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玉如煙有所動作,心道厲王妃此刻該是有了主意,因此也是紛紛安靜下來。
只見玉如煙先是朝着端坐於上首的天燼帝與皇后福了福身子,行了個周正的禮節,這才朝向引起這場脣槍舌戰的主角南宮麒望去。
“我且問麒太子一句,我爲何要不遠萬里遠嫁夜闌國?須知我玉如煙生於天燼,長於天燼,天燼國纔是我的家鄉,讓我拋棄家國隨你遠走他鄉,麒太子也總要給我個理由纔是。”
“本宮承諾,只要你願嫁與本宮,本宮願將我夜闌國十座城池拱手送給天燼做聘禮,如此誠意難道還不夠?”
玉如煙聞言脣邊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我今日說上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你的十座城池是送給天燼的,作爲你讓我天燼皇室顏面盡失的補償,與我玉如煙有何益處?”
南宮麒聞言一滯,不待他開口,玉如煙便又出聲道:“麒太子是一國太子,位高權重,而我玉如煙不過是天燼國區區一個將軍之女,放在天燼尚且算不得顯赫,更遑論與你同去夜闌,難道我要與麒太子回去,受人白眼,任人欺凌麼?”
平心而論,玉如煙的每一句都說在了重點上,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實,因此,南宮麒此刻竟找不出言語來反駁。
半晌,南宮麒看向玉如煙的眸色是從未有過的鄭重,只聽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只要你願意跟我回夜闌,本宮答應你,你想要的一切,本宮必會雙手奉上。”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於南宮麒的身份而言,他能給出這樣一份承諾,足見他對玉如煙是傾心相付,而不僅是說說而已。
玉如煙聞言也有那麼一瞬的失神,顯然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南宮麒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承蒙麒太子厚愛,我若再矯情倒是顯得我不識擡舉了。”玉如煙淺笑。
聞言,南宮麒神色一喜,笑說道:“如此說來,你這便是答應了?”
玉如煙莞爾一笑,併爲點頭,但也算不上拒絕:“我只有一個條件,倘若麒太子能做到,即便是隻身與你去夜闌也無不可。”
南宮麒聞言面上笑意更濃,定定地看着玉如煙略帶清冷的眉眼,啓脣道:“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但說無妨。”
“我玉如煙自知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不求嫁與天皇貴胄,若要娶我,只得一生,一世,一雙人。”
玉如煙清越的聲音響徹全場,清晰地傳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一生一世一雙人,在這個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年代,這句話帶給衆人的震撼可想而知。
其中,包括南宮麒,也包括墨無痕!
“麒太子覺得如何?”玉如煙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語不發的南宮麒,脣邊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
南宮麒自然看出了玉如煙眸子裡的譏諷,他能給玉如煙他有的一切,獨獨這一點,他做不到。
低低地嘆了口氣,南宮麒緩緩開口:“本宮今日的話永遠
作數,何時你想通了,只消差人傳話給本宮,本宮必不遠千里親自相迎。”
玉如煙卻是沒有再理會,而是與南宮麒擦肩而過,徑直地走向受驚不淺的南宮雪。
“南宮公主對我家王爺倒是一往情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怕是要讓南宮公主失望了。”
南宮雪剛從方纔的震駭中回過神來,便聽玉如煙這麼毫不客氣地一句貶損,當即怒道:“你怎知痕哥哥對本宮無意,奧,對了,怕是你還不知道吧,本宮自小便與痕哥哥相識,你一定很好奇前兩日痕哥哥不在王府上去了哪裡吧,他……”
“他是帶了南宮公主出門遊玩。”玉如煙笑着打斷南宮雪的話,面上不見絲毫慍色,一派從容地說道:“我想南宮公主怕是不瞭解我與王爺的夫妻相處之道,王爺平日裡雖說諸事纏身,可無論去哪裡,都會提前差人問過我的意思。南宮公主與我家王爺早已相識之事,王爺一早便告知過,他與你情同兄妹,還特意囑咐我有機會要多關照你。”
“你說謊!你說謊!”南宮雪一雙眸子瞪得滾圓,嬌聲斥道:“玉如煙,你別以爲這樣說就能擊退本宮,你做夢!”
聞言,玉如煙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噗嗤”一聲兒笑了起來,上下打量了南宮雪一眼,譏誚地問道:“南宮公主以爲我擊潰你還需要使什麼手段?你是哪裡來的自信?”
“呵……”南宮雪打量了玉如煙一眼,眼眸中是掩蓋不住的鄙夷,“我倒是也想問問玉小姐哪裡來的自信,你不守婦道,婚前與人私相授受,還在婚堂上小產,令痕哥哥丟盡了顏面,你有什麼資格做痕哥哥的厲王妃!”
