包庇她的王妃,所以才故意這樣說,他不能這樣就被他嚇退,他今天一定要讓魏洛宣認罪。
司徒宏想着不由得膽大了起來,他對上魏洛宣的雙眸說道,“老臣可沒這樣說,不過王爺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判案神速,這次卻是一拖再拖,實在是令人懷疑啊?”他強壓住心裡的波濤說道。
“該死!”太子聽着暗咒一聲,心裡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他這個時候要上前解圍也不是,不解圍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愛卿有話不妨直說!”皇帝不耐的說着,語氣微微透着一股無奈。
“是,皇上,老臣聽說秦王這陣子在調查的情魔其實就是秦王妃,而王爺有意包庇自己的王妃,故而才一再推脫說案子尚未調查清楚。”司徒宏抱拳說道,嘴角微微向上翹起,以往都是魏洛宣將他的軍,這一次還不讓他反將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