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安城的東城門人來人往,比之別的地方人倒是要多一些。
花錦程從馬車上下來,髮髻上,流蘇晃動,帶起了一抹耀眼的流光。
城門外,一輛馬車緩緩駛來,有些瘦弱的馬兒慢悠悠的邁着蹄子,不時的打一兩個響鼻,看起來十分愜意。
馬車停下,駕車人從車上下來,“大小姐。”欣喜不言而喻。
“行叔。”花錦程揚起了脣角,目光柔和,“我父親他們……”
“老爺在車子裡。”白行呵呵一笑,將車凳放下,等花榮跟葉麗棠從車子裡出來。
“爹爹。”花錦程臉上的笑容濃郁了一些,她微微欠身,如水的眸光從花榮身上略過,看着人平安無事,看着人安康平安,她便知足了。
“錦兒,還好嗎?”花榮的眼睛也有些溼潤了,雖然以前也與女兒分離過,但他卻從未覺得如此想念,明明纔是大半年而已,想當初有的時候他一走便是大半年,心中卻沒什麼牽掛。
“一切都好,爹爹不用惦記。”花錦程輕聲道,“母親,錦藍。”她的目光落在了花榮身上兩人的身上,笑容淺淡。
這些細微的差別或許旁人看不出,但身爲當事人,花榮跟葉麗棠還是能察覺的到的。
“姐姐,你好漂亮啊。”
花錦藍展顏笑道,一席碧綠色的衣衫嬌俏可人,靈氣十足,這樣活潑而又漂亮的姑娘也自然會十分的抓人眼球,但在花錦程面前卻不免顯得有些拿不出手了。
“錦藍也很漂亮。”
花錦程不着痕跡的躲過了她的手,“行叔,麻煩您先帶夫人跟二小姐去錦園歇息,我跟父親有些鋪子裡的事兒要談。”
“是,大小姐。”白行應了一聲。
“梨兒,給行叔帶路。”
“知道了。”梨兒乖巧的點頭,但神色卻不是很好。
花錦程也不怎麼介意,跟葉麗棠告罪之後,便與花榮上了自己的車子。
“夫人,二小姐,請。”梨兒欠身行禮,無可挑剔。
花錦藍不甘的咬了咬脣瓣,看着那道明媚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她心裡的嫉妒跟怨恨這才散了一些。
“走吧。”
花錦藍扶住了葉麗棠的手臂,兩個人坐進了馬車裡。
“那個賤人……簡直,欺人太甚!”葉麗棠氣的不輕,臉色都是一片鐵青。
“母親何必爭一時之氣?”花錦藍淡淡的道,眼前不停的閃過花錦程那一襲華衣與價值連城的首飾,比起對方,她就像是一個鄉下來的丫頭,那麼的卑微,那麼的不起眼。
“她是花家人,她有的,咱們也會有,她的也就是咱們的,一脈同宗,她又能跑到哪兒去?”花錦藍淡漠着撫摸着自己的衣襟,恨不得將這身她以前十分喜愛的衣服給剪碎了扔到護城河。
兩輛馬車分開而行,梨兒嘰嘰喳喳的跟白行說着濟安城的事兒,白行聽的認真,也偶爾開口打聽一下花錦程在濟安城的日子過的如何,兩個人之間其樂融融。
花錦程跟花榮坐在同一輛馬車中。
香爐之中升騰而起的嫋嫋的煙氣帶着好聞的味道。
花錦程垂眸煮着茶,動作流暢,馬車也一片平穩,不覺得有絲毫的顛簸。
“錦兒……”花榮開口,神色之中有些爲難。
“雲錦閣的地方,女兒已經選好了。”花錦程將一杯茶遞到了花榮面前。
花榮微微一愣,然後伸手接過,“江城縣那邊已經差不多了,所以爲父便想將生意北移,不管是位置還是市場,濟安城這邊都是最好的選擇。”他低聲解釋着,這些話其實是不用跟花錦程說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自己的女兒,他就忍不住解釋。
“女兒明白,父親想要做什麼,儘管去做就是了,不需要跟女兒交代的。”花錦程輕聲道,“錦園是雲修寒送給我的園子……父親應該知道他吧,雲修寒就是晉王殿下,雲晉,如今我住在他的王府之中。”
“你住在晉王的府裡?”花榮手臂一顫,有些燙的茶水灑在了手背上,但他卻絲毫沒有察覺,“錦兒,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你尚未出閣,就住進別的男人府中……”
“錦藍應該跟您說過吧,我身爲女子,應該在家裡學習女紅,通讀女誡,守禮知禮,然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份豐厚的嫁妝,將自己嫁出去,錦雲坊跟女人坊,分別由父親跟母親掌管,因爲那是花家的產業,應該屬於花家,而不是我這個外嫁女,就算女人坊是我一手組建發展起來的,那也不應該屬於我。”
花錦程的聲音輕飄飄的,但每個字也都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插進了花榮的心裡。
“錦兒,我不是……”花榮的聲音下意識的放軟,花錦藍的確是那麼說過,但卻是旁敲側擊,那些意思,是他從對方的話裡品出來的,“錦藍也不是那個意思,她是爲了花家好,也是爲了你好,你總是要嫁人的。”
“父親覺得誰能配得上女兒?”花錦程笑問道。
“來時你母親已經看好了。”花榮將茶杯放下,擦了擦手背上的水漬,“濟安城人才濟濟,她出嫁前,也有一些閨中好友,想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婿,不是難事。”
“父親可知道定安侯李烈對我有意?”花錦程開口問道。
花榮神色一僵,然後嗯了一聲。
“整個濟安城父親覺得有誰能比得過定安侯李烈嗎?”花錦程道,聲音輕柔,但卻讓人無可反駁,“二十多歲的年紀,就得了爵位,而且還是當今陛下的肱骨之臣,權勢、文采、相貌,皆爲上品,女兒爲何不能選擇他呢?”
“定安侯,心思太深,而且那樣的家世,咱們高攀不起,父親擔心以你的性子,會受欺負。”花榮有些艱難的道,這些是葉麗棠跟他說的話,他覺得很有道理,但如今不知道爲什麼,居然覺得十分荒唐。
花錦程笑了笑,“父親若要說親,就儘管說吧,不過到時候會出什麼意外,父親可不要怪女兒沒有提醒您。”
“什麼?”花榮心中一顫,看着花錦程的笑容莫名覺得心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