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心疼子玉·九尾之子
竟然是子玉!
花容什麼都忘記了!穿過低呼的人羣,不顧一切地撲向高臺!
“子玉!”花容握住歐陽玉的手,看着他滿身的傷痕,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慘烈異常,森然白骨猙獰,花容呼吸滯住。攥的鐵籠欄杆一陣扭曲痙攣!
“哐當!”的一聲,花容瞬間震散鐵籠!
“啊!”場中衆人臉色一白,驚呼一聲,不可思議地看着花容!蘇旃檀和烏穆看清歐陽玉的臉,瞬間臉就白了!
“玉……玉王爺?!”
花容此刻顧不得許多,立刻上前抱緊子玉。臉埋在他懷裡不出來,歐陽玉只感覺到頸邊溫熱一片,突然心裡很難受好像被紮了一刀,比手上的傷口更疼,他有些笨拙地伸手輕輕拍撫花容的後背:“娘子不哭……子玉不疼……子玉一點也不疼……”
娘子來了,子玉好高興好高興。
花容看着他傷成這樣,自己心疼。
歐陽玉一時無措,也不知怎麼安慰她。“娘子不哭,子玉不好,子玉讓娘子擔心……讓娘子丟臉了……”
花容觸到他身上的傷口,子玉臉色痛的身體一僵,脣邊卻露出開心的笑容,怔怔地看着花容,伸手想撫她的臉又嫌自己手髒污了娘子的臉。只用臉輕輕蹭她,溫柔的眸子仿若盛滿春水。
花容迅速處理一遍子玉身上的傷口,看到他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眸中氤氳一股冷戾的森寒,冷眸掃了一眼烏穆,湊近歐陽玉耳畔輕聲道。“誰打的?”
她的嗓音柔婉清潤,帶着呵哄的味道,烏穆聽着卻感覺到了冰冷的寒意。
他根本就不曾想到歐陽玉會出現在這裡!
歐陽玉攬着花容的腰肢,身上的傷讓他神色疲憊,聽到花容的話,輕聲道:“子玉想要娘子,他們帶子玉找寶寶和娘子,子玉想看我們的寶寶,他們不許子玉找娘子……寶寶……”
花容瞬間明白怎麼回事,心中一股戾氣翻涌,竟敢利用她的子玉癡傻騙他,還敢下這般重手!
“這位公子,你這般無理取鬧是想怎……”
“砰!”的一聲!來人尚未說完,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整座憐倌樓!
“啊!他他他!他竟然……”
“太囂張了!”
“他是何人!竟敢在此搗亂!”臺下有客人拍桌立起,憤怒地直指花容。
說話之人被花容一掌掃出高臺,狠狠地撞上臺下粗壯的紅漆柱子,坐下的衆多客人立刻離座,議論紛紛。
花容驀然掃袖,冷眸浸冰,周身那股森冷的氣息令臺下的聲音小了許多。她冷冷地盯着烏穆,語氣漠然中透着一股戾氣。“西棲國主當真有膽量!”
她話音剛落,一陣白芒猛然擊向烏穆!
烏穆臉色一變!他身側數名青宗子弟頓時如臨大敵,齊齊上前橫劍擋住花容的攻擊!
“大膽狂徒!竟敢在此逞兇!”
“鏘!”的一聲金屬碰撞震盪,震得在場衆人耳中轟鳴,眼冒金星。
七八名青宗弟子連帶着烏穆被花容一掌劈出數丈之外,花容沒有絲毫放過他的跡象,身形一閃,倏然欺身而上!
烏穆沒想到她竟然這般翻臉不認人,臉色陰沉喝道:“王妃這是何意?本王並不知此事!”
“他胡說!”
正在這時,門口衝進一羣硃紅冰甲的侍衛,暗中不知何時已埋伏上百名殺手,烏穆身側的青宗子弟緊握長劍,警惕地盯着來人,衆多侍衛衝進來,原本看熱鬧的客人也被迅速驅逐,樓內立刻空出地方,緋嫵與凌香、青山以及小羅、血絡等人從衆多侍衛中涌入憐倌樓。
“小姐!他胡說!”凌香直指烏穆,冷笑一聲。“西棲國主好記性,想必是忘記怎麼擄走我們小公主小皇子的!”
花容收勢,冷冷立於一側。
烏穆濃眉緊皺,還不待他開口,憐兒尖脆的聲音帶着恨意,目光掃到緋嫵一行人,最後落到花容清豔的臉上,眸底掠過一絲怨毒,嗤笑道:
“想不到堂堂的玉王妃也會紅口白牙,污衊我師兄,王妃跑到憐倌樓想搶男人,怎麼就沒膽承認?想必貴國皇帝還不能滿足王妃,王妃公然跑到我們地盤搶小倌兒,還說得如此大仁大義?當真讓小女子大開眼界!”
緋嫵幾人聽着,當即大怒,子玉何時變成了小倌兒!
“你……!”說着就要上前,血絡拉住她,剛要說自己去教訓這女人,身後倏然竄出一個墨色的黑影直襲憐兒!
“醜女人!今日大爺就讓你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小羅怒目圓瞪,清秀俊逸的面上一雙烏瞳透出嗜血的殘戾,纖長的五指纏繞着細細的數不清的透明琴絃,光線反射冰冷的殺意。
烏穆瞳仁一縮,身後清一色的白衣青宗弟子立刻護住憐兒,把劍嚴陣以待。“是琴妖!師姐要小心!”
“你他娘纔是琴妖!”小羅指尖勾纏琴絃,姿態妖魅,如血紅脣輕舐透明琴絃,眸中盡是狩獵的興奮。“大爺我乃血修羅大仙,琴妖?呸!”
小羅也不廢話,身影一閃,瞬間消失在原地!
