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青鸞也不再多說,恭敬的退了出去。慕容珏宸見她出來,忙上前問道:“怎麼樣?”
青鸞僵硬的扯起嘴角說道:“她答應不出手,你後方無憂了。”一邊說着,青鸞一邊往外走,她知道自己在這船上多待一秒鐘,清平公主的難過就會多一分。
慕容珏宸跟在她身後,蹙眉說道:“本宮問的是你怎麼樣?”
青鸞卻不回答他,只昂首自己走路,下了船,紅喜止步,不再相送,青鸞回頭與他說:“公主平時一人孤單,你們這些做奴才的要多說點知心話,讓她高興。”
紅喜自然知道青鸞的意思,收起平日裡咧着嘴的樣子,躬身道:“哎!姑娘的話,奴才記住了。”
青鸞這才放心的乘坐小船,上了岸,宋襲仍舊站在原處,見青鸞出來忙轉過身去,青鸞看在眼裡,爲了不給他添麻煩,便沒有與他說話,算是擦肩而過。
上了馬以後,原本排在岸邊的齊國士兵都慢慢撤走,跟上來,青鸞和慕容珏宸也沒有火速趕回,而是騎馬慢悠悠的並肩而行。
“清平公主沒有爲難你?”慕容珏宸擔心的問。
青鸞搖搖頭說道:“她是手握一國大權的東夏長公主,縱使多年來有許多弊政,但她那份胸襟,豈是普通女子可以比擬的。”
“從撤銷通緝開始,她沒有理由一次次放過殺本宮的機會,要知道皇叔比本宮更容易對付。”這其中有太多疑問,慕容珏宸不得解。
“一個人她不可能是全部都是冰冷的權術,她也有自己個人的感情,理智了這麼多年,她會有任性的時候,畢竟我們年紀都差不多。”青鸞非常客官的說了這句話,也是爲後世史家提了個醒,不要對清平公主的評價太過苛刻,她執政的初期,西有齊國兵鋒正銳的景帝慕容沁,北有同樣古老根深的魏國,惠安帝也不乏老奸巨猾,而她此時,不過是一個妙齡少女,卻做到了許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
“你似乎對她有別樣的感情。”慕容珏宸的感覺總是那麼靈敏,他認爲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感情可以理解成:惺惺相惜。
青鸞此時卻勒馬停下,一轉身對的方向,正好是清平公主開窗的位置,隱約能看到那個鵝黃色的身影還佇立在窗前,青鸞擡起左手腕,向那個方向揮揮手,表示她會記住清平的話。
而那扇窗卻慢慢關上了,清平的眼淚終究沒忍住,還是流下來。
那種悲痛,青鸞似乎能夠感同身受,窗戶關上,她放下手來,與慕容珏宸說道:“清平長公主說,我不比她差,此刻我覺得,我比她差的遠。”
這話說的慕容珏宸摸不着頭腦,他打馬繼續往前走,不屑的說道:“夏茹亦那刁鑽的女人,哪裡比你好了?本宮勸你別被她的迷魂湯迷住了。”
青鸞知道他不喜歡清平,聞言只淺笑一下,長舒一口氣說道:“這下你可以安心對付王爺了,或許將他擒拿,還能從他那裡得到我的解藥。”
“這算是將功補過嗎?”慕容珏宸把身子偏向青鸞那面,兩人看起來非常親暱的樣子,身後士兵的眼睛是雪亮的,軍中早就說太子殿下是有斷袖之癖的,現在看他與一個衛兵如此,這謠言難免就坐實了,可惜那南國公主還一直熱臉貼冷屁股。
青鸞嫌棄的一把將他推回去:“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賣。我幫你解決了東夏這個難題,你怎麼謝我?”
慕容珏宸一向不是以君子自稱,所以他此時又露出一副小人的嘴臉:“就咱們倆人上船,夏茹亦鬼鬼祟祟找你單獨談話,所以她不會自己說出去,本宮也不說,那你說會有誰相信你呢?本宮還有必要答謝你嗎?”
青鸞瞥他一眼諷刺道:“這世上就沒有比你再摳的皇族子弟了,你也就自己奢侈的時候捨得。”
慕容珏宸騎在馬上搖搖晃晃的說道:“如果你告訴本宮,清平跟你到底談了什麼,本宮一定重重的答謝你。”
青鸞仍舊一臉的不屑:“我與她雖然只一面之交,但我相信我們兩人都不會把談話內容說出去,你就別打這個主意了。”
慕容珏宸見自己誘惑不成,只好威逼:“你一定有什麼秘密瞞着本宮,你進裡面之前的神色就不一樣,你還是老實說,不然本宮……”
青鸞看他那眯眼的樣子就來氣,沒有防備的用力踢了一腳他的馬屁股,看着他跟他的坐騎飛躥出去,青鸞大聲喊道:“不然什麼不然,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眼見着慕容珏宸緊緊貼在馬背上,怎麼吆喝馬都停不下來,失態的樣子還真像一朵受驚了的牡丹花,青鸞不禁彎起一抹笑容。
清平長公主從不食言,她答應了青鸞,當天便撤了戰船,併發出檄文,聲明慕容灃之前騙取東夏信任,現在長公主意識到其不仁不義的狼子野心,非常憤怒,決定暫不插手齊國內亂,往齊國太子能夠早日平叛,撥亂反正。
東夏雖然一反常態,但這並不能抹殺他們運走了東部八個郡的儲備糧草的事實,還曾陳兵數萬在運河上,即慕容珏宸軍隊的後方,隨時可以與灃王前後夾擊。
所以清平公主爲何會退兵,又成了歷史上一個不解之謎,檄文上的說法自然是被正史所記載,但這個官方的解釋顯然沒有說服力。因此有人說清平公主只是帶人來走個過場,並不打算因爲齊國內亂而損耗自己兵力。還有人說,是因爲慕容珏宸兵鋒太盛,清平公主意識到自己沒有必勝把握。甚至有人說,清平公主見識過慕容珏宸的美貌,動了惻隱之心,所以沒有出兵。
顯然這最後一種說法最不靠譜,因爲經過後面的事情驗證,清平公主決不可能被慕容珏宸的美色所迷。
所以事情的真正原因就變得無人知曉,誰也不會想到鐵腕的清平公主會因爲自己私人的感情而任性一回,清平長公主的這份感情,一直到她死,成爲了一個永遠的秘密隨她長埋地下。
此時的固原城內,已經亂成一鍋粥,羅耿和張淼幾次帶人攻城,其驍勇有目共睹,本以爲東夏這次開船到運河上可以前後夾擊,沒想到他們沒過多久就撤走了。
灃王看到清平長公主發出的檄文後,勃然大怒:“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