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敏是第一次來到這裡,雖然她也知道這個地方在多年前發生了什麼,也知道那件案子的殘忍程度,但是她沒想到的是,現在居然有人將這裡利用了起來。
滿牆的油畫,極端的主題,再加上剛剛在看守所看到的比利,佳敏感覺到了他簡直就是惡魔現世。
“佳敏,快來看這個。”
聽到許瀾的聲音,佳敏轉過身來,走到許瀾身邊,看着他手機照射的位置。
“爲什麼這幅畫上是人?而不是惡魔也不是鬼?”
許瀾指引佳敏看的話,正是他之前看不懂的那幅,只是今天變得更加不一樣了,這幅畫上又多了一個女人。
就在那個現代人的身邊,又多了一個跪着的女人,這個女人披着一件超大的披風,手裡拿着的權杖早已破爛不堪,而最奇怪的則是,她居然有兩張臉,都扭曲着看不到五官。
許瀾把鼻子湊上去聞了聞,空氣中充斥的味道正是從這幅畫作中散發出來的,他又用手指尖輕輕點了點畫上的女人,居然連上面的色彩都還沒有乾透,看來是剛剛纔添上去的。
怪不得比利會說12點之前來的話,就會見到這場派對的主辦人。
許瀾還在爲自己的遲到惋惜的時候,突然從門外面傳來了一陣尖銳的發動機聲,一輛摩托車從遠處兩個房子的間隙中竄了出來。
佳敏和許瀾趕緊從房子裡跑出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那輛摩托車早已揚長而去,只留下一條長長的車轍印和漫天的塵土。
許瀾轉過身,剛想走回房間,去研究那副畫上的女人,可是佳敏直挺挺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許瀾根本走不進那道狹窄的門。
“正善會的人?”
佳敏看到遠去的摩托車,問着許瀾。
“哦,不是的,這應該是比利的門徒。”
聽到許瀾這麼說,佳敏才放鬆下來,移開腳步。
“許瀾,那個摩托錯跟當年襲擊我的實在是太像了,所以剛剛我一時沒回過神來。”
佳敏在見到那輛摩托車的時候,她的記憶一下子就被拉回了幾年前,自己出事的時候。
那轟鳴的摩托車就像是咆哮的野獸,從遠處衝向自己,並且襲擊了自己。
只不過之前那個車上是兩個人,而今天看到的只有一個,車型和顏色佳敏倒是無法準確地判斷,因爲當年那個夜晚,實在是太黑了。
“佳敏,別以爲他們不是正善會的人,就放鬆了警惕,也許他的門徒要比正善會的人更恐怖呢。”
許瀾說的話不假,暫時看來,正善會的人只是以威逼爲主,像佳敏的那種情況,正善會也不是奔着取命去的,都是爲了給教訓。
就像後來,佳敏退出了法律界,正善會的人再也沒有來找過她的麻煩。
但是比利的門徒,誰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他有何陰謀。
也許他就是想把所有的惡鬼都引來人間呢?
也許他就是想幫助比利洗白走上天堂呢?
再或者他想把人間變成地獄,到處燃燒着紅色的野火,城市就像是一個巨型的熔爐,熔鍊着所有的市民,讓他們向惡魔低頭。
許瀾回到那幅畫的前面,怎麼看都還是看不懂這個女人。
最讓他費解的就是頭上有兩張扭曲得辨不清樣貌的臉,到底是誰,究竟是什麼意思?
“看來解鈴還需繫鈴人啊,佳敏幫忙把這個拍下來,然後我們就走吧。”
“好。”
佳敏拿着手機,對着這張照片仔細地拍着,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因爲以她的經驗,所有證據都藏在最細小甚微的地方。
“許瀾,你有沒有想過劉越辰在騙你?”