烏穆頓時一陣心寒,憐兒正要嘲笑小羅一個區區後背膽敢報上古名琴的名頭,不料面前突然黑影一閃,她感覺到脖子頓時一緊!瞳孔瞬間擴散!她猛地抓住自己的脖子,身體卻閃電般被強行拖出青宗的範圍!
“師姐!”
“救……救命……”
憐兒霎時臉色漲紅,整個人扒伏在地,小羅悠哉地一腳踏在她背上。
“妖孽!還不趕快放開我師姐!”
“師兄!怎麼辦?師姐她……”
烏穆舉手製止幾位師弟之言,幾人只好瞪着小羅卻不敢輕易上前,那黑衣修羅般的少年只要稍稍拉緊琴絃,憐師姐就腦袋搬家!
“王妃,在下手下的確誤抓了兩位孩子,但本王知曉後並未傷及一分一毫,至於玉王爺也純屬誤會,在下倘若知曉王爺在此,又怎會公然拍賣?”
“你當然不知道是我們王爺!你若知曉,還不知要如何威脅小姐”凌香毫不客氣地將烏穆的話頂回去。
花容眸光冰冷,掃了一眼臉色紫紅、脖子勒出血痕的憐兒,見青山看着小羅欲言又止,微微垂眉,指骨青白。
不給他們一個教訓,她咽不下這可口氣,孩子和子玉若是出事,她定要他整個青宗、西棲陪葬!
“娘子”歐陽玉脣色慘白,他低喚了一聲,花容神色一怔,迅速掠到子玉身邊,伸手捋開他面上汗水沾溼的青絲。
歐陽玉手臂繞過她纖柔的腰肢,將花容圈到懷裡,低啞的嗓音帶着凌亂的喘息,柔和卻沒有癡傻,貼着她的耳畔輕聲道:“夭夭,我想看看我們的孩子,我們回去……”
緋玉晗修長的五指在花容背後交疊,掩着微微痙攣。身體中好似要爆裂開,他要恢復了。
他不能再維持歐陽玉的模樣呆在她身邊,他不能讓夭夭總是因歐陽玉的癡傻而擔憂。此次事件本是意外,而青山又是青宗掌門,更是孩子們的恩人,他怎麼可以讓夭夭因爲他而去做出選擇?
花容見緋玉晗難受,哪裡還有心思和青宗、烏穆等人糾纏?
她貼着緋玉晗的頰,眸光柔和溫膩,剛剛殺戾冷酷的她彷彿是衆人的錯覺。
一陣耀眼的白芒耀花衆人的眼,待睜眼之際,桃靈潔白的裙裾鋪撒,潑墨青絲襲地,皎潤如月華般的容顏驚鴻一瞥便消失在憐倌樓。
“緋姨,青山前輩,花容先行告退”
空氣中迴盪的聲音久久不散,青山眸光一深,微微嘆氣。
蘇旃檀看着原先花容消失的地方久久無法回神,她是生他的氣麼?從始至終,她明知他在此,卻沒有多看他一眼。
沒想到那位玉王爺當真是個傻子,他也不明白,爲何她那般的人獨獨鍾愛那麼一個癡傻之人呢?甚至傻到會被人如此輕易拐帶走。
祝鍺閱與蘇娜莎看着蘇旃檀不語,如今知曉那位玉王妃是何身份了。
花容無意說出的青山之名,卻如同巨石擊落平靜的湖面,剎那激起千層浪,青宗弟子目露驚駭,整齊劃一地看向極不起眼的青山!
剛剛那桃靈說什麼?
青山前輩!她竟然尊稱一個看着名不見經傳的冷臉人前輩?
八十年前,掌門師尊甩袖而去,至今未歸!門中事務皆由長風師叔代理,一年前陣子長風師叔跑進奇華叢林尋找傳說中的天外村,到現在還沒音信。
這個人怎麼會是掌門?
烏穆臉色變幻莫測,與衆多青宗弟子相比,他臉上表情勉強沒有移位,眼前這人他雖一領教本事,但是應當還未達到掌門師尊的水平纔對!他入門僅僅三十三年,但掌門卻是八十年前離開,他並未見過。其他弟子更不必說了。
“你到底是誰?”烏穆鷹隼般的眸子緊盯青山。
青山冷板的臉上連眉毛都沒動一下,自始至終都如山一般立在毫不起眼地一側,緋嫵摸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瞧着烏穆,陰陽怪氣道:“青宗如今當真是愈發進益了,烏穆,你拿着雞毛當令箭,如今正主來了,想欺師滅祖不成?”
“哼!誰知道你們隨便拿什麼人來冒充我青宗掌門!以爲本王會相信你?”烏穆手一揮,青宗弟子瞬間一涌而上!
小羅冷嗤一聲。“沒用的東西,青山老不死的一根指頭也能全收拾了!”
“唔唔唔!”憐兒臉色煞白,不可思議地扭頭看向他。怎麼可能是掌門?師叔明明說過掌門師尊在天外村!
小羅瞥了一眼場內,一屁股坐在憐兒背上,敲了敲她,涼涼道:“想不通爲什麼青山回來了?你們鬧出這麼大動靜,他再在天外村吟詩賦月,青宗就要被我那兩個蛇小弟一鍋端了”
憐兒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憐倌樓內已經平靜下來,青山劍還未出鞘,地上已經人仰馬翻倒一羣呻吟叫喚的弟子有捂着肚子哎呦的,也有抱頭抱腿的。烏穆臉色鐵青,稍有些理智的弟子也震驚地無法回神。
青山冷盯着烏穆,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烏穆目光瞥到他冷漠地近乎無情的瞳孔,臉色僵硬。“你……怎麼可能?”
“孽障!我青宗竟會出現你這等喪盡天良之徒!”青山甩袖擊中烏穆,烏穆伸手抵擋,卻如同蜉蚍撼樹,身體被猛擊出去,撞上一旁的桌椅!
