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弘卿點頭承認,四海不歸又道:“我聽七丫頭說過,她對你極爲欣賞,也很喜歡與你一起切磋棋藝。我瞧七丫頭這幾日傷了腿,只怕日子會過得苦悶,若是卿兒沒有要事在身,能否再去慕容府住上幾日,陪陪我七丫頭?”
弘卿雖然還搞不清楚爲何他會把慕容七七說成是他的“七丫頭”,但聽到夢弒月笑着說讓他去慕容府伺候慕容七七之後,也不知爲何,他竟在心底就笑開了。
比起待在這裡,到慕容府去,更讓他安心,所以,不管是慕容姑娘還是七丫頭,都不該是他在意的事。
只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看了四海不歸一眼,什麼慕容七七喜歡與他切磋棋藝?
若他沒記錯,慕容姑娘該是不會下棋的,這夢君如此說,到底是什麼用意?
見他目光柔柔地看着自己,弘卿哪怕心裡還有疑慮,卻也不敢多想,能到慕容府去,他已極爲滿意。
交代紅玉將弘卿送去慕容府之後,夢弒月便牽着四海不歸往寢房走去,剛進了門,她便迫不及待牽着他走進內堂。
四海不歸進門之後,身體卻越來越顯僵硬,到了內堂便更加不自在了。
他的抗拒還和從前那般,果然來這裡只是爲了慕容七七,而非他心甘情願。
但夢弒月不在意,只要他願意來就好,爲了誰也無所謂。
這不過是開始,過程,她有耐性去等待,二十年都等了,何必急在這一時半會?
“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她伸手想要給他寬衣。
四海不歸卻退了兩步,垂眸盯着她,話語薄涼:“你明知我現在這樣的情況,一定無法伺候你,我來只是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我們到牀上去慢慢談可好?”夢弒月又向他跨了過去,依然要爲他寬衣。
見他想要反抗,夢弒月笑道:“我自然知道你現在的身體情況,所以,我也不會強迫你,只是想要你陪我就寢,難道這點要求你也不願答應嗎?”
四海不歸不說話,只是長指還揪住自己的衣襟,並未放鬆。
夢弒月眼下閃爍着什麼,片刻之後,她又笑道:“不知道七丫頭的傷勢如何?這次幸運沒有重傷,可下次卻不曉得是不是還能有這麼好的運氣。”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習慣了基本上是自己說話,他沉默,所以她說的話就算他沒有迴應,她也不在意。
瞅着他絕美的臉,她繼續道:“這丫頭把阿離留在她府中,你知道的,她和阿離根本不可能,所以,我便讓飛揚想辦法去阻止。不過,飛揚這孩子看似溫順,事實上性子也暴躁得很,纔會一不小心傷了七丫頭。”
“可我卻真的不能讓七丫頭和阿離在一起,你說是不是?所以,我只能繼續讓飛揚繼續去阻止了。但我卻無法控制飛揚的一言一舉,畢竟她是個有主張的孩子,這回是踢斷了七丫頭的腿骨,下回會不會直接將她重創,我也保證不了。”
四海不歸閉了閉眼,最終長指鬆開,任由她爲自己將衣袍褪下,與她一起只穿着單薄的褻衣躺在牀上。
他翻了個身背對着她,平靜道:“我年輕的時候去過伏魔島,裡頭有不少仙草,有一些對斷骨之症療效極佳。仙草得要在採下來當日鋪在傷口上,作用才能做到最佳,這些只怕宮中的御醫都知道,只是伏魔島地形險峻,一般人不敢隨意到那裡採摘。”
“師兄的意思是,想讓我命人護送慕容七七到伏魔島爲她採藥治療?”
“無需你操心,七丫頭有幾位夫君,我相信以他們的能力,定可以安全把她帶到伏魔島,採摘仙藥爲她治傷。”他淡淡道。
“所以,你今夜來就是想讓我答應這件事嗎?”夢弒月執起他的青絲繞在指間,笑道:“你似乎真的很關心那丫頭。”
四海不歸不說話,薄脣又抿成了一條冰涼的線。
夢弒月的掌心落在他的肩頭,笑得輕柔:“你放心,我也只是隨意說說而已,既然你怕她腿骨以後不靈活,那我答應你便是。”
“你若不放心,就讓卿兒陪他們一起去,卿兒武功也是不弱,多一個人我也安心。”四海不歸又道。
“好,都聽你的。”夢弒月手臂伸了過去,攬在他的腰上,把臉貼上他的後背。
四海不歸大掌卻握得緊緊的,身體一直緊繃,從未放鬆過。
但夢弒月一點都不在意,只要他乖乖來到自己身邊就好,如今輕易就肯陪她同牀共枕,他日等他身體好了,要讓他伺候自己,定也不是困難的事。
她又勾起了脣,笑得愉悅:“等慕容七七的傷好回到皇城,到時候我讓沐先生進宮來爲你醫治,你不會再有異議了吧?”
