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和秦淮景在山村小道上走了大半天才終於走到了鎮上。
到了鎮上,秦淮景便要去買輛馬車,準備馬不停蹄地趕往荊州。
然而,蘇瑾實在是累得不行,她本就暈車,想到立刻又要上路,還沒坐到車上,胃裡便已經開始涌上酸意,想吐了。
秦淮景是真的着急趕往荊州,每個王爺下派封地,都有一個最高的時間限制,多少天之內,必須到達駐地,他如今已經耽誤了這麼多天,即使馬不停蹄也不一定能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
可是,他看着蘇瑾抱着胳膊,蒼白着臉色坐在路邊的樣子,心裡又委實有點不忍心。
他走過去,把蘇瑾從地上拉了起來,“那我們今天就休息一晚,明天再接着上路。”
蘇瑾聽了,一張皺巴巴的小臉,這才舒展開了一些。
秦淮景把蘇瑾帶到客棧以後,讓小二給了一間上好的客房,囑咐蘇瑾好好休息,然後便出門買馬車買乾糧。
他買好這一切,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他想着蘇瑾已經睡着了,推門的時候,手腳便輕了一些。哪曉得,他推開門,蘇瑾還坐在牀邊,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淮景微微蹙了下眉,問道:“怎麼還不睡?”
蘇瑾腦子裡正在想方纔的事情,壓根沒有聽見秦淮景進了門來,以至於,他乍然出聲,嚇得她的身子都顫抖了下。
秦淮景將蘇瑾的緊張看在眼裡,眉心更深地蹙了起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蘇瑾將藏在袖子裡手指緊緊地蜷縮在一起,用笑容掩飾自己的心虛,“沒事啊,我就是隨便想點事情,你看你,怎麼走路都不發出聲音來的?”
秦淮景瞅了她一眼,沒覺得有古怪,遂也沒有多問。他在外跑了一天,這會兒口渴得厲害,走到茶桌前,準備往杯子裡倒一杯水,然後,就看見放在桌上的,一個還剩下一點點藥渣的藥碗。
他緊緊地擰了下眉,回頭盯着蘇瑾問:“這是什麼東西?”
蘇瑾見他指着那隻藥碗,隨口便道:“避子湯啊,以前在府上你都有讓管家幫
我準備的,這在外面不方便,我方纔還給了點小費才讓小二哥幫我熬來的藥呢。”
她話音未落,便被秦淮景狠狠地瞪住,那樣的眼神,兇狠得彷彿要殺死她一般。
蘇瑾好些日子沒見過他這樣的神情了,嚇得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忐忑不安地盯着他,“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秦淮景瞪着她許久,許久許久,他才咬牙切齒地從嘴裡蹦出幾個字來,“好!好得很!”他說罷,便轉過頭,大步朝着門口走去,出門的時候,還猛地將門甩了上,因爲他用了極大的力氣,那門板都被他甩得震動了兩下。
秦淮景大步走下樓,心裡憋着一股火,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泄。
其實,就像蘇瑾說的,一直以來都是他要求她喝下避子湯的,原本就是不想要她生的孩子。可是,爲什麼,剛纔,在聽見蘇瑾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說她特地讓小二幫她熬了避子湯的時候,他的心會那樣的難受。
他突然認識到了一個事實,並不是僅僅是他不想要蘇瑾生的孩子,蘇瑾自己似乎也不願意生他的孩子。
不知道是自尊心作祟還是怎麼的,他心裡真的非常地生氣!
~
秦淮景走後,蘇瑾在屋子裡愣愣地站了許久,突然,一陣陰風吹過,屋子裡便又多了一個人。
月流楓坐在茶桌旁邊的凳子上,盯着蘇瑾,道:“蘇瑾,我剛纔說的事情,你到底考慮好了沒?”
“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嗎?”蘇瑾盯着他,眉心緊緊地蹙着,臉色有些蒼白。
“我說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是能最快幫你擺脫痛苦的方法。只要你照着我說的做了,要從秦淮景嘴巴里問出龍脈的地址,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月流楓,這並不容易!”
“不,蘇瑾,相信我,這很容易。你在秦淮景心目中的地位,比你想象中的重要得多了。”月流楓說完,便又站了起來,從懷裡拿出一個綁着線的哨子。
“總之,你好好想想清楚,決定好了隨時通知我。嗯,就是這個哨子,你只要吹一下,我就會立刻到你身
邊幫助你。”他說着,便將那銀色的哨子掛到蘇瑾的脖子上,然後,盯着她深深地看了一會兒,繼而,一個閃身,入了夜色。
月流楓走後,蘇瑾一屁股坐到牀上,目光呆滯地發了好久的呆。腦子裡全是月流楓方纔對她說的那些話。
月圓之夜……換血……蠱母轉移……
她想着,突然覺得頭疼得厲害。她把雙腿擡到了牀上,胳膊緊緊地抱着膝蓋,腦袋深深地埋在胸口,將身體緊緊地蜷縮成一團。她真的好矛盾,也真的好害怕……
這天晚上,蘇瑾整夜失眠。第二天,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眼睛腫得像顆核桃似的。
她走下樓,秦淮景正在樓下吃早點,他的對面,還擺着一副碗筷,應該是在等她。
蘇瑾想着他昨晚莫名其妙地生氣甩門離開的樣子,心裡有點犯怵,到了他身邊時,小心翼翼地拉開凳子坐下,生怕發出一點響聲。
好在,秦淮景壓根就沒有瞅她一眼,只是自顧吃飯。一頓飯吃完,結了賬,人便大步朝外走了去。蘇瑾還沒吃完,但此刻也不敢再吃,放下筷子便跟了上去。
門外,有車伕牽着馬在等他們,秦淮景沒有叫蘇瑾一聲,擡腳便上了馬車。不過,蘇瑾也不用他叫,自己就跟着爬了上去。結果因爲不小心,膝蓋還撞到了車輪子上,疼得她揉着膝蓋齜牙咧嘴的。
秦淮景這才總算是看了她一眼,就在蘇瑾以爲他會拉自己一把的時候,他卻從鼻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拿了一本書,自顧着看了起來。
蘇瑾撇撇嘴,只好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找了個好靠着睡覺的位置坐好。
原本想閉上眼睛補覺,然而壓根就睡不着。
她心裡好鬱悶,秦淮景怎麼突然又不搭理她了?好不容易可以接近他了,現在好像又變成了以前的那種狀態。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呢?難不成真的要用月流楓教她的那個方法嗎?
蘇瑾想着便不由得心煩意亂。
愣怔了一會兒之後,她猶豫着,慢慢地向着秦淮景挪動了幾分,然後,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秦淮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