“掌門!饒了師兄!”烏穆身側一名白衣弟子捂着胸口,低呼一聲。
青山眸光冷寒:“我青宗一門如今竟落得到這等污穢之地作此等下作之事!我如何對得起青宗諸位先祖!孽徒!本座今日便有爲我青宗清理門戶!”
青山一把揪住烏穆,長袖橫劈而下,一陣青芒閃過,連帶着諸多青宗弟子陡然消失在原地!
小羅一屁股坐空,跌到地面。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摸着下巴,沒好氣道:“青宗幻術!老不死的不會想護短吧?怎麼失蹤了?”
緋嫵乾脆坐下,轉着手中酒杯,笑道:“青山這人的確護短,不過要看是什麼事,別人欺負青宗弟子,他自然護犢,但是自己教訓弟子就……不死也脫層皮”
“那烏穆好歹是西棲國君,他不給點面子?”血絡也坐下來看戲。
“烏穆在青山面前算什麼?青山闖蕩江湖之時,西棲開國君主還沒投胎轉世,青山都可以當烏穆的祖爺爺的祖爺爺了”教訓晚輩還管什麼君主不君主?發起怒來,就是兩個小鬼頭也得稚聲稚氣地撒嬌,說起來似乎青山對兩個孩子很是沒撤。凌香想起兩個寶貝疙瘩,立刻道:
“王爺沒死,寶寶要是知道了該多高興啊!”
“我先回宮了!”緋嫵眼睛一亮,轉身就要走。被凌香一把拉住衣領。“還有什麼事比老孃見孫子還重要?”
凌香瞥了一眼一旁正要離開的蘇旃檀,給緋嫵使了個顏色,湊近她耳邊說了什麼,緋嫵一怔,連連點頭。“那條人魚我還沒見過,怎麼能就這麼便宜了他們?我稍後就派人把它搬到皇宮,以後有得是機會送回去,何況我聽說天外村的碧水湖空着,還怕養不了一隻特殊的魚精?”
凌香汗顏,鮫人什麼時候變成了魚精?
“那好吧,你到時候去瞅瞅也好,那鮫人看着應該能聽懂你的話,看它自己是什麼意願”
緋嫵點頭,決定先把魚擡回去哄兩個孫兒。
另一邊,花容與緋玉晗回到王府並未看到兩個孩子,想必是被璃兒和凌兒接走了。
花容剛要放下緋玉晗,替他換身衣服。腰間的手卻沒有絲毫放她離開的意思,花容正想哄他幾句,擡眸正好對上他那一雙明豔溫柔的眸子,神色一亮。
“子玉,你……”
“噓……”緋玉晗將她攬到懷裡,下巴擱在她頸間輕蹭,溫熱的氣息瀰漫,微白的薄脣貼着她頸邊平緩的脈搏。“夭夭,我睡會兒,你陪着我好麼?不要走”
花容輕嗯一聲,扶着他躺下,緋玉晗脣邊含了一彎淡笑,握着她的手放在頰邊。
花容看着他閉上眸子,這才安心。白光流轉,緋玉晗長睫微顫,逐漸陷入深眠,花容想收回手,卻怎麼也拉不出來,她不敢太用力,只好用另一隻手小心地替緋玉晗療傷。
許是感覺到她就在身邊,手中的力度稍鬆,花容拿過旁邊的軟枕頭放在子玉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待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沒有傷口再淌血,花容擡頭看了一下天色,已經到了第二日的下午酉時二刻。
手心觸到緋玉晗胸口凹凸的傷口,花容傾身靠在他胸口,耳畔沉穩的心跳聲令人異常安心,她記得緋姨說過,她懷着璃兒和凌兒時,子玉曾爲了找她被天道門釘骨釘打中,幾乎喪命,這釘上的傷痕即使傷口不再疼痛,疤痕卻永遠留在這裡。
她幫着子玉治傷,認真檢查他身上的每一個傷痕,新傷舊傷層層疊疊,她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個傻傻的歐陽玉時,他肥肥的很圓滾,養尊處優的王爺身上沒有一絲傷痕,那時候她心裡其實有些小小的鄙視他,心想着他肯定是天天吃天天睡所以這麼難看。
曾有一段時日,她很想幫他減肥,可惜每次瞧着他可憐無辜地瞅着自己,她就不自覺地想把所有好的都放到他面前。
不知道什麼開始,子玉不再那麼胖了,不再那麼傻了,他因爲自己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她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放心,怎樣才能告訴他,她是在乎他的。
前世恩怨不散,帶入塵世,累人累己。如今她擺脫了一切,終於可以安心鄭重地告訴他,以後夭夭會永遠和子玉在一起。
緋玉晗醒來時正是深夜,窗外星空零星點綴幾顆星辰,他正要坐起,動作尚未開始便立刻悄然停止。眸子微垂,一伸臂便觸到胸膛前磁軟溫暖的嬌顏,溫瓷般的觸感熟悉而甜蜜。
花容衣衫半褪,寬袖滑到手臂,露出半截雪白的藕臂,墨發凌亂的鋪撒在緋玉晗胸口,柔媚的五官恬靜而溫柔。
緋玉晗輕輕拉起薄被蓋住花容,僅僅露出枕於胸口上的那張柔軟溫和的小臉,他目光掃到自己赤紅妖異的長尾,眉頭微蹙,不知何時才能完全恢復過來?此次強行恢復,也不知以後是否會反覆?
