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夫人何時變成一個小妾了?你是不是老糊塗了?”秦淮景打斷了福叔的話,氣急敗壞地瞪着他。他說完這句,長袖一甩,便怒氣衝衝地出了門去。
福叔在後面顫巍巍地垂着腦袋,心裡卻有些驚訝。敢情那小狗不是送給無雙夫人的?可這府上除了無雙夫人,也就只有王妃娘娘了……他想着,心裡大震。王爺何時與王妃娘娘的關係竟這般好了?
福叔想着,手心裡不由得冒出汗來。這小狗送都送了,總不能再去無雙夫人那裡要回來吧?他想着秦淮景剛纔瞪他的那一眼,只覺得背脊都有些發涼。
……
秦淮景到了軍營,心情不好,往那訓練場上一站,開口就下令所有士兵圍着訓兵場跑五十圈。
大夏天的,跑五十圈委實是要人命,一個個忍不住哀嚎。
秦淮景站在訓練臺上,直接從旁邊拿了一把槍折成兩斷,往下一扔,大喝:“誰再敢廢話,軍法伺候!”
聽見軍法伺候,一個個立刻閉上了嘴巴,噤若寒蟬。
“開始吧。”秦淮景一聲令下,士兵們只好認命地跑了起來。
秦淮景就坐在臺上,看着他們一圈圈跑過來。
終於,五十圈跑完,士兵們全都累得癱倒在地上,秦淮景見狀不由大怒,直接對着他邊上戰戰兢兢站着的張副將發了火,“這他媽就是你練的兵?這種水平不用上戰場在場外就能讓敵軍給吃了!還打屁個仗!”
秦淮景除了是安陵王以外,還是秦國的兵馬大元帥。如今他雖被下放到荊州,可兵權仍在握,天下兵馬盡歸他管。他以往只親自訓着京城的兵,其他各州都由慕白派人在訓練着,哪知,今天第一次來荊州軍營,就看見這麼副德行,氣得他恨不得把這一幫子兔崽子全都拖出去給宰了!
張副將一看見秦淮景發怒,砰地一聲就跪到了地上。他一向知道這閻羅王的脾性,此刻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在脖子上搖搖欲墜的,快要搬家就似的。
秦淮景狠狠瞪他一眼,一腳踢開,提着刀就從訓練臺上大步走了下來。
那些癱在地上的士兵們在秦淮景朝着張副將發火的時候,一個個嚇得膽戰心驚趕緊從地上
爬起來了。此刻看着秦淮景提着刀下來,大傢伙都覺得頭皮發緊,因爲緊張,呼吸都不由得快了起來,一顆心砰砰砰地快要從心口跳出。
秦淮景怒氣衝衝地拎着刀,大喝一聲,“拿起你們的武器,過來過招!”
士兵們一聽,下意識的就往後退。張副將在臺上急得直跺腳,不停地給他們使眼色。
這地獄修羅王要過招!你們倒是給老子上啊!上了最多被打一頓,不上……不上不僅你們捱打,還他媽連累老子捱打啊!真是羣蠢貨!
好在在他的眼皮扯得快抽筋的時候,終於有個聰明點的小子看懂了他的眼色,提着槍就衝秦淮景衝了上。
秦淮景右手一揮,一招就把人給打趴下了,他連槍都還沒來得及亮出來……
有了這個開頭,接下來,大傢伙就一個挨一個地上了,大多數人在秦淮景手下一招都過不了,少部分人能過上個三五招,不過秦淮景一旦發力,立刻就沒後勁了,統統打趴下。
不過,最後一個人衝上來時,手裡卻握了把菜刀,秦淮景一個沒留神,手背上竟被他砍了一刀,鮮血直流。
秦淮景這才上了心,與這拿菜刀的小將認真對起招來。
當然,這菜刀小將雖頗有招式,力氣也很大,不過終究還是逃不開被秦淮景打趴下的命運。但這是唯一一個可以在秦淮景手下過十招的小兵。
秦淮景對他上了心,收了手中的刀扔進兵器架裡,回頭問他,“叫什麼名字?”
小兵摸摸腦袋,回答道:“回王爺,小的叫何溪。”
“何時入伍的?”秦淮景又問。
何溪有些羞赧,憨憨地乾笑着,“王爺,小的……小的沒入伍,小的是營裡的伙伕。”他說着就回頭指着訓練場外的倆擔子,對秦淮景道:“小的挑菜路過,看見王爺和大家夥兒過招,沒……沒忍住,也想和王爺對對手……”他一邊說,視線停在了秦淮景還流着血的手背上,“沒成想……沒成想傷了王爺……小的罪該萬死!”他說着便要跪下。
秦淮景踢就他一腳,“跪什麼跪!出息!跟我來!”他說着就回頭往營帳裡走了去。
何溪還愣在原地,沒反應過
來。張副將連忙從臺上跑下來,拍着他腦袋,罵道:“蠢貨!沒聽見王爺讓你跟他過去嗎?你不快點!”
何溪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屁顛屁顛地追了上去。
進了營帳裡,秦淮景坐在椅子上,指着對面的凳子讓何溪坐。
何溪戰戰兢兢地坐了下,緊張得背都挺得僵直的。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大的人物接見呢,緊張得手心都捏出汗了。
秦淮景認真打量了他一會兒,然後問,“想當兵嗎?”
何溪微微一怔,想了一會兒,擡頭看着秦淮景,老實地搖頭,“不想。”
秦淮景眉心一蹙,“你身手不錯,若是肯當兵,稍加訓練,日後指不定能建功立業,光宗耀祖。”
“還是不想。”何溪固執地道。然後,他就突然朝秦淮景跪了下去,“王爺,您就當小的胸無大志吧,我爹就是打仗的時候犧牲的,爹爹走時,我只有五歲大,和孃親孤兒寡母的相依爲命這麼多年,如今我長大了,不求建功立業,只想多賺錢,好好孝順我娘。”
“當伙伕能掙幾個錢?當了兵日後建了功業,加官進爵,還怕沒有榮華富貴?”
“小的沒那個命,也不想那個命,當了兵有可能建功立業也有可能一去不回,我要是死了,我娘一個人會活不下去的。我不想當兵,也不想當官,我只想好好賺錢,伺候我孃親,將來若是得老天眷顧,也想娶得一如花美眷,執手白頭,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王爺,一戰功成萬骨枯,您應該比小的更懂。”
秦淮景聽得這番話,心頭大震,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天靈蓋穿透過,直直地刺向他心尖。
是啊,一戰功成萬骨枯。他想起這些年來,他經歷過的那些生離死別,想起戰場上的血流成河,遍野白骨。
他心裡突然疼得厲害,死死地攥緊了拳頭。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對着何溪道:“你說得對,一戰功成萬骨枯,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上陣殺敵,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當將軍。人各有志,我不勉強你,你走吧。”
何溪鬆了一口氣,重重地朝秦淮景磕了個響頭,“多謝王爺成全!小的告退。”他說完,站了起來,轉身出了營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