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瀾離開看守所後，回到律師事務所，按照劉越辰的說法，仔細地梳理着案情。
畢竟法律是極其客觀的事情，也不能只聽劉越辰的一面之詞，許瀾決定，先去劉越辰的學校調查調查。
許瀾來到劉越辰的第一個學校——南郊區四小，找到了當時劉越辰的班主任。
“邢老師，你好，我叫許瀾，是劉越辰的代理律師。”
“他曾是你的學生，你還記得嗎？”
邢老師瞬間就會回憶起了劉越辰。
“許律師，你好，劉越辰現在還好嗎？他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他現在跟一宗刑事案件有關，我想了解一下他在這上學的情況。”
“哎，劉越辰真的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邢老師嘆了口氣，邊搖頭邊跟許律師講述着。
“父母都遭遇了不幸，這孩子也變得不一樣了。”
“不一樣？那他之前是個怎樣的孩子呢？”
“我只能說，他異於常人，要不是因爲樣子和身高，誰都不會相信他只是一個低年級的小學生。”
“課程上，基本上老師只要點一下，他就全能理解，我曾經還建議過他的家長，讓劉越辰跳級，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同意。”
“而讓人印象最深的是，就是他的心理和組織能力。”
“從來不會像小孩子一樣亂髮脾氣，和老師還有其他同學的關係極其融洽，而且年級中的號召力也很強。”
邢老師一點都不吝嗇對於劉越辰的讚美，在她的口中，劉越辰就是完美學生的代名詞。
“只可惜，他們家的變故讓他好像變了一個人，沒多久他就轉學了。”
許瀾在邢老師邊上認真地記錄着 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那，邢老師，我能看一下他的檔案嗎？”
邢老師帶着許瀾去見了校長，得到了校長的許可，便在學校老師的幫助下，從電腦裡看到了劉越辰的資料。
這些資料裡有很多劉越辰獲獎的照片，年紀優秀幹部、校優秀學生，這些獎項他都得過。
其中每半年的市級和省級數學競賽，劉越辰更是前兩名的常客。
“許律師，我們對劉越辰的瞭解也就這麼多了，希望可以幫到你。”
許瀾跟邢老師道了個謝，詢問她，以後開庭的話，是否願意出庭作證。
邢老師點了點頭，並且承諾許瀾，如果有需要隨時再來找她，畢竟幫助的對象是自己曾經的學生。
放學的音樂響了起來，許瀾跟邢老師揮了揮手，便離開了學校。
回家的路上，許瀾路過書店，突然想起來今天劉越辰拜託自己的事情。
他真的沒想到，劉越辰居然信耶穌，跟自己是同一個信仰。
在他看來，只要真正相信上帝的人，心腸應該不會太壞，畢竟基督教中有十誡，而不可殺人即爲其中一誡。
這一條，讓劉越辰在許瀾心中的分數大大提高。
許瀾回到家中，一點一點分析着自己現在所掌握的諮詢。
從劉越辰的相貌和言語上看，他怎麼看都只是是一個老實的年輕人，根本無法和邢老師口中的那個天才少年聯繫到一起。
“哎，可憐的年輕人，我會盡力地幫助你的，願上帝保佑你吧。”
許瀾默默地祈禱着，規劃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許瀾一早起來打開手機，就看到了十幾條的未讀信息顯示在屏幕上。
“小許，快看本地新聞。”
“許瀾，別怕，我們支持你。”
“許瀾，有需要幫助的，儘管來找我們。”
許瀾看着這麼多條信息，基本上都是支持自己，讓自己挺住的，但是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他的同事都在同一時間跟他說這些話。
不過，預感告訴他，應該不是什麼好事情。
許瀾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後，點開了手機的瀏覽器。
《08屆戶大法律系明星班畢業生許瀾，將爲變態殺人犯辯護》，本地新聞的頭條就是這件震驚全市的案子。
其實，這一條新聞並麼有什麼，只是，在這條新聞的評論裡，那些不明真相的網友，憤怒地攻擊着許瀾。
“呵呵，以後殺人就說自己是精神病就好了。”
“這律師跟殺人犯有什麼區別？”
“人肉他，人肉他。”
許瀾看到這些，生氣地把手機扔到了沙發上。
“莽夫，無知，傻X鍵盤俠。”
許瀾氣的並不是那些網友在評論區攻擊自己，而是覺得他們根本不懂法律。
在許瀾看來，法律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什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只要法律上不需要你償，不需要你還，他就一定竭盡全力地去維護法律的尊嚴。
還有就是，現在的媒體很多都太不負責任，在這篇報道中，有很明顯的、引導讀者情緒的段落。
讓很多根本不瞭解案情的人讀了之後，都覺得爲什麼一殺人，就是精神病呢？