他長尾掃動,花容輕輕翻個面,手擱在緋玉晗胸口,往他懷裡蹭了蹭。緋玉晗垂眉,眸中浸了一汪碎亮的溫軟,長睫輕顫,薄脣吻貼她額頭。伸手攬住她的腰肢,長尾放軟纏裹,翻身兩人換了位置,溫熱的吻溫度熾熱,順着她的眉心一路到達薄粉的櫻脣,輕咬開精緻軟綢的布料,採擷甜蜜的軟桃。
花容是被催醒的,身體中燃起濃烈的熊熊大火,燒得她雙頰嫣紅如塗抹一層細膩的胭脂,雙臂圈着緋玉晗的脖子,破碎的低吟旖旎了夜色。
薄汗浸染嬌媚的容顏,緋玉晗妖異詭魅的面孔如癲如狂,脣色豔麗如鮮血。
“夭夭……”他低喚一聲便嵌入一分,逼的花容抖索後退,低低輕泣。
緋玉晗俯身,殷紅的脣舔吻她精緻柔魅的眉眼,此時的夭夭美豔得令人想疼她更多些,緋玉晗摟住她纖細的腰肢貼着自己,花容忍不住一口咬中他的下脣不放,緋玉晗舌尖輕舐她雙脣,花容再忍受不了,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向後退,一陣低泣求饒。
輕軟的嗓音好似貓兒撓中,平日又怎會有這般楚痛妖魅光景?緋玉晗戀極,一遍遍的安慰懷裡嬌柔玲瓏的娘子,卻不願錯過這番美麗的情形。
“乖呵……”
“緋……緋玉晗你這個……”花容嗓音微啞,薄汗淋漓,無力躺倒馨軟的榻上,緋玉晗五指扣住她雙手,兩人十指交纏,緋玉晗指背留下花容五個清晰的指印。
滾燙的暖流在身體中流轉,花容低吟一聲,緋玉晗傾身覆上她的身子,雙臂將懷裡的嬌妻嵌入懷裡,細細的吻她清魅的五官。
“夭夭累了,安心睡吧”
花容五指動下的力氣都沒有了,腰肢酸的厲害,沉沉睡過去,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
待清晨起來,花容推開窗戶才突然發現自己忘記了一樣事情。
剛開始躲藏在衣袖裡的紅帽子不知何時被關在門外,院子裡的桃樹下露出一截紅色的蘑菇瓣,她纔想起這麼一回事。似乎紅帽子不喜與妖獸類接觸,是不是因爲子玉的緣故?
花容回頭瞧了一眼榻上盤成一團的大水蚺一陣頭疼,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還一動不動?
花容清晨起來的時候就發現身邊一摸涼涼的還硬的很,是緋玉晗這廝的鱗片。
她一直等到正午也看到緋玉晗動彈一下,只好讓人去宮裡叫緋姨出來一趟,可惜來人告訴她,緋嫵帶着兩個孩子跑去逛玉樓城了?!花容認命地去找見多識廣的青山,結果也撲了一個空,青山似乎天還沒亮就跑去西棲了?
最後,她無法,只好去相國寺找伽羅和尚,還進到大門口,一名小沙彌就跑過來告訴她,伽羅師父閉關了?
她一問時間,嘴角微抽。
“師父說快則三五年,慢則十年”
花容只好托腮坐在榻上看着緋玉晗一動不動。想等晚上緋姨和孩子們回來時再問不遲,兩個孩子頭次到達京城,一時好奇到處玩耍,她倒不好去阻止。
誰曾想,晚上還沒到,宮裡就來了消息,說是兩位小皇子帶着弟弟妹妹出去了?去哪兒了也不知道!
花容一時無奈,只好呆在王府。
她一出房門紅帽子就上來扒小腿,她走一路,這大紅肥蘑菇就扒一路,甩都甩不掉。
花容只好令人守緊緋玉晗,不要讓任何人進去,抱着紅蘑菇去了百夷坊南冥館送還。她想找的人幾次沒找到,這次期望主人不在家,卻偏偏所有人都在場,似乎老早就等着她來。
花容一襲緋裙站在南冥館外時,已經有侍者走下來攻擊地迎她進去。紅帽子從花容臂彎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驚得在前引路的兩名侍者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不過這裡的人涵養不錯,即使吃驚也沒有貿然詢問,只是引着花容進了館內。
出乎意料的是她進來時,南冥衆人正在祭拜九尾雪神,侍者將她引到客殿便躬身離開。殿內有淡淡的香氣,紅帽子唧喲叫喚,一蹦一蹦地跳到地面上,似乎是要進去內殿,花容並不喚止。既然是祭神,想必紅帽子在場南冥人都是默許願意的。
紅帽子回來時,左手掛一串紫紅葡萄,右手抱一個快有他自己體積一半的大紅果子,身後緊接着進來的便是蘇旃檀與祝鍺閱等人。
花容見到幾人開門見山,直接告知是來送還紅帽子,也不想多逗留,便欲起身告辭。
蘇旃檀令一旁的侍衛請來兩位白衣伺神巫女抱走紅帽子,紅帽子挺着肥嘟嘟的小肚子蹭蹭花容的褲管,兩隻小爪子扒住花容不鬆手,任憑兩位巫女如何規勸,就是不放,好似大紅疙瘩扒着花容不肯走。
在場之人紛紛驚奇,剛開始他們並未看清是怎麼回事,此刻卻清晰地看着紅帽子反常的反應,這般認生的精靈爲何獨獨對雲昭的玉王妃這般依戀呢?似乎頭次見面就死纏不放,如今更是連吃得都不要了,就是不願和他們回去。
花容無奈,抱起紅帽子,低笑道:“你再這樣可是不成,你的父母還在很遠的地方等着你,你要回去看他們,將來我一定會去看你好不好?你和他們一起回去,他們會送你到父母身邊,不要怕知道麼?”
紅帽子大紅蘑菇傘焉耷下來,嚇了蘇娜莎等人一跳。膽戰心驚地盯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一命呼嗚,那幾位祭司還不得吃了她,老夫人恐怕要念叨她半輩子。
“紅帽子要乖乖的,不要鬧脾氣,乖孩子”花容蹲下身揉了揉小傢伙肥嘟嘟的腦門,眉眼間笑容溫和柔軟,紅帽子小手圈住她的脖子,唧喲好似一隻超大號肥鼠。水汪汪地圓眼睛戀戀不捨地瞅着花容,花容心中一軟,囑咐道:“乖孩子,回去父母身邊,不要再胡亂吃東西了,知道嗎?”
