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皇宮。
華貴妃壽宴,楚王親自出席,爲華貴妃慶生。
皇宮後花園裡,處處張燈結綵,人人臉上笑意盈盈。
不管楚國如今形勢如何,宮裡卻還是一派奢華的景象,一場壽宴,文武百官出席慶賀,歡聲笑語不斷。
太子妃施華辳今夜也是盛裝打扮,因爲小皇孫今夜太鬧,和奶孃一起鬨他睡着後才趕來,天色已晚,如今,正和一名貼身伺候的宮女嫚兒一起匆忙趕去宴會給母妃送禮賀壽。
前方道上,一人也是匆匆而來。
她穿着淺綠色衣裳,一路上低垂頭顱,看起來神色慌張,不知道在趕什麼,心慌意亂之下,竟沒有看清迎面而來的是什麼人,不僅沒有讓開,甚至,一頭往太子妃身上過來。
走在太子妃身旁的嫚兒完全沒有半點防備,竟讓這個冒失的宮女一頭撞在太子妃身上。
綠衣宮女嚇了一跳,竟慌得驚呼了起來:“不關我事,不關我事,饒命……”
手一抖,一個精緻的瓶子從手裡掉出,滾落在一旁,她忙撿了起來,慌慌張張收回到懷中。
“混賬東西,看到太子妃還不行禮!”嫚兒知道自己沒有保護好太子妃,犯了大錯,只能立即責罵了起來:“連太子妃都敢撞,你吃熊心豹子膽了麼?”
綠衣宮女一擡頭,看到太子妃,她有片刻的怔愣,愣了一下後,立即跪了下來,哀求道:“太子妃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太子妃,饒命呀!”
施華辳有點不太耐煩,心裡急着想要去宴會上給華貴妃賀壽,但,這宮女看起來又似乎奇怪了些。
在宮裡活了這幾年,她一看這宮女就感覺到不尋常,宮中活久了的人看人心思都比較慎密,所以她哪怕心裡焦急,也還是冷靜問道:“你是哪個殿的人,如此慌張行走,想要做什麼?”
“沒……沒做什麼。”綠衣宮女細聲回道。
“太子妃娘娘在問你是哪個殿裡做事的丫頭?”嫚兒聲音大了點,沉聲問道。
綠衣宮女唯唯諾諾的,卻愣是不敢回答她的問題。
嫚兒頓時就怒了,大聲道:“賤奴,究竟是哪個殿裡不懂事的丫頭,擡起頭來給太子妃娘娘瞧瞧!”
綠衣宮女還是閃閃爍爍的,不願意回答,也不願意擡頭。
嫚兒氣得一腳往她身上踹去,“鬼鬼祟祟的,一定是做了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綠衣宮女被她一踹,頓時倒在地上痛呼了起來,手沒有拿穩,手裡的瓶子又滾了下來。
她還想去撿,嫚兒卻把她拽住,施華辳盯着地上的瓶子,冷聲問道:“這是什麼?再不說,本宮立即喊人過來。”
若不是今夜是華貴妃的壽宴,她不想驚動到宴會上的人,此時已經喊侍衛過來將她擒獲了。
不過,這宮女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就算不喊侍衛,有嫚兒在這裡,也能制服她。
綠衣宮女似乎很緊張那隻小瓶子,一直想要去撿回來,但她力氣明顯不如嫚兒,怎麼掙都掙不開嫚兒的鉗制。
“太子妃娘娘,是海王爺府裡的婢女。”嫚兒終於認出來了,驚呼道:“你是海王府的人,怎麼會到宮裡來?”
“三皇弟?”三皇帝不是早已經離開皇城多時,回到邊城駐地了嗎?他府裡的宮女這時候怎麼會出現在宮裡?
這隻瓶子……
“來人!”施華辳眉心一緊,頓時高呼了起來。
這事,絕對不簡單!更何況玄王爺和南王爺離開楚國和楚王決裂之後,海王爺變成了太子最大的競爭對手,他的人出現在宮裡,今夜又是太子母妃華貴妃的壽宴……
這事,太蹊蹺!
一聽到施華辳喊人,本來還被嫚兒制服的綠衣宮女忽然就拼命掙扎了起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下將嫚兒掙脫了去,也顧不上去撿那隻瓶子了,轉身便往花叢裡跑去。
“太子妃娘娘。”兩名侍衛不知道從哪裡趕到,來到施華辳面前行禮道。
“有刺客,快去追,一個穿綠衣的宮女!”施華辳長指指向花叢深處。
兩名侍衛一聽,立即追了過去。
“太子妃娘娘……”嫚兒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她。
“把瓶子撿起來,看看裡頭有什麼。”施華辳忙道。
嫚兒依言將瓶子撿了起來,從裡頭倒出一點粉末,才擡頭看着施華辳,搖頭道:“娘娘,不知道是何物。”
施華辳心裡有幾分不安,看着瓶子,又想着剛纔宮女匆匆走來的方向,忽然,她臉色大變,邁開大步向宴席的方向奔了去:“拿好瓶子,快!”
