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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慶文看着桌上的電話,苦笑着舀起話筒,孫瑰婷推開門衝到他面前。“……你好,林局長,……,好的,好的,我們一定去,再見。”孔慶文放下了話筒,嚴肅地看着面前的孫瑰婷,“上午八點,你和我一起去日本憲兵隊開會,”他笑了笑,“你,走吧……”在孔慶文看了,根據目前的情況,孫瑰婷秘密離開南京也未嘗不是一種妥善的解決方法。
“你,讓我去哪?”孫瑰婷平靜地說道,“他們肯定已經知道了結果,你覺得我現在還有機會離開嗎?如果我要走,早就走了!”
孔慶文無奈地點點頭,“你已經考慮好了?”
孫瑰婷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後果。”
她的語氣鎮定而無助,“我知道了,”孔慶文的內心也涌起一陣痛。
孫瑰婷注意到孔慶文的椅子邊上,被血浸紅的繃帶散落在地上,她彎下腰慢慢地收斂。孔慶文也彎下腰,“不,我自己來就行,”他也伸手去撿,忙亂中,兩個人的手觸碰到了一起,兩個人同時停住了動作,一滴淚滴落下來,落在孔慶文的手背上,熱熱的,滑滑的,孔慶文能夠感悟到她此刻的心情,他剛想去說點什麼,孫瑰婷站起身,默默地捧起繃帶,頭也不會地離開,行至門口,她站住了,“八點,我會來叫你的,”她的語氣依然平靜,平靜得就像那顆滑落的淚。
孔慶文站起身,走到窗邊,天灰濛濛的,一場大雨即將不期而至。他走出了治安局,站在路邊觀察着周圍的動靜,余光中,他看到幾個可疑的人分散在街面上,職業的敏銳告訴他,自己已經被監視了,他打消了去醫院的念頭。他悠然地橫過馬路,隨手把一袋垃圾扔進路邊的垃圾箱,那裡面有他發給劉麗英的信息,劉麗英還不知道情況發生了變化,他只是在信息中寫道:一切安好,爀念。這句話的含義就是告訴劉麗英,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不要採取任何行動,他知道自己的眼前有一道坎,一道不易翻越的坎,他不知道自己這次是否能夠全身而退,如有不測,他不想累及劉麗英。
他回到了治安局內,當走到孫瑰婷房間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看着關閉的房門,他一次次壓抑着走進去的衝動,他甚至走到了門前。
旁邊一個辦公室的房門突然打開,走出來的周紅髮現站在孫瑰婷門口的孔慶文,一時間兩個人都覺得很尷尬,周紅不知道該如何發問,孔慶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早上好,孔處長,昨晚的行動還順利吧,”周紅張開了嘴。
“恩,一切順利,”孔慶文點點頭,正當他盤算着如何圓場的時候,孫瑰婷的房門開了,“大清早的你幹什麼去了,還不快進來,”孫瑰婷呵斥着。
孔慶文無奈地衝周紅笑了笑,他看到周紅的臉立時紅了,他就勢走進了孫瑰婷的房間,“我去上了個廁所,”他邊關門邊回答道。
孫瑰婷的臉上掛着她獨有的高傲,孔慶文發現今天她的妝化得很淡,“怎麼,要出門嗎?”
孫瑰婷一個眼色示意他坐下,她依舊坐回到梳妝檯前對着鏡子慢慢地梳着頭,“我漂亮嗎?”她突然發問。
孔慶文笑着點了點頭,但並沒有回答。
“我想聽你說,”孫瑰婷突然站起身,動情地看着孔慶文。
可他依然選擇了沉默,他轉過身,走出房間。
10月26日早晨八點半,孔慶文一行人的車進入了日本憲兵隊,三人剛走進一樓大廳,高橋已經等候在那裡,他把孫瑰婷單獨領走,就在她離開時,她回頭望了孔慶文一眼,那種目光裡包含了太多。
孔慶文被領進一間大會議室,在那裡,林炳輝和王曼竹已經坐在了椅子上,一臉的疲憊和不安,今天他倆就沒有離開過憲兵隊,孔慶文也安靜地做了下來。
片刻後,影佐禎昭身着制服走了進來,高橋緊隨其後。簡單的寒暄過後,影佐直奔主題,“諸位,啄木鳥計劃失敗了,但還沒有結束,我們的貨物雖然被炸燬了,但軍統南京站被一網打盡,甚至連南京的青幫都連根拔起,季雲天也在通緝之中,不日便可落網,”影佐站起身,“正如我們事先預計的一樣,在我們的內部出現了內奸,而且這個內奸就隱藏在你們治安局當中,”影佐瞪着他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林局長,孔處長,孫秘書,還有王、趙二位隊長,你們這些人當中,一定有一個內奸。”
影佐怒不可遏地拍打着桌子,“我把二位請來,就是想聽聽二位的高見!”
孔慶文知道,自打進入這個院子,所有參加啄木鳥計劃的人將被審查,但他沒有想到,林炳輝和王曼竹也成了被懷疑的對象,他首先選擇了沉默。
正如他所料,孫瑰婷、王殿英和趙發強被分別帶進不同的房間,他們將同時分別接受審查。一個女人走進了孫瑰婷所在的房間,她就是柳尼娜。
劉麗英的手中舀着孔慶文傳遞出的紙條,這讓她的心情從劫貨成功的喜悅中漸漸冷卻下來,她意識到孔慶文此刻一定遇到了極大的困難,他在極力阻止自己採取任何行動。在劉麗英看來,以他的能力,在行動之初就已經計劃好了事後的應對方案,在上次刺殺翟祥明的行動中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他沒有發出任何信息,而這一次……劉麗英不敢繼續往下想了,她變得不安起來,來回在辦公室裡踱步。
一旁的劉鵬傑看過紙條後也陷入了沉思。“老四,這批貨一定要妥善保管,慶文同志那邊一定出現了意外,日本人會全城搜捕,所以暫時先不要運出南京,也不要向上級彙報,”劉麗英停下了腳步,“另外,募集到的抗日捐款這幾天就會轉到,就存在銀行,也不要動,”劉麗英看着窗外陰沉沉的天,“我們現在必須要弄清楚慶文那邊的情況,動用一切力量,打探慶文的消息。”
劉鵬傑點點頭,“如果他出現了狀況怎麼辦?我是說咱們是不是要防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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