小傢伙一個勁兒地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被兩位白衣巫女帶走了。
花容看着它,垂眉不語。這小傢伙恐怕認出了她,如今過去八十餘年,原來的故人想來都已經不在,她也不願再讓自己的生活出現意外。
玄冥和良羽不知緋嫵是否已經知道,她派人去憐倌樓並未看到他們,想必已經走了。
花容正要離開南冥館,蘇旃檀叫住了她。“你生我的氣是不是?爲何現在的哥哥與當初不一樣了呢?”他拉住花容的衣袖,定定地看着她,蘇娜莎幾人臉色一變,立刻遣退了其他人。
花容看着他,臉上沒多少表情。“我並不生氣,旃檀你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孩子了,很多事情不要再繼續任性下去”
“你總是這樣,只有對那個歐陽玉纔像個有情緒的人,當年,我一度以爲你就是歐陽玉,一直不喜歡玉王妃,甚至百般想捉弄她,厭惡她,不曾想,到頭來這一切都如此可笑,玉王妃纔是我那個‘哥哥’”
花容看着蘇旃檀不說話,經歷了西蜀之事,再回頭看這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已變了。她看着蘇旃檀不再開口,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離開南冥館時,天邊火燒雲燒紅了半邊天,花容站在九尾浮雕臺階前舉目遠眺,白色的裙裾肆意飛揚,墨發撩起,似撥動牆壁上妖嬈華麗的九尾,花容垂眉,脣邊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終有一日,一切將塵埃落定。
兩日後,花容終於弄清楚緋玉晗是怎麼了。
她看着那華麗的蛻時,想起曾經自己乘着緋姨地劫蛻皮之時將她的衣服偷出去扔給木道子之事,她記得那時緋姨曾說及子玉蛇蛻只有一日,但是不知是什麼緣故,子玉安靜了三日。
當那一襲紅衣妖嬈的緋玉晗笑盈盈地赤足站在她面前時,她便知曉,子玉他,恢復了。
兩雙孩子被帶走,緋姨又不在,就連烏穆和蘇旃檀也都已各回各國。
盛夏蟬鳴聒噪,衆人皆懶洋洋得不想動彈,唯有花容精神抖擻,一襲綠衣清爽乾淨,正興致高昂地掠水採摘青碧可人的荷葉蓮蓬。緋嫵躺在枝頭打個呵欠,朝屋內逗孩子的緋玉晗道:“夏季一到,身爲植株類的夭夭總是精神頭足得很,你倆夫妻是怎麼回事?怎麼你像是家庭煮夫,夭夭倒是到處蹦躂,我這身老骨頭瞧着就不痛快了……”
緋玉晗餵給懷裡才一月大的寶寶一勺牛乳糊,聽到緋嫵的話朝外看了一眼,脣齒間含了三分寵意,並不接緋嫵的調侃,只看着懷裡的嬰兒道:“這個孩子當真是鳳宸的孩子?怎麼帶了狐狸的特徵?”他掃了一眼這孩子白茸茸的尾巴,好笑道。
緋嫵手臂墊在後腦勺,換個舒服的姿勢,聽到此言,嘲笑道:“那小倆口鬧得僵得很,鳳宸那貨恐怕連有這麼一個孩子都不知道,這孩子還是我從那九尾狐小姑娘手裡騙來的,鳳宸最近離開西蜀到玉樓城到處找人,我嗅着他的魂早被狐狸勾走了”
“這孩子母親是九尾狐狸?”緋玉晗微驚,對九尾狐尤爲敏感。
緋嫵挑眉,淡淡道:“是啊,還是隻剛化形不久的狐狸,恐怕這狐狸來頭不小,這塊地兒哪有九尾狐狸?但這孩子帶了九尾的特徵,恐怕是青丘誰家的小公主跑出來被鳳宸那貨騙了,如今連孩子都生了”
緋玉晗但笑不語,對這孩子越看越喜歡,越看越鬱悶,忍不住道:“我們家的焰兒和魚兒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五六天就回來了,孩子嘛貪玩兒,璃兒和凌兒也高興,帶着弟弟妹妹整個雲昭到處‘長見識’,璃兒和凌兒這兩個孩子平日哪有孩子的模樣,如今這般我倒是不好插手打攪”緋嫵嘆氣,看到四個孩子像放出籠子的小鳥,連爹媽都忘記了,她也不忍心打斷他們,待玩盡興了自然會回來。
可憐了緋玉晗,望穿秋水,抱着別人的孩子望梅止渴。
花容摘了一捧蓮蓬,瞧着差不多了,彎腰掬起一捧水淨面,陽光下晶瑩的水珠順着雙頰流淌,如顆顆璀璨的珍珠。她抱起蓮蓬正要離開,不知感覺到什麼,溫潤的眸子掠過一絲道不明的暗芒。剛轉過身,脖子上便多了一把長劍。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一名身着白蓮滾邊短褂的少年手持長劍指在花容脖子上,語氣憤然,俏麗清秀的容顏因長期趕路而酡紅,氣息微喘。
花容冷淡的眸子掃了一眼,仿若沒看到脖子上的冷劍。“進來坐吧”
花容抱着大捧翠綠的蓮蓬,轉身就走。澹然閒逸,好似剛剛在碧波間採蓮一般,少年臉色漲紅,又狠不下心來刺破她細瓷般的皮膚,剛剛她在遠處已觀察了良久才下定決心過來,沒想到這位竟然這般冷靜。
“你不怕死嗎!站住!你站住!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花容聞言,眸光微轉,腳步一頓,那少年縱身躍起!攔在花容面前。這時她才發現,眼前這位青衣採蓮的女子赤足而立,白玉般瑩潤的足上纖塵不染,裙裾隱隱流光閃耀,竟說不出的風流婉轉,披散的墨發隨風輕揚,襯着白皙的臉龐如精雕玉質。
“姑娘孩子不見了找我作甚?”花容一雙眸子好似會說話,小少年怔愣半晌纔回神,發覺自己的失神,頓時一跺腳,惱怒道:
“那個女人抱走我的孩子明明就是進了這個地方!”她在這裡逛了很久,才發現眼前的青衣女子在蓮花池中採蓮蓬。就算不是她抱走了自己的孩子,也是她認識的,先抓住一個人質,自然能威脅那抱走自己孩子的人。
或許知道自己邏輯有問題,小少年漲紅了臉,梗着脖子快哭了。她的孩子還沒有和她分開過,現在被人拐走了,她着急上火卻沒有絲毫辦法。
花容嘆氣,拿起一支蓮蓬遞給她。“蓮子取心,祛火”
少年怔了怔,拿着手裡的蓮蓬,見花容轉頭走了,立刻跟上去。“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能不能讓那個紅衣服的女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紅衣服的女子?”花容眉頭一挑,遠遠瞧見枝頭上假寐的緋嫵。頓時明白幾分,但是緋姨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去搶別人的孩子。
花容赤足走上曲折的迴廊,擡眸笑道:“緋姨回來了,孩子們回來了麼?怎麼沒看到他們四個?”
