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鎮定如夢蒼雲,此時說出來的話語,也明顯帶着幾分不安。
這種事情任誰聽到都會覺得驚恐,雖然他們還不至於會驚恐,但,卻真的會感覺到不安。
“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坐在夢蒼雲身旁的四海不歸忽然道:“蒼雲就曾經借屍還魂,至於七丫頭的情況也是一般,若說那口怨氣佔據了夢弒月的身體,我想,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若果真是那樣,便能很好地解釋爲何當初在斷陵谷的時候,夢弒月會對他如此無情。
雖說夢弒月的情義他從不在意,但,不管怎麼樣,那時候的夢弒月卻分明讓他感覺到和過去很不一樣。
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夢弒月對他寵愛有加,從來不捨得傷他半分,那都是事實。
可斷陵谷中那個夢弒月卻殘忍得叫人心頭髮怵,一想起自己被她挑斷經脈的那一幕,他的指尖還是會隱隱發涼。
夢蒼雲的手落在他肩頭上,只是輕輕搭上,四海不歸便像是感覺到無盡的暖意那般。
大掌往上輕輕握住她的小手,他笑道:“沒事,只是真的覺得當時在斷陵谷時,夢弒月已經像是換了個人那般。”
“那她之所以那麼喜歡大師兄的身子,難道是因爲……”七七看了夢蒼雲一眼,又看着楚玄遲,這話她無法確定,但,感覺卻是越來越分明。
看着楚玄遲,她繼續道:“我在夢中所見的輪迴老人,他青絲不如你長,鬢角有幾分斑白,但,容顏卻分明是年輕的。他喜歡穿一身灰色長袍,袍子顯得陳舊,但卻乾淨清爽,眉目間有幾分祥和,又有幾分安靜得彷彿要徹底脫離塵世的氣息,就如同師兄一樣。”
大家的目光在楚江南身上打了個轉,楚玄遲細想之下,才淡淡道:“是,也不是,所說的外貌倒是相似,但,他眉宇間沒有半點祥和,有的只是猙獰和邪惡的氣息。”
忽然,他的視線對上夢蒼雲,眼底透着幾許困惑:“母皇,若我沒記錯,你曾說過當年也是一位身穿灰袍的男子,在斷陵谷處給你指引了這條明路,才讓七七有機會活下來,而你卻被困在誅仙島上,一困就是二十年……那男子又是長得如何?”
夢蒼雲仔細回想,想了好一會卻搖頭道:“我已不記得了,這世上穿灰袍的男子多如牛毛,這一點上沒辦法說明什麼。”
楚玄遲知道,確實不能因爲一件灰袍,而來斷定某些關係,但,事情爲何會這麼巧合?
二十年前那個男子武功如此強悍,對生死輪迴之事又參得如此透,更重要的是,他連移魂這種方法都會,甚至還知道斷陵崖可以通向七七所在的那個年代。
那麼一位神奇的人,爲何一直以來都被大家忽略了?如今想來,那個人會不會也和這些事情有關?
如今,事情已經複雜到讓人無法理清的地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楚玄遲平靜道:“現在我雖然還沒辦法解釋些什麼,不過,我可以確定從殘畫中逃出來的那口怨氣,一定和夢弒月後來的變化有關,也許,它真的佔據了夢弒月的身子。至於大師兄……”
他回頭看着夜澈,大師兄是七七喊的,他身爲七七的夫君,也便只能跟着她如此叫了:“如果我的猜測沒錯,夢弒月看上的也許不僅僅只是你的身子,還有一個人……”
“你說阿南?”夜澈指尖微微一涼,一想到楚江南那份出塵無雙的仙姿,再想到老妖婆盯着自己身子的時候那貪婪的眼神,心裡頓時就不安了起來。
如果有一天阿南落在她手裡,會不會也會遭受同樣的對待?
如果真是那樣,他相信他這個傻乎乎的阿南一定會氣得恨不得殺了她,若是殺不了,也許會手起刀落,切腹了事,他又怎麼受得了這樣的侮辱?
可那老妖婆的功夫確實厲害,萬一有一天她找到這裡來,在座這麼多人,卻不一定有誰能敵得過她。
“玄遲,你是不是想說那口怨氣和輪迴老人有關?”七七走到他身旁,牽上他的大掌,心裡略有幾分不安:“如果師兄和大師兄身上真有輪迴老人的三魂七魄,那她現在是不是想要找一具合適的身軀,讓自己重新活下去?”
那口怨氣留在殘畫裡也不知道留了多少年,現在殘畫被毀,它沒了棲身之所,是不是就必須得要找個人寄生下去?