許瀾早就想到了佳敏會問這個問題,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其實這也是佳敏和姍姍的最大區別。
姍姍和許瀾在一起這麼久,從來不會懷疑許瀾的判斷能力。
在這件案子上,姍姍一直都覺得,其實劉越辰也是受害者,比利纔是罪魁禍首,如果劉越辰不能得到公正、公平的審判,姍姍可能也會對法律心灰意冷。
只是在這個過程中,唯一讓姍姍覺得不妥的就是,許瀾利用媒體,還有就是明知有危險,還故意叫出來比利,導致趙振差點死在比利的手中。
而佳敏則是,第一天來就對許瀾提出了各種想法,對案子也提出了質疑,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樣的狀態。
佳敏雖說人不壞,但是還是缺乏着姍姍的那種勇氣和韌勁兒,這也是大學畢業後,許瀾沒有最終和她走到一起的原因。
“從沒,我既然是他的律師,我就有責任和義務告訴我的當事人,要跟我講實話,我才能幫助他。”
“在這之後,我會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去幫他爭取在法律上任何可以爭取到的利益。”
“當然,這個案子很複雜,我必須認清楚的就是,我的當事人是劉越辰,我是在幫他打官司,而不是幫助比利。”
兩人邊走邊聊,終於回到了車上,許瀾一看時間還早,並不趕時間,便打算和佳敏好好的說完,再啓動回程。
“其實我有時候,自己也會恍惚,我知道我是爲了幫助劉越辰,但是我又怕我是在爲比利打官司。”
許瀾在佳敏面前,第一次流露出了苦惱的神情,他感覺劉越辰是一隻山羊,而比利就像是一直老虎。
老虎在懸崖邊向山羊一撲,雖然咬住了它,但是自己和山羊的身體同時掛在了半空中。
這時許瀾路過來,他想要救山羊,但是它的身上有掛着一隻老虎,說不好自己也會死在這裡。
若是不去救,許瀾的內心,他的信仰和操守,都會叫他後半生都陷入深深地自責之中。
“反正,你在我心裡,真的是很勇敢。”
佳敏向許瀾投去了讚許的目光,雖然她自己在外表上讓人看起來挺成熟幹練的,但是畢竟是一個女人,而能成爲姍姍那樣的也就只有一個。
就在佳敏還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許瀾的手機突然響起了。
“許律師,我是潘宇飛,郭主任醒了,您快過來吧。”
“好,我馬上到。”
“繫好安全帶,我要加速了。”
“怎麼回事兒?”
佳敏按照許瀾的指示,繫好了安全帶,但是還沒弄清楚現在的情況。
“郭俊醒了,我們得趕緊過去一趟。”
許瀾保持着高速向醫院行駛着,心裡暗暗地在祈禱,希望郭俊可以回覆曾經的健康。
如果郭俊醒來後,留下了一些後遺症,導致他無法再從事之前的工作,那也相當於這麼久的努力白費。
雖然他手下也有很多學生在各大醫院就職,但是論影響力、論權威性,誰也不及他。
許瀾把車停在醫院外面,在樓下買了些水果什麼的,就帶着佳敏跑上了樓。
“郭主任,怎麼樣了?”
許瀾進了病房,把水果給了潘宇飛後,坐在病牀邊上跟郭俊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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牀上的郭俊,雖然睜開了眼睛,但是精神也沒有之前那麼好,臉色蒼白,臉上的皺紋相較於之前,顯得更深更密了。
當他開口想要回答許瀾的時候,就能聽出來,他的元氣並沒有恢復,全都是空空的氣音。
“郭主任,您好好休息吧,我們已經幫你報警了,有什麼事情,您儘管找我好了。”
“還有不到40天,就要開庭了,我希望我們能一起站出來,維護正義。”
郭俊聽到許瀾說馬上要開庭,與其說是心裡着急,倒不如說像是打了一針強心劑,那一刻的眼神都變了,突然有一道光從眼中一閃而過。
“真可憐,一個怎麼好的醫生,居然也要收到正善會的恐嚇,哎。”
佳敏一邊搖頭,一邊替郭俊感到着惋惜。
“所以,我現在每天不只在想如何幫助劉越辰,我還要想怎麼除掉正善會,以一個什麼樣的罪名把他們剷除。”
“也許某一天,警察就會有證據可以抓他們了呢。”
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這個某一天會是多久。
忙了大半天,連飯都還沒吃,兩人放下工作的話題,準備去吃這遲來的午餐。
“走吧,麥當勞呀?”
佳敏知道許瀾就愛吃那些垃圾食品,所以才故意提議吃麥當勞的。
“不吃了,不吃了,歲數大了,吃不動了。”
許瀾雖然這麼說,但是嘴上還是覺得饞。
之前上大學的時候,許瀾和佳敏約會,午餐最常吃的就是麥當勞,油炸食品比正在洗澡的仙女還要吸引許瀾。
“喲,喲,難得呀,這話居然能從你嘴裡說出來。”
“隨便吃一碗粉吧,吃太多回家吃不下晚飯,該被姍姍罵了。”
許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還怕因爲不吃飯被罵。
“真羨慕你們這一對兒幸福的人,彼此這麼愛對方,彼此不離不棄。”
“你以後也會找到那個,和你緊緊連在一起的人,兩人沒有你我,不分彼此,兩顆心也會變成一顆心,最後兩個人就成爲了一個人。”
“希望吧。”
佳敏微微地笑了一下,便將話題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許瀾,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是比利的門徒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