緋嫵睜開一隻眼睛,目光定格在花容懷裡的蓮蓬上,手凌空一伸,三四支蓮蓬就到了她的手中。“孩子們要過幾日回來,我先回來了”她麻利地扳開蓮房,摘除蓮子祛心扔到嘴裡,含糊不清道。
“是麼?”花容倒不以爲意,沒看到幾個孩子,也大概猜到了。她斜瞥了一眼房樑,暗自好笑,沒聽說過九尾有喜歡蹲房樑的,花容剛進屋拿起花棱格子中整齊放置的幾塊錦帕擦淨臉上的池塘水漬,順手將蓮蓬放在檀木桌子上,一轉身就見子玉正細緻地抱着一個孩子餵飯,神色一怔。
“這是誰家的孩子?”
說着,擦淨手中的水,正要上前去抱。緋嫵悠閒地嚼着蓮子,唯恐天下不亂道:“這是緋玉晗在外所生的私生子,我今日瞧見便抱回來了”
“啊?”花容一時沒轉過彎。
“胡說!這是我的孩子!”白影一閃,脆亮的嗓音怒意沖沖,直撲向緋玉晗懷裡的孩子!
緋玉晗眸子一眯,有些危險地盯着緋嫵,見白影撲過來,立刻抱着孩子閃離一側。“這孩子的確比鳳宸可愛,將來我和夭夭也要再多生幾個這樣的寶寶纔是”
花容臉一黑,伸手把小嬰兒抱到懷裡,白狐狸倏然轉身又往花容身上撲,緋玉晗眸光微冷,在白狐狸撲向花容之時,一掌將她擊出數丈!
“放肆!”
白狐狸齜牙咧嘴,目露兇光地盯着緋玉晗,繃直身體作勢欲撲。
孩子啼哭不止,她愈發暴躁,再度不要命地張牙舞爪撲過來。花容瞥了它一眼,撩開襁褓的一角,看到的的確是一條狐狸尾巴。“果真是九尾與鳳氏的血脈,沒想到鳳宸那花心大蟲子有這麼可愛的孩子”
花容抱着孩子,熟練地安撫啼哭的寶寶,不到片刻,孩子便抽噎着安靜下來,小臉尚未完全張開,以後恐怕也是天賦超羣的孩子。“寶寶乖……”她的嗓音低柔,帶着奇異地安撫人心的力量,小寶寶砸吧着小粉脣,蹭了蹭襁褓,嚶嚀着說着甜蜜的夢話。
花容淡笑,這才擡首看向眼前張牙舞爪的白狐。“九尾的血脈,你是青丘來的?”
白瀾一雙狹長的狐眸不眨不眨地盯着花容,不知爲何對這個身穿青衣的女子似乎總是莫名其妙地產生好感,此刻見她對待自己孩子神情柔和,心中排斥少了不少,身影一閃,恢復了少年的模樣,梗着脖子道:“當然!本公主正是青丘狐王最疼愛的九公主白瀾!你還不速速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花容抿脣,但笑不語,眸光卻瞥向白瀾身後,白瀾立刻好似被踩中尾巴,警惕地扭頭看向身後,一看之下,立刻暴怒!“臭女人!就是你騙走了我的孩子!”
緋嫵解決掉最後一顆蓮子,這才跳下樹,拍拍手道:“好歹鳳宸那廝也算得上子玉的小弟,他的兒子自然就是我的孫子,我這做祖母的照顧照顧也算不得什麼”
“胡說八道!”白瀾大怒,分明就是她騙走的自己孩子!何況那個該死的臭蟲子怎會是她孩子的爹!“孩子是我的!那個負心漢不過是提供種子的雄馬!本公主不稀罕他!”
花容莞爾,輕點小寶寶柔軟的小臉,站在緋玉晗身前,好笑道:“聽聞最近發誓死也不挪窩的雄馬從窩裡跑到京城不知道在找誰,白瀾姑娘帶着孩子恐怕不安全,不如住在王府如何?”
