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原來你騙我



林珏的病由是她出了汗又吹了風而起的,本只是輕微的感冒,結果她下午站在琴房整整吹了一個多小時的風,又任憑雨傾打在她身上,所以纔會突高燒。然而林珏生病的事,除她自己和葉勳,醫生知道外,只有夏微知道。林珏掉了一夜的點滴,又在葉勳細心的呵護照顧下,第二天她依然生龍活虎,她生病的事越發神不知鬼不覺了。

林珏從那天后,猜測葉勳對自己也是有意思的,只是礙着師生的關係不敢直接告白。葉勳有空去琴房,會讓夏微轉告她。林珏沒有手機只能把夏微的號碼告訴葉勳,讓他有事時,電話統統都打到夏微手機上。林珏去琴房,就算葉勳不教她彈琴,也會和她聊天,她也樂滋不倦。

慢慢的林珏對他的瞭解越來越深,原來葉勳並不如學校裡傳的那樣神乎其神。但卻絲毫不影響她對葉勳的愛慕之情,反而讓她沒由來地更加愛葉勳了。有一天葉勳問她,“我沒有她們傳說那樣神,你會不會覺得失望。”林珏開心地笑了“沒有那麼神纔好呢!這樣我才能感覺離你近些。”

林珏將心中的小秘密告訴了夏微,而彼時的她並不知道當一個秘密說出了口,這個秘密將不屬於秘密。無論你說與誰聽,秘密終究不再是秘密,因爲這世上人是最不可靠的動物,也許她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句無心的話就將你的秘密告之於人。

夏微得知林珏秘密時,不可思議地捂着嘴驚訝地問:“天哪!你怎麼會喜歡上大自己整整一輪的葉勳哇!”

她完全預料到了夏微會有這樣吃驚的表情,她毫不在乎且理直氣壯的告訴夏微“愛不需要理由,當時間到了,你自然就會爲某個人停足,會無緣無故,瘋狂的愛上某一個人。”

林珏她們和所有的學生一樣每天兩個點來回,學校、家。日復一日做着相同的事,時間如白駒過隙從指尖悄然溜走,明明是嚴寒臘月,忽地春暖花開,萬物甦醒。

葉勳組織廣播站、學生會的幾十個學生去郊遊,當然也叫了林珏隨他們一起去。林珏怕去了,沒有幾個認識的人,那豈不是尷尬,又不想錯失與葉勳一起郊遊的機會。想想了,邀夏微同自己去。一來自己有伴,二來可以記錄下她們的友誼。這般想來,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當天就和夏微說了自己的想法。誰料夏微有重要的寫生不能同去,林珏耍起懶來死纏爛打。無奈夏微屈服在她百般的懶纏中,反反覆覆的喋休裡點頭同意了一起去。

那天是陰雨連綿的春天裡難得一見的晴天,雖然太陽時躲時露,但很適合郊遊,剛又是星期天,更適合被書海壓得喘不氣的學生。林珏因此更崇拜葉勳了,覺得他不僅才貌雙全,就連生活中細微的瑣事也能辦的漂亮讓人滿意。

天剛矇矇亮,林珏興奮的爬起來洗漱。自她有記憶以來,從未起過這麼早,今天也算是破天荒了。可當她到達指定地方時臉都綠了,夏微居然帶了嚴楓一起來了,虧她那日一副捨命陪君子的樣,既然捨命陪君子就不該帶嚴楓來。

嚴楓這些日子來,不管林珏接不接受,每天一如往常騎着他破舊的車買好早餐在東街巷口等林珏上學,下課時

在人潮擁擠的校門口等林珏放學,也不管林珏有沒有看見,他寸步不離的靜靜地走在她身後。

林珏沒有和他們打招呼,徑自走向大巴,直到看到在大巴前指揮的葉勳才露出笑容。

一路鳥語花香,樹枝婀娜多姿,風景美得如詩如畫。林珏卻沒有心情欣賞沿路的風景,她將背重重地靠在車背上,聚精會神地望着車窗外匆匆閃過的風景,其實神思早已飛向別處。

與夏微坐在車裡最後一排的嚴楓出神得望着司機副坐上的林珏,想起這些日子來他已好久沒有和林珏好好的說過話了。自從那一日起,嚴楓的思緒也漸漸飛遠,與林珏思緒相互交織重疊在一起。

傍晚,夜幕漸漸低垂。華燈初上,流光溢彩的燈光照亮整座城市,滿天的繁星與閃爍的華燈相交輝映倒映在墨綠的水中,水面頓時猶如鑲嵌着繁星,閃爍不其。

靜謐昏暗的河灘上,微風徐徐,萬條柳枝隨風翩舞。她和嚴楓肩並肩漫步在河灘上,晚風捲起她如綢般的髮絲,吹得她裙角微揚。

“小珏,那個人並不適合你。”仿如輕風般溫柔地聲音悠悠的傳進她的耳中。她側過身認真的看着嚴楓,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明亮的眸子在昏暗中格外的雪亮,她直直地盯着嚴楓:“你說什麼?”

“小珏,你別瞞我了。我都知道了,你喜歡那個葉勳對不對?可他並不適合你,他不僅家庭條件優越,他還是你們學校新到任的副校長,而且整整大你一輪,都可以做你叔叔了,你覺得你們有可能嗎?”