嫚兒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見她如此焦急,也只好拿緊手裡的瓶子,迅速追了過去。
宴席上,大家正在飲酒作樂,太子楚凌錦見施華辳這麼晚還沒到來,心裡有幾分不悅,又怕母妃和父皇不高興,便端起杯子站了起來,向楚王和華貴妃道:“卿兒這幾日身子不適,華辳一直在照顧他,大概今夜也是因爲要照顧卿兒,纔會這麼晚尚未到達,還請父皇和母妃見諒,兒臣代華辳竟父皇和母妃一杯。”
楚王笑得溫和,溫言道:“無妨,朕也聽說了這兩日卿兒比過去鬧人,華辳能照顧好他就成。”
華貴妃也笑道:“若是不方便,就差個宮女過去和她說一聲,今夜不用來了,好好照顧卿兒便好,本宮心裡知道她乖就好。”
楚凌錦依然舉了舉被子,道:“兒臣還是要代華辳敬父皇和母妃一杯。”
說罷,杯子舉了起來,往口中送去。
杯沿剛碰到雙脣,只是嚐了半口酒,宴會紅毯入口處,一人飛奔而來,大呼道:“別喝,酒水有毒!”
有毒!這兩個字,讓宴席上所有人頓時變了臉。
楚凌錦也立即扔下杯子,但,這杯酒已經喝下一口了。
還來不及說什麼,忽然喉間一痛,竟如火燒起來一般,大家看他時,他脣色發黑,分明中了劇毒。
伺候在一旁的宮女太監頓時尖叫了起來,楚王也華貴妃也嚇得面無人色,侍衛立即涌來,將宴會上所有人團團包圍。
“來人……來人!傳御醫!”楚王總算回過神來,立即後知後覺地高呼道。
在場這些臣子們全都嚇得大氣不敢透一口,華貴妃一看太子的情況,更嚇得差點昏死過去。
她撲了過去將他抱起,看着楚王哭道:“皇上,皇上救命呀!”
御醫很快趕到,立即開始給楚凌錦搶救宴會,徹底亂了……
“你說,今夜看到了海王爺身邊的婢女在宮中走動,這瓶子便是那宮女留下的?”
宣華殿裡,楚王盯着站在殿中的施華辳,沉聲問道。
那隻瓶子被御醫拿在手裡,正在研究中。
剛纔若不是御醫及時趕到,給太子爺驅毒,此時此刻,楚凌錦是不是還能活着,誰也不知道。
不過,也幸好太子喝下的酒水不多,虧得施華辳來得及時。
施華辳回視楚王的目光,沉聲道:“是,兒臣身邊的宮女嫚兒認得,那綠衣宮女是海王府的人。”
她回頭看了嫚兒一眼:“嫚兒,將你知道的如實稟告父皇,若有半句假話,小心你腦袋。”
嫚兒嚇得渾身止不住一陣顫抖,走到她身旁跪下,迎上楚王的目光,輕聲道:“皇上,那宮女叫綠英,是海王府裡的人,奴婢曾跟隨太子妃娘娘和太子爺到海王府赴宴,那時候綠英便一直跟在海王爺身邊,該是海王爺的貼身婢女。”
“確定?”楚王臉色一沉,冷聲道:“你可知道,污衊一國王爺,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嫚兒又嚇得一陣哆嗦,但卻不是因爲心虛,只純粹是被滅九族這幾個字給嚇的。
“皇上,奴婢所說的句句屬實,皇上可以命人徹查海王府,將人揪出來,奴婢相信,認識綠英的人絕不僅僅只有奴婢一個。”她聲音雖輕微,但還是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明白。
楚王不說話,只是沉眸看着站在一旁研究瓶子的御醫。
半晌,那御醫上前半步,看着他道:“回皇上,經老臣研究,這瓶子裡裝着的確實是劇毒,只不過……”
“不過什麼?”施華辳看着他,事關自己的夫君,還是忍不住焦急了起來:“御醫,這毒厲害麼?”
“回太子妃娘娘,此毒確實厲害。”是厲害,但爲何時間已過,太子身上的毒又似沒一開始那般厲害了?
不過,這些連他都猜不透的事情,如何能在皇上面前說起?這不是承認了自己醫術不精麼?
“父皇,看來,是真的有人想要還太子爺,而那人……”施華辳看着楚王,接下去的話並沒有說出口。
污衊一國王爺,確實是罪大惡極,其罪當誅,尤其,海王爺如今還是他們楚國第一大將,更有甚至,他們太子一黨的人和海王爺一直在明爭暗鬥,從玄王爺與南王爺離開之後,雙方的鬥爭就未曾停止過,這些,楚王雖然面上不說,心裡也自然是清楚的。
所以,要說海王爺的壞話,施華辳也是不敢亂說出口。
但今夜,分明是有人想要毒害太子,海王爺的人又出現在宮裡,幕後指使的人,不是他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