四海不歸閉上眼,還是不說話。
但夢弒月知道,他不說話就是答應了。
脣角的笑意愈加明顯,終於,她開始看到她和師兄的未來,他們總算真的有將來了。
夢蒼雲,你以爲他爲你守了二十年,就真的會一輩子守下去麼?
她真實感謝她爲師兄生了這麼個有用的女兒,雖然她的女兒已經在廢棄的冷宮裡成了人彘,但,只有有這麼一個女兒就成。
這不,就算沒了慕容淺淺,也還有慕容七七在代替她伺候她父後麼?
夢蒼雲,你若地下有知看到這一切,也該瞑目了吧?
你若還沒死,回頭看到自己女兒成了人彘,那張臉上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她忽然,越來越期待了。
只要師兄順利成了她的人,就算夢蒼雲回來了,依那女人的心高氣傲,她也不會再要這個背叛了她的男人。
到時候,她還真想讓她回來,親眼看看她夢弒月是如何佔有她的男人,折磨她的女兒。
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弘卿在紅玉的陪同下離開皇宮,上了馬車便嚮慕容府前去,不久,馬車在慕容府外停了下來。
見弘卿一身輕快地拿起自己的包袱往慕容府大門走去,紅玉還是忍不住從車上跳了下來追上他的腳步,叮囑道:“還請公子別忘記,你依然是陛下的人。”
弘卿腳步一頓,回頭看着她。
雖然臉上表情不變,但事實上紅玉看得出他很不高興自己這麼說,可不管他高不高興,紅玉也必須要向他提醒。
她冷着臉,以對待他時少有的嚴肅,冷聲道:“陛下現在和夢君大人在一起,自然沒心思理會公子,但難保陛下他日不會想起來要公子侍寢。如果公子不想讓陛下不高興,還請不要在外頭與其他女子隨意親近。”
她難以忘記,這府裡一個婢女,在送他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看去時那一臉的留戀,她的潛意識裡總覺得,只要弘卿回到這個慕容府,進去便變成別人家的了。
所以,她心裡一直極度不安着。
若是那般,她寧願讓他永遠被陛下禁錮在宮裡,至少留在宮中,她還能時常見到他。
若是他日陛下不想要他了,也許她還能憑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功勞,向陛下將他討了去。
可若是他和外頭的女子鬼混到一起,自己以後如何還有機會得到他?
這種事,紅玉絕對不允許它發生!
但是夢君大人開了口,讓他到慕容府裡陪慕容七七,紅玉也沒辦法多說什麼,只是覺得這事有幾分詭異。
夢君大人從不理會世事,也不在意這些細節,爲什麼今夜會忽然開口幫了公子一把?
陛下整個心全都系在夢君大人身上,也許還看不出來夢君大人的意思,可她怎麼總覺得今夜夢君大人讓公子到慕容府裡來,根本就是有意的?
他在幫誰?是幫公子還是慕容七七?難道慕容七七對公子起了貪念?
弘卿卻聽不懂她在說什麼,應該說,看不懂紅玉此時的意思。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能回到慕容府,對他來說已經是萬幸的事,紅玉的話,聽不懂也罷,並不重要。
只是短短數日而已,他對這個慕容府竟生出了一份說不出的留戀,只恨不得永遠都呆在這裡了,或許隨着這羣人,不管去哪,他都想跟在哪。
只要不回去,只要不需要伺候師父。
他不說話,轉身就往裡頭走去。
紅玉卻始終捨不得就此離開,跟着他邁上臺階,依然冷着臉:“還請公子謹記紅玉這番話,外頭的世界雖然多姿多彩,但公子是屬於陛下的,公子的人生也該在宮中度過。不管外頭的日子有多逍遙,公子也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忘了……”
“弘公子,你總算來了,我家姑娘等着與你下棋已經等許久了。”一人從大門口跨了出來,舉步走到弘卿跟前。
無視站在弘卿身後的紅玉,小玉兒笑道:“姑娘還怕公子不來,公子連包袱都取來了,是準備在府中常住了嗎?看來夢君大人對我家姑娘還真是眷顧得很。”
她笑盈盈走了過去,從弘卿肩頭上把包袱取下,眼角眉梢全是愉悅的笑意。
弘卿也不由得笑了,向她點了點頭,柔聲道:“夢君大人怕慕容姑娘這段日子過得無聊苦悶,所以差我來陪她,大概短時間內該是要留在府中了,還得要麻煩玉兒姑娘多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