花容輕輕吻了吻懷裡小狐狸的額頭,神色溫軟如一汪春水,緋玉晗眸子瞬間深邃。幾乎有那麼一刻想把鳳宸那廝的孩子扔出去。
果然還是自己的好。
他瞅着花容柔魅的五官,瞧着她似乎很喜歡孩子,想來繼承自己血脈的孩子當然越多越好。
歷代蛇王可都是以子嗣多爲榮,他怎麼能連普通蛇妖子嗣零頭都沒有?還不被衆多蛇妖笑掉大牙?如今連鳳宸都開始奮鬥了。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理,對鳳宸的孩子也沒多少熱衷了。
“她既然不喜我王府,夭夭何必招惹麻煩在身?那鳳宸沒幾日恐怕就會出現在本王面前”
“所以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白瀾姑娘說是不是?不瞞姑娘,緋姨抱回姑娘的孩子並無惡意,鳳宸與王爺乃是至親兄弟,他的孩子自然也是我們的晚輩”花容上前一步,將睡着的孩子抱到白瀾身邊,白瀾猶自不敢相信,糊里糊塗地抱回孩子,有些笨拙地抱着孩子。
緋嫵嗤笑一聲,靠着門框,好笑道:“白姑娘,你這樣一個不小心孩子醒了,往後一仰,你就要去閻王殿要孩子了”
“……!”
白瀾立刻雙手託着寶寶,怒瞪了一眼緋嫵。
花容低笑出聲,眼前的白瀾讓她想起自己剛懷璃兒和凌兒的時候,那時候也和她一樣,自己都是孩子,哪裡還會照顧新生的孩子?
“白姑娘獨自一人在外,照顧孩子多有不便,姑娘若不嫌棄住在王府,也方便照顧幼兒,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緋嫵聞言,看了一眼白瀾。“這孩子才一月又是早產兒,我見其是鳳宸那廝的孩子,又見孩子纖弱的連哭聲都好似貓兒方纔帶回交給夭夭撫養,夭夭已是四個孩子的母親,你還怕她會害了你的孩子不成?”
白瀾詫異地上上下下盯着花容,瞠目結舌,半晌才結巴道:“四……四個孩子的母親?”不像啊,明明和她差不多的模樣,她這樣年紀生下孩子都不敢回青丘,眼前這位青衣女子人類年齡至多十六七的模樣,四個孩子?那不是十一二歲就被摧殘?
事實上,以白瀾的那點道行壓根兒看不出來花容是什麼,完全當她是被蛇妖欺騙的無辜人類少女。
緋玉晗劍眉微挑,對於眼前這位九尾狐狸厭惡的目光甚爲不喜,她這是什麼眼神?
“好!多謝姐姐的恩德!白瀾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她說着就要行禮,緋嫵聞言嘴角微抽。
花容好笑,正待吩咐下人帶白瀾去休息,白瀾懷裡的孩子又開始啼哭,白瀾俏臉都快皺成包子。“不哭……不哭……再哭就讓大灰狼吃掉你……”
緋嫵:“……”
她徹底陣亡了。
這是怎麼當孃的?鳳宸這是腦門抽筋了。
花容抱着孩子哄了一陣子,餵飽了哄睡着了才交給白瀾,讓人帶着白瀾去東廂休息。花容吩咐完還不放心,自己親自去了。
屋裡留下緋嫵與緋玉晗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種信息:狼來了!
事實證明,緋玉晗的造人計劃實施起來任務艱鉅,自從王府來了這麼一個不靠譜的狐狸精,再加上一隻拖油瓶小狐狸,就徹徹底底把他娘子的心給佔沒了,連縫隙都沒留給他。
花容想幾個孩子,直接一腔母愛全撲在鳳宸的孩子身上,晚上那拖油瓶狐崽嚎啕大哭,大狐狸精也鎮壓不住,他娘子就被那勾魂的狐狸精給勾走了,這讓緋玉晗大熱天的很是暴躁。
到第三日,鳳宸很詭異地出現在玉王府,連帶着鳳鳴也跟着跑過來湊熱鬧,花容頭次見到這對兄弟碰面。鳳宸本是來找狐狸的,但是他顯然沒想過會在這裡看到故人。
盛夏酷熱,王府的後院卻是樹木蔥鬱,花容正與白瀾坐在樹下乘涼,花容懷裡抱着小寶寶,白瀾正挨着坐在她身邊,手中拿着針線和繃子正向花容這邊微微傾身,似乎在低聲問什麼,花容目光正凝聚在繃子上,右手指着繃子上蓮葉的繡品一腳說着什麼,只見白瀾綻開笑容,連連點頭。
陽光瀉下,柔和的光暈映在兩人臉上,桃靈的清魅,九尾的妖媚盡露無遺,緋玉晗心中一跳,目光膠着在花容柔和的五官上挪不動。鳳宸目露覆雜,他從未想過會在這裡遇到八十多年前驚鴻一瞥的那人。
他看着她嬉笑着逗弄懷裡的孩子,不知爲何心中似乎空了一角,她最終和緋玉晗在一起了。
花容垂首纖指輕點懷裡的嬰兒,小傢伙蜷着小拳頭咿咿呀呀,引來兩位女子低聲輕笑。這般潑墨畫般的情形讓人不忍打破,緋嫵冷瞥了兩人一眼,重重咳嗽了一聲,迅速喚回了兩人的心神。
“咳咳咳!回魂了!好似幾輩子沒見過我們家夭夭似的!沒出息!”
說完也不理三人的臉色,直接走過去。經過緋嫵這麼一咳嗽,花容與白瀾也發現了來人,白瀾當即臉色大變,幾乎下意識地就要抱過孩子逃跑,她目光瞥向一旁冷淡的花容,莫名的也安靜下來,她知道鳳宸根本不知這個孩子是他的!
那她什麼也不用怕。
她正要說話譏諷兩句,卻見鳳宸好似沒有看到她,目光凝向花容:“沒想到八十年後還會見到當年的故人”
花容抱着孩子,看了他一眼。“鳳公子別來無恙”
“大哥,你和夭夭認識?”鳳鳴驚疑道。大哥怎麼會和花容有交集?他怎麼不知道?
鳳宸不語,花容淡笑,只道:“鳳公子看看這位可還認識?”
