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程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她感覺水稍微有些涼了,也便從裡面出來了。
“他既然想玩兒,那就陪他玩玩兒吧。”雲修寒垂眸,他看着自己的指尖,眼前好似還有那層濃的都化不開的血色。
“爲什麼要順着他的意思走?”
“因爲只有順着他的意思走,才能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麼,我對天下沒有那麼深的責任感,對皇位也沒有那麼大的執着,我能失去什麼?”雲修寒道,他所在乎的,不管發生什麼他都會好好的護着。
“那雲昭跟雲凌無……”花錦程緩步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有些人是不相信你全無野心的,因爲我對他們有威脅,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們就會將我當成敵人,再加上皇祖母的仇……”
雲修寒擡眸看着她,“錦兒。”他伸手撫摸着花錦程紅潤的臉頰,“很快就會結束了。”
“嗯,我知道。”花錦程握住了他的手,將臉龐貼在了他的掌心,“你要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讓自己處在那樣危險的境況了。”
儘管她很高興自己在雲修寒的心中有那樣的地位,但她卻也不想讓雲修寒變成一個只知道殺人的機器。
那樣的雲修寒很強,但卻更加的可怕。
“儘量吧,畢竟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控制的。”雲修寒道,“那個叫幽的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沒有。”花錦程搖搖頭,“你來的挺及時的,只是我不知道爲什麼他要那麼做。”
每次想到那天發生的事情花錦程便感覺一陣後怕,就連她都沒有想到幽存着的竟然是那樣的心思。
“那個幽到底是什麼人?”花錦程還從未見過行爲如此乖張的人。
“與其說他是程牧的人,倒不如說是程牧養的一條狗,衣冠禽獸,就是對他最好的詮釋,你也應該很清楚吧。”
雲修寒也同樣會心驚膽戰,他想不出若是自己晚到一會兒,自己到底會變成什麼模樣。
“嗯。”花錦程捏緊了手指,“幽逃了。”
“遲早還會再見的,到時候,我會要了他的命。”雲修寒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去休息吧,一會兒我去給你做東西吃。”
“嗯。”花錦程頷首,“那你呢?”
“要去做一些事情,我可能會有三五天回不來。”雲修寒柔聲說道。
“三五天嗎?”花錦程有些詫異又有些擔憂的看着他,“你確定?”
“嗯,我一直都在等着這一天,雖然不太在乎,但我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乖乖的等着別人的刀落在我的脖子上吧?”雲修寒有些無奈的道,“但也正因爲這樣所以纔會被更加的忌憚,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又不是善男信女,又不是什麼好人,憑什麼一點東西都不給自己留下呢?”
“那你小心一些。”花錦程低聲說道。
“嗯,好。”雲修寒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
花錦程睡了兩個時辰,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王府中就又恢復了以前的模樣,好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那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但花錦程卻仍然覺得被一羣畜生不如的人圍住的時候那種慌亂跟絕望。
她曾經想過,如果自己不再幹淨了,又要如何去面對雲修寒?
那一幕就像是噩夢一般,即便到了如今,也依然揮之不如。
就算是上輩子那樣的事情花錦程都未曾像是這次的事情一般,腦海中時時刻刻都在回放着那一幕。
先前與雲修寒做那種事情,與其說是替他着想,倒不如說是她給自己的一點心理安慰,因爲愛極了一個人,所以纔不會允許自己的身上有一點點的污點。
花錦程曾經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了,因爲她不害怕死亡,也不害怕雲修寒會因爲什麼而放棄她,但是如今她好像沒有了那種驕傲跟自信,因爲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比死亡都要可怕,還有很多人都不畏懼死亡,也不忌憚雲修寒,甚至都不在乎她所擁有的東西。
活着的花錦程有用,但死了的花錦程卻也同樣有用。
曾經在王府裡的人又重新回來了,殘局被打掃的乾乾淨淨,那些已經壞掉的東西全部都被扔了出去,一切就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陽光從門的外面灑了進來,緊閉的門扉吱呀一聲打開,花錦程撐起了身體,看着從外面走進來的人脣畔浮現了一抹柔和的笑意,“梨兒。”
“主子。”
梨兒眼眶紅紅的,見到花錦程之後淚水再也忍不住了。
她快走了幾步,跪坐在了地上,扯了旁邊的矮桌過來,將食盒裡的東西一樣樣的拿了出來,“這些都是公子做的,他吩咐過,您醒了,要吃一些。”
“修寒已經進宮了嗎?”花錦程抿脣,她擡手拿起了筷子,指尖泛着不正常的蒼白,“梨兒,你說,他會成功嗎?”
“一定會的,公子從來都不做沒把握的事情。”梨兒信誓旦旦的道,但其實她自己的心裡也十分沒譜。
花錦程輕輕的嗯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麼,小口小口的吃着東西,明明是剛剛死裡逃生,應該高興的時候,但她卻很想哭。
“梨兒,你說我是不是配不上修寒?”她咬着筷子,含糊不清的問了一句。
“公子曾經說過……”梨兒擡手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抿脣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他想將主子當成神明供起來,日日撫摸伺候,時時擡眸仰望,他若想,便可輕易的攬入懷裡,他若不想,你便在高高在上的地方端坐,享受人間香火,享受人們的尊崇供奉,什麼都不用去做,什麼都不用操心,一切的凡塵俗事都不入你心,也不入你眼,你所看到的只有他便好。”
“可神明卻總是聽太多的凡塵俗事。”花錦程低嘆一聲。
“公子說,你只是他的神明,所以只聽他的事情便好。”
花錦程看着梨兒一本正經學雲修寒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未免也太任性了,哪兒有這麼霸道的人。”
正因爲公子愛着主子啊。
梨兒彎脣淺笑,卻並沒有多說什麼,若是深愛,哪怕你驕縱任性蠻橫無理,在他的眼中也是天真爛漫直爽不拘,若是不愛,哪怕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也看不到你一點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