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刀,是陌刀!
後排的馬賊看到同伴的慘狀後嚇得膽戰心驚,紛紛撥轉馬身企圖後撤。可是卻有大量不明所以的馬賊從後排衝涌上來,與後撤的馬賊撞作一團。瞬時人仰馬翻,馬嘶人叫,亂作一團。
陌刀手在濮大錘的帶領下卻是一步一進,絲毫不給馬匪調整逃跑的機會。他們已經被徹底的激怒,從馬匪的衝擊看來,他們絕不是要劫掠貨物這麼簡單。他們動了殺機,他們不僅要越貨,還要殺人!衆兵勇雖然從未上過戰場,且多是性子溫和的世家出身,卻並非沒有血性!你罵我一嘴,我便回你一句!你打我一拳,我就扇你一掌!你要我的命,老子便叫你去見閻王!巨刃高高舉起,再奮力無情的揮下,便可輕而易舉的收割一條生命。
竇青擔任了陌刀手臨時指揮的角色,作爲朱雀團中爲數不多的老兵,他在同後突厥的戰鬥中親眼見證過陌刀陣的威力。如果佈局得當,三百陌刀手就能封住數千突厥狼騎的衝擊。任何血肉之軀在陌刀面前,都將變成肉醬!
“進!砍他們孃的。”竇青嘶吼着舉起一把陌刀,從右側斜砍下去。一名馬賊正要翻上馬背,卻覺右臂一痛,回首一看,一條胳膊霎時飛到半空,噴出一道血柱。
“哇!”那馬賊一陣噁心,軟倒在地,大口嘔吐着。
“哪裡跑!”竇青又是補了一刀,徑直將那馬賊橫腰劈成兩截,結束了他的痛苦。
貨城前的空地已經變成修羅殿,屠宰場。這完全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戮,在幾個簡單口號的指揮下,新兵們完全被激發出了嗜血的本性,奮力揮舞着手中的長刀,收割着生命。
刀刃翻轉,血肉橫飛。一時間斷臂殘肢,人頭腸子堆積滿地,到處都是痛苦的呻吟聲。
“風緊,扯呼!”馬賊頭子見大勢已去,自是不想將老本都折在這裡,連忙吹起了口哨,示意衆馬賊後撤。
濮大錘卻哪裡會給馬賊逃跑的機會,掄着一柄巨錘就衝進了哀嚎不止的馬賊陣營。他力大無比,奮力揮舞之下,數十斤重的黑色鐵錘有如生了魔力,在人羣之中穿插遊移,尋覓着獵物。
“賊子休跑,且吃爺爺我一錘!”濮大錘見一跌落馬背的馬匪想要逃跑,立時追了上去。數十斤的鐵錘砸在那馬匪的背心,竟是生生將馬匪的脊樑砸碎!骨頭斷裂發出慎人的咯咯聲,那馬賊便似一團爛泥般軟倒在地,口中不停有鮮血涌出,身體不住的抽動。
“往河谷那邊跑,強行渡河,不要和他們糾纏!”馬匪頭子往西邊望了望,做出了決定。說完他便翻身上馬,朝西邊逃去。那些匪衆見匪首逃跑,如何還有再戰的鬥志?紛紛連滾帶爬的摸上馬背,隨着匪首朝西逃竄而去。在陌刀手的面前,任何騎兵不過是供人切割的魚肉!
不過,陌刀陣雖然威力巨大,卻不擅追擊,他們人手一騎,想要甩掉這些陌刀手輕而易舉!