南宮雪話音一落,整個御花園中寂靜一片,衆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厲王妃的事情雖然衆所周知,但那畢竟關乎皇家顏面,大傢俬下說說也就罷了。現在,南宮雪這麼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無疑是在打皇家的臉。
別說墨無痕周身都是冷厲的氣息,就是皇帝臉色也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皇后的面上也是一片尷尬。
玉如煙將衆人的反應看在眼中,嘴角嘲諷的淺笑一閃而逝,這南宮雪還真是蠢得可以。她正愁着這事兒她沒有辦法脫手呢,她就遞梯子來了,而且還在遞梯子的同時將天燼國的人得罪了個夠。
“王爺,孩子的事情您是最清楚的,您就真的看着大家這麼誤會妾身,讓妾身受這些委屈嗎?”玉如煙轉向墨無痕,一邊委屈地說着,一邊泫然欲泣的看向了墨無痕。
當然,除了墨無痕之外,沒有人看見她眼底的那一抹挑釁。
墨無痕的視線意味不明的在玉如煙的身上掃過,仰脖灌下一杯酒之後,目光在御花園中的衆人身上掃過,最後定格在了南宮雪的身上,“南宮公主,本王的王妃敬你是客,即使你當衆要我休妻,她都沒有爲難半分,倒不想公主你竟是變本加厲!”
墨無痕厲聲說道,言語間已經沒有了半分客氣。
“本王與王妃
被奸人所害痛失麟兒,心中已經是悲痛萬分,往後若是本王再知道有人在背後亂嚼舌根,毀壞王妃清譽,本王定不輕饒!”墨無痕說話之間,凌厲的氣勢,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此時,南宮雪的一張小臉已經慘白,一雙圓圓的杏眼看着墨無痕,也是泫然欲泣。
那惹人憐愛的模樣,即使玉如煙作爲一個女人看了都有一種心中發軟的感覺。
“痕哥哥,是雪兒錯了。”南宮雪盈盈地朝墨無痕施了一個禮道:“雪兒原本只是太過愛慕痕哥哥纔會說出了那些混賬話,請痕哥哥、王妃姐姐原諒雪兒。”
玉如煙面上不動聲色,只是看着墨無痕會如何處理。心中卻是冷哼了一聲剛剛還那麼囂張,這墨無痕一開口就已經姐姐妹妹的稱呼上了,看來南宮雪是打算退而求其次,要在厲王府謀個側妃之位了。
“痕哥哥,雪兒的心思您真的不明白嗎?雪兒只是想要留在您的身邊,哪怕不能做您的王妃,就算做一個側妃,做一個侍妾,雪兒也是心甘情願的!”南宮雪可憐兮兮的看了墨無痕一眼,垂下頭道。
沒人看見,她垂下頭之後,眼眸深處的憤恨,只要她進了厲王府的大門,憑她公主的身份,別說沒人敢把她當妾使喚,就算是玉如煙作爲正妃也得把她供着。
到時候她再慢慢圖謀正妃之位,那位置還不是遲早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玉如煙看着南宮雪放低姿態的模樣,心底不由得冷笑,這南宮雪倒是還有幾分腦子,也算是能屈能伸了。
只不過,她是沒打算出面了,好不容易把包袱扔給我墨無痕,她可沒那麼傻,再去接回來。
墨無痕看了一眼玉如煙,就是這一眼,讓在場的人心裡都認定,厲王爺必定是非常看重厲王妃的,否則何至於接一個妾進府都還要看厲王妃的態度。
從此以後,厲王爺妻管嚴的名聲也漸漸地在整個天燼國傳了開來,以至於,後來墨無痕親口承認自己是妻奴,也沒人感到驚訝了。
墨無痕突然出手,直接將在一旁看戲的玉如煙一把拉入了懷中。目光在玉如煙微微有些驚詫的小臉上停留了一瞬間之後,又在衆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還低着頭,一副楚楚可憐的南宮雪身上,“煙兒是本王親自娶進門的厲王妃,往後誰想進厲王府的門,哪怕只是做個丫鬟,也必須經過煙兒的同意。”
“至於侍妾、側妃什麼的,本王有煙兒便足矣,不需要其他的女人。”墨無痕斬釘截鐵的說完,目光從南宮雪的身上移到了南宮麒的身上,“至於那些想打本王女人的主意的人,本王也定然不會輕饒!”
此話一出,萬籟俱寂,若不是知道墨無痕在演戲,恐怕玉如煙自己都要在墨無痕這霸道的情話中淪陷了,更別提一衆看着厲王露出花癡神情的少女了。
南宮雪望着中央那一對相擁的人兒,手指下意識將衣角揪緊,有陰暗的情緒在她眼裡發了酵,醞釀出刻骨的毒怨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