它不喜歡夢弒月的身子,卻更喜歡她兩位師兄的,會不會果真是因爲師兄和大師兄身上有輪迴老人的氣息?
那麼,這口怨氣到底和輪迴老人又有什麼關係?
他傷了他……當時在夢中被她改名爲江南的輪迴老人是如此跟她說的,那便是說那口怨氣並不是他自己,可這口怨氣到底又屬於誰?
“我想我們沒必要這麼緊張,不管怎麼樣,夢弒月現在在皇城,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楚玄遲將七七摟在懷中,大掌從她發上撫過。
他回頭看着夜澈和楚江南,難得話語裡多添了一抹柔和:“你們今晚去做你們該做的事,真有一天再碰到夢弒月,我們到時候再想對策。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將來自夢都的大軍拿下來,若真能與他們聯盟,攻迴夢都之日便指日可待了。”
“我知道了。”楚江南衝他點了點頭,便看着夜澈道:“不是還沒有收拾東西嗎?不早了,回去準備行裝吧。”
“有你在,我需要擔心些什麼?”話雖這麼說,夜澈還是站了起來,看了大家一眼,拱手道:“那我和阿南先回去休息了。”
再看着七七,他道:“有沒有讓小玉兒給我們準備些好吃的?明日好帶着上路。”
七七頷首道:“早交代過了,快回去睡覺吧,天天休息不過來,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了。”
夜澈和楚江南不再多說,向大家告別後,舉步走出門外,匆匆離去了。
楚玄遲瞅了眼站在角落裡一直不說話的沐初。
沐初忙道:“那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夢蒼雲和四海不歸,他柔聲道:“母皇、父後,你們也早些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說罷,與大家一頷首,便舉步離開了。
“丫頭,我們也回去休息。”楚玄遲道。
七七卻分明從他眼底看到了些什麼,但知道他現在不想說,她也不好再追問,只好和四海不歸、夢蒼雲他們告別過後,也跟隨他走出房門。
夜很深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沒有好好休息過,可今夜只怕又將是個無眠之夜。
如果夢弒月真的想要楚江南或者夜澈的身子,萬一……真被她要去了其中一個,以後他們該怎麼辦?
一想到這個問題,七七心裡便愁得慌,大師兄和師兄一定不能落在夢弒月的手裡,一旦真的被那口怨氣佔據了身體,他們的靈魂也許真的會灰飛煙滅,她絕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
可是,要攻迴夢都,他們勢必和夢弒月有一場惡戰,到時候她要怎麼樣才能護他們周全?難道提前將他們藏起來?
“想那麼多有何用?尚未發生的事情,想多了也無益。”身旁的男人忽然收緊長臂,將她摟在懷中。
晚風吹過,拂起他垂落下來那幾縷銀絲,銀絲吹過七七的臉,看着那如霜如雪的髮絲,心情便更沉重了幾分。
忽然,她住了步,握手他的大掌,擡眼盯着他漆黑的雙眸,沉聲道:“事到如今,你是不是也可以將你的秘密告訴我了?每天夜裡你和阿初出去,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一個問題讓楚玄遲愣在那裡,好一會回答不上來。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忽然摟緊她,繼續往寢房走去。
七七剛開始還微微掙扎,到最後也只能隨他了,進了房間,關上房門,整個房間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她卻依然不願意放過他。
盯着他,她陳勝問道:“還是不願意說嗎?要我費精力去調查,是不是?你明知道我忙得很,你這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楚玄遲還是不說話,忽然動手脫去自己的外衣,再將身上的裡衣也脫了下來。
看到那結實的胸膛漸漸暴露在自己的視線裡,七七呼吸一亂,卻迅速別過臉移開目光,以防被他給迷惑到。
“別以爲用美男計就可以將我糊弄過去,你和阿初到底在籌謀着些什麼?還有,你這一身功力爲什麼恢復得這麼快?你在練什麼功?是不是魔功?”
楚玄遲還是不說話,哪怕不看他,也分明還能聽到他悉悉率率脫衣的聲音。
七七立馬就怒了,轉身背對着他,不悅道:“我不會受你蠱惑的,別再用這一招,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便找阿初去。”
“好,你去找他,我倒想看看美人計在他那邊是不是能行得通。”楚玄遲盯着她的背影,淡淡道,聽那聲音,這傢伙分明正在向她步來。
七七掌心一緊,呼吸徹底亂了。
一點熱汗在額角慢慢滲出,心跳愈加急促,美人計是不是能行得通她不知道,但,有一點很確定的是,玄王的美男計,卻似乎百試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