“往我身邊聚攏,不要管那些騎兵,衝出去,衝出去!”馬賊頭子嘶吼着,這次衝擊他們已經損失了近百名弟兄。如果再做糾纏,肯定會有更多弟兄命喪陌刀之下。雖然很是肉痛,爲了保存實力,他也必須放棄困於敵營之中的兄弟。
一些仍自與周無罪麾下騎兵纏鬥的馬賊見狀,紛紛尋找機會突圍,越來越多的馬賊聚攏在匪首的身邊,形成一道利矢,朝西側河谷突圍而去。
周無罪麾下的騎兵數量太少,雖然聚攏上前,卻根本無法阻擋住呈長槍狀突圍的馬賊。一些逞強好勝的新兵策馬呼喝着上前,卻被疾馳而過的馬匪衝翻在地,踏成了肉泥。
“他孃的,有種別跑!”濮大錘撂番一名身側的馬賊,看着遠遁而去的匪衆,怒吼一聲。
這些馬賊都是輕騎簡從,自己的弟兄即便翻身上馬亦很難追上對方,何況馬匹都在周無罪、張延基手中!
“唉!”濮大錘咬了咬牙,不甘的將墨色鐵錘擲砸於地。
“大錘兄弟,不要追!校尉大人有令,收拾戰場,嚴禁追擊!”竇青從後面趕了上來,高聲呼喝着。
“我他孃的倒是想追,追的上嗎!”濮大錘罵罵咧咧的回了一句,便轉身朝竇青走去。
接下來的事情便異常簡單,那些落了單的馬賊見大勢已去紛紛棄械投降,匍匐在地等待官兵的裁決。現在他們的生命已經不屬於自己,能否活下去完全看眼前軍爺的心情。
“把他們都綁好,嚴加審訊!”李括在鮮于瑜成等衆親兵的護衛下,上前檢閱戰場。
眼前的情狀太過慘烈,少年不住的皺着眉。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遍地都是雙方的屍體。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直叫人隱隱作嘔。
“叫人收拾一下戰場,把弟兄們都埋了吧!”李括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這是他親自指揮的第一次戰鬥,竟然慘烈如斯!生命在戰爭面前是如此脆弱,一柄長槍、一抹橫刀、一支流矢都能輕而易舉的終結一條鮮活的生命。
那些真的是馬賊嗎?有對貨物視而不見,卻對護衛大開殺戒的馬賊嗎?有紀律如此嚴謹,執行力如此強的馬賊嗎?這一切都太過蹊蹺,少年想不明白甚至不敢想象。
“李校尉,情況怎麼樣!”關瑜元帶着幾個商隊元老探身上前,詢問起了戰果。
“衝擊的馬賊大都被陌刀陣擊潰,剩餘的匪衆都往西邊河谷逃竄了。我沒有派人去追,也追不上!”李括搖了搖頭,苦笑道。
“西邊河谷,西邊河谷,他們要逃往隴右!”關瑜元反覆默唸,突然眼中寒芒一閃,吐露真機。
“隴右?”少年心中亦是一驚,坻嶺以西便是隴右道轄區。照常理,馬匪襲擊商隊後大都隱遁於茫茫秦嶺中,等過了風頭再出山銷贓。難道這夥馬匪慌亂之下,爲求生計,竟是毫無分寸的亂撞?
“他們應該知道我們是前往河西!”關瑜元定了定神,沉聲道。“他們這一次攻擊只是試探,恐怕之後還有惡戰!”
“什麼,關大哥,前路還有馬匪啊。我了個娘咧,我們是招誰惹事了,被那夥白眼狼盯上了。”一旁的陳疤瘌嚇得面如土色,不停抱怨着。
“你少說兩句,有各位軍爺護送,你擔心個錘子!”關瑜元厲聲打斷了陳疤瘌的抱怨。
“前路怕是要小心點了,過了上邽城,距離河西還有上千裡的路程要趕。再往西行便是連綿山嶺,罕見驛站人煙。若是沿落門水而下,翻過仇池山、願虜山走南線倒是寬坦一些,就是要繞遠不少。(注1)”一個一身青綢深衣,頭包黑色纀巾的青年男子望着遠方的羣峰,嘆聲道。
注1:仇池山、願虜山:皆是隴右南部山峰,從這個方向前往河西明顯繞遠。
ps:這夥馬賊是誰?大家猜猜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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