許瀾洗了個冷水澡，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就出門了，開始了新一天的調查取證工作。
今天，他來到的是，劉越辰轉學後的學校。
因爲學校很差，根本留不住人，現在在校的老師，都是一些剛剛師範學院畢業的學生。
而經歷過當年劉越辰打人事件的老師，只剩下了一個，就是這所學校的教導主任。
他對劉越辰的印象特別深，因爲劉越辰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從外校轉進來的學生。
“可怕，真的是太嚇人了。”
教導主任回憶起當年的事情，還是心有餘悸。
“雖然我們學校會發生一些暴力事件，但是像那次那麼嚴重的，還從來沒有過。”
“兩個孩子被打成，智力永遠都停留在5歲，無法恢復。”
“那時候，劉越辰有沒有提到比利這個人。”
其實許瀾真正關心的是這個，因爲劉越辰說，比利第一次出現就是在這個時候。
“比利？不記得了。”
“不過在我印象中，他當時一直在說，打人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
“但是，時間過去的實在是太久了，我也想不起來他說的是什麼名字。”
“那你當時就沒想過，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不可能，那些愛撒謊的學生我見多了，有什麼好事，都是自己做的；闖了禍就跟自己沒關係，這都是他們的套路。”
教導主任的語氣完全不在意這些孩子的未來，在他的心中，所有這個學校的學生都不是什麼好孩子，將來也不會成爲什麼好人。
所以，就算這些事情不是他們做的，只要你願意去冤枉他們，絕對不會有人持什麼不同的意見。
“主任，我終於知道，你們的學校爲什麼辦不好了。”
“爲什麼？”
“因爲有你。”
許瀾狠狠地瞪了教導主任一眼，連招呼都沒打，就離開了這裡。
“媽的，到底還有沒有人願意去探尋真相了。”
午飯時間，許瀾回到律師事務所，邊罵邊往嘴裡塞着全素的午餐。
“許律師，前臺有你的快遞，好幾封文件，還有一個盒子，麻煩你來取一下。”
許瀾放下手裡勺子，走到前臺把快遞取了回來。
“黑心律師，祝你死全家。”
許瀾打開的第一個文件袋，就是罵他的。
但是這並不算什麼，還有更恐怖的等着他。
“啊！！！”
聽到許瀾的叫聲，他的同事都從外面跑到了他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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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翻倒在地，許瀾也坐在地上，兩隻手指向桌面的盒子，嘴脣一直在抖動，卻說不出話來。
他的同事紛紛看向盒子，幾個女同事的尖叫聲響徹了整棟大樓，就像撞到了鬼一樣。
“報……報……報警。”
許瀾終於站起來，發出了聲音。
“許律師，你看，這還有張卡片。”
一個膽子大的男同事，從盒子裡把卡片拿出來，遞給了許瀾。
“許律師，這次只是個蛋糕，你再幫那個惡魔，下次就是你的手——正善會。”
許瀾拿着卡片，又看了看盒子那隻血淋淋的手，實在是太像真的了。
手的紋路、血管、毛髮，簡直惟妙惟肖，若不是卡片上告訴他這只是個蛋糕，他絕對不會想到這是個假的。
而這個正善會，正是所有法律工作者的眼中釘。
他們是一個網絡組織，有自己所謂的法律，他們只做自己覺得正義的事情。
他們打着正義、善良的幌子，用這些違法的手段，去威脅那些真正維護正義的人，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報警後沒多久，警察就趕來了，但是警察也沒有辦法，電話、地址、姓名全都是假的，根本找不到寄這個快遞的人。
“還自稱正義之人，連名字都不敢留下，呸。”
許瀾罵了一句，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律師事務所。
“給，你要的聖經。”
許瀾離開律師事務所之後，就來到了看守所，把聖經送給了劉越辰。
“拿着吧，警察已經檢查過了，你可以收下了。”
劉越辰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聖經，而是看了看周圍站着的警察，聽到了許瀾的話，劉越辰才把聖經接過來。
“我今天去了你的學校，看來你曾經很厲害啊，學習也好，老師們也都喜歡你。”
劉越辰靦腆地笑了笑，有一點臉紅，跟許瀾聊了起來。
“邢老師怎麼樣？我還記得她呢，她對我很好的。”
“她看起來身體還不錯，邢老師說了，如果需要她出庭作證，她一定會來的，因爲你是她的學生，她幫定你了。”
劉越辰聽了許瀾的話，笑得暖暖的。
“願上帝保佑她，她是個好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