面對葉勳咄咄地逼問,她一時手足無措,吃驚到了極點,她不可思議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葉勳自嘲地笑了笑:“我本來不知道,是你生病的那天,我在你們學校的醫務室外知道的。如果你不是對他有意怎麼會讓他照顧你一晚上,而且還跟着他一起瞞着吳姨,瞞着林珩。”

那天嚴楓下班回家,見林珏房間的窗戶沒有關。他以爲她在燈下苦讀,在深巷中轉了幾圈都沒有看見她家哪盞燈是亮着的。他怒氣衝衝地打電話質問夏微,睡意朦朧的夏微潛意識地告訴他,林珏在學校的醫務室。他掛了電話,不顧傾盆大雨,翻牆爬樹進她學校,在醫務室外看到的卻是葉勳溫柔地哈氣呵護着她,她嬌羞地低着頭享受他給予的呵護。看醫務室裡的一對如璧人般的倆人,他的心隱隱作痛,他的世界瞬間坍塌黑暗的見不到一絲光。他整個人癱坐在地板上傻傻的苦笑,穿着溼淋淋的衣服在醫務室整整守了一夜,可她卻全然不知,只沉浸在葉勳的溫柔細語裡。

林珏聽着嚴楓的一字一句,臉色頓變,緊蹙着眉頭,身子一步一步逼近嚴楓,眯眼望着嚴楓,厲聲問:“你跟蹤我?”

“我沒有跟蹤你,我只關心你。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嚴楓理直氣壯且聲音驟然提高了幾分。

“你關心我?爲我好?偷探我的隱私,你還說是關心我,還說是爲了我好。你到底安的是何心?”林珏冷冷地說,聲音裡微微有些起伏。

嚴楓凝着質問他的林珏,聽着她一聲一句的質問,他的心彷彿被什麼揪緊般,讓他

透不過氣來,他要守護、愛護的人居然懷疑他居心不良。他慘白的嘴角扯出一抹嘲弄地笑,輕聲地問:“林珏,這麼多年了難道你一點都看不出來嘛?這麼多年來我對你不止是兄妹之情,還有……”他的聲音在微微的顫抖,但埋藏在他心裡多年的秘密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還什麼?還什麼?怎麼不說話了?你說哇?”林珏她最痛恨別人偷探她的隱私,可眼前的人是她這輩子最信任,最依賴的哥哥。她不信他會無緣無故偷探她的秘密,她瘋了般向他怒吼追問他最真實的原因。怒吼聲一陣陣的迴盪在靜謐的河灘上,蕩進嚴楓的心裡。

“林珏,還有就是我愛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不可控制的愛上了你。”嚴楓被她激怒了,一句話不歇氣的脫口而出。他終於說出了埋藏在他心裡多年的秘密,可他並不快樂,整顆心被陰霾覆蓋,他那麼明顯的感受到有些東西隨着他脫口而出的話正在無聲的溜走。

林珏愣了愣,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她晃了晃頭:“你說什麼?你在說一遍。”

嚴楓望着林珏吃驚的臉卻看不透此時她是喜還是怒,深深的呼了口氣,認真深情地說:“小珏,我愛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不可控制的愛上了你。”

可他的句話還沒有說完,一記耳光重重地落在他的臉頰上,他只覺得眼冒金星,臉火辣辣的疼,耳邊是久久的迴盪在四周的巴掌聲。

“嚴楓你這個騙子,這些年來我一直感激你,感激你當年奮不顧身的救了我;感激你這麼多年來不求回報的對我好,甚至把你視最親最愛的兄長。可你卻騙了我,你不僅當年有目的救了我,包括這十幾年來都是有目的對我好。”林珏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地說,她全身在顫抖,臉頰不停的**,心隱隱的作痛着。原來那個不求回她回報一心一意對她好的嚴楓哥,在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就是帶着目的接近她;原來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視爲最親最愛的兄長嚴楓,殘忍的欺騙她的感情。如果他一開始告訴她,也許她不會這麼嗔怒,可他偏偏欺騙了她十幾年,讓她何如去接受這個事實,讓她今後該如何去面對他。

嚴楓他想爲自己解釋,可他又無法解釋,因爲他確實是因爲愛她纔對她好,如她所說他是有目的接近,有目的對她好。他還能爲自己辨解什麼,他只能強忍着臉頰的疼痛,挺直背樑呆呆地站在那裡,不去撫摸傷痛。如果說在醫務室裡外看他心心念念要一生守護,愛護的小珏與別人親親密密時是悲傷的話,那麼現在的,他心中只有絕望。

林珏靜靜地凝望着嚴楓,望着望着,忽地笑了,她一瞬間彷彿明白了好多好多,這個世上除了親以外沒有人會無緣無故並不求回報的對你好,就算有他,他也是有目的的。異性間也沒有單純的友情,有,也是有那一絲愛意牽絆着。

林珏她對嚴楓有情,但不是男女之間的情而是兄妹之情,她也一直以爲嚴楓對她只有兄妹這情。嚴楓突然對她說愛她,這個事實讓她一下子接受不了,她的心空落落的,但她現在更鄙視嚴楓的虛情假意,更恨他騙了她這麼多年的情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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