白瀾凝眉盯着鳳宸,又恨又愛,冷哼一聲。“鳳公子恐怕貴人多忘事,我這等無名小卒哪裡入得了貴人的眼”
“白瀾,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你願意,我會給你名分”鳳宸上前一步,看着白瀾道。
也就是說他只能給她名分,還是她自己無恥,竟然自動送上門,現在他好心的追上來給她一個施捨?
白瀾氣的大笑,猛地將手中的繃子甩向鳳宸!“誰稀罕你的名分!給你的夢中情人桃夭姑娘吧!你不是做夢都想着她!還追過來做什麼!”
白瀾氣的掉頭就跑,連孩子都不要了,小寶寶眨巴大眼睛,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母親,啊嗚一聲撲入花容懷裡蹭蹭。
在場衆人瞬間氣息有些怪異,花容眉頭擰成團。“我抱着孩子下去休息了,幾位慢聊”
花容不想再摻和進來,沒想到竟然事情又拉扯上她。
鳳宸臉色一陣變幻,似乎要說什麼,緋玉晗冰冷地盯着他,眸光森寒。“帶着你的女人離開本王的地盤”
緋嫵詫異地看着這幾人,不說緋玉晗與鳳鳴驚得半晌沒反應,就是她也沒想到夭夭跑去一趟西蜀,桃花翩翩躲都躲不掉。
三人氣氛詭異,緋玉晗臉色陰沉地幾乎下一刻就要暴雨傾盆電閃雷鳴,鳳宸再說一句,大約就被劈死了,花容不知曉今晚會不會被醋酸死?緋嫵瞥了一眼內院,發現夭夭似乎逃之夭夭了?
果然是有先見之明!不愧是經驗豐富的夭夭!
鳳宸自是不可能解釋什麼,越解釋越發說不清,只好又繼續去追白瀾,這次白瀾倒是放心大膽了,把她那拖油瓶直接扔給花容這冤大頭。花容抱着這小狐狸躲避自家的剛剛打翻醋罈子的大蟲子。
小狐狸血脈不同凡響,不然恐怕還不等緋姨發現,早被他那個奇葩娘給餓死了。花容如今抱着他,緋玉晗也不能亂來,那雙碧綠脆亮的大眼睛狹長,眼尾微挑,繼承了狐狸的妖媚,挺翹的小鼻子和薄脣繼承了他那位青蛇父親。
緋玉晗幾次行兇失敗,看着嬌妻不能碰,這簡直是酷刑。
第二日,他乘着花容睡着,拎起小狐崽子就扔到了緋嫵的窩裡,既然緋姨承認這也是她孫子,那她就疼她的狐狸孫子去!
緋嫵甚是鄙視地瞧着緋玉晗,心不甘情不願地接收了這個小鬼頭。
接下來幾日,花容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讓某大蟲逞足了性,每日美得紅脣豔絕,精神抖擻,恨不得熱情地死在花容身體中。
到第七日,幾個孩子還沒回來,花容簡直老遠瞧見緋玉晗那紅衣裳就到處竄,他隨時隨地的本事加之旺盛的精力,讓她深感自己道行淺薄,尚需回娘肚子修煉。
她悲憤的日子終於在地第九日結束了。緋玉晗要進宮處理事務去了,她終於空下來。
正午時分,更讓她高興的事情也緊跟而至,四個孩子回來了!
焰兒和魚兒一下馬車就飛撲過來,花容差點沒接穩,嗔怪地敲了敲兩個孩子的腦袋。“又淘氣,有沒有給哥哥惹麻煩?”
“沒有哦,大哥哥給魚兒賣了糖葫蘆,二哥哥送給了魚兒這個哦……”魚兒鑽入車中,掏啊掏,竟然抱出一隻哈巴癩子狗,雜毛相間的長毛狗不僅四肢短小,腦門大約是曾經長了癩子好了,如今留下紀念品,更奇葩的是眼睛一隻大一隻小。甩着尾巴圍着魚兒打轉,興奮地吱吱叫。
花容眉頭一抽,頭次聽到這樣特殊的品種,勉強接受了。
焰兒瞧見那搖尾巴搖的殷勤的怪種狗狗,打個唿哨,那短腿狗狗立刻汪汪汪幾聲跑過來蹭焰兒的腿。
璃兒和凌兒站在一側好笑地看着弟弟妹妹,凌兒瞧着那興奮地跟什麼似的狗狗,對一旁的大哥道:“如何?我這不僅救狗一命,魚兒和焰兒還這麼開心,你那葫蘆幾口就沒了,怎麼抵得上我這禮物?”
歐陽璃不理他,見母親走過來,立刻上前。花容瞧着璃兒和凌兒,揉了揉兩個孩子的頭髮,笑道:“半個月不見,又黑了不少”
“母后,這是男人味!我和大哥都長大了!”
歐陽凌眉開眼笑,心情也好,這段時日的確玩得高興,花容瞧着四個孩子精神奕奕,心裡高興。
“母后,父皇已經正常了是不是?我聽祖母說父皇已經回宮主持政務了”
花容聞言點頭,想起這陣子之事,帶着幾個孩子先回院休息。“此事說來話長,你們先休息,待明日你們父皇回來,你們再見面不遲”
璃兒點頭,剛踏入臺階,就聽到魚兒拉着花容的衣袖,指着那哈巴狗歡喜道:“孃親,狗狗沒名字哦,三哥哥說要孃親取名字哦”
花容瞧了一眼那怪異品種的狗狗,半晌才眸子一亮,涼涼道:“就叫……”
歐陽璃並未聽清,但見魚兒興奮地拍着小手,脆亮的嗓音喊那掉毛的矮腿狗:“‘爹爹’快來,這是魚兒的房間!魚兒要和孃親住在一起哦!”
他腦門一抽,一個踉蹌,差點一步走空。
不知道父皇明日聽到是什麼反應?歐陽璃摸摸鼻子,有些期待老爹明日的反應。
------題外話------
感謝會員18751184809的月票,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