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姐姐,比沐如雲對她還要溫柔關切,她就這樣走了,她能不傷心嗎?
沐家兩姐妹,外人只知道她和三姐,甚至,她們去紫川做事,對外也是宣稱她們是同父同母的姐妹兩,可是,論及感情,她和沐如霜的感情比和沐如雲還要深。
這麼好的姐姐,說沒就沒了,她如何能不傷心?
從咽咽嗚嗚要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聲,聞着心酸。
落日樓外,一抹修長的身影站在月光之下,他神情憔悴,眼角,竟也滑落了幾滴清淚。
卻在淚光只下,那雙眼睛染滿了仇恨的光芒……
七七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纔將沐如畫勸服,讓她先回月華樓守着秦風。
雖然,沐如畫還是不甘心,可,讓他們把沐如霜的屍首擡過來,卻是祖母的意思,在這個家,祖母的意思就是聖旨。
等她冷靜下來之後,也知道這些事情自己根本阻止不來。
她只是心裡疼着,絕對不相信下毒的人是她的如霜姐姐,這背後一定另有毒手,可她沒有辦法將這人揪出來。
如果慕容七七和沐初真的可以幫她把背後的兇手找出來,這次她絕對會想盡辦法報他們的大恩大德。
讓下人將沐如畫送走,七七擡眼望去,遠處院外那抹身影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只是不知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站在那裡,又不敢進來,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是想來見沐如霜一面還是爲了什麼?
但她現在並沒有太多心思去想這些,等沐如畫一走,她便立即回了房,正打算詢問沐初,沐如霜現在的情況,卻見沐初忽然濃眉一皺,以眼神阻止了她說話。
七七靜下心來,果然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息慢慢在靠近,似乎……和那夜的氣息有幾分相似。
那個人又來了!這個潛伏在沐家的高手,他今夜過來究竟爲了什麼?難道說,他纔是背後下手的人?
那份氣息沿着屋頂慢慢靠近,轉眼間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他們頭頂那片瓦礫之上。
七七指尖一緊,沐初卻朝她搖了搖頭,就在屋頂上的人想要將瓦礫掀開之際,一抹黑影輕飄飄落在他面前。
人才剛來,連招呼都不打,刷的一聲,一股冰冷的劍氣便迅速向他襲了過去。
黑衣人微微驚了一把,輕功這麼好,竟是連他一開始都沒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在劍氣襲上自己之前,他迅速後退,險險把這一劍躲了過去。
無名手握長劍,迎風追趕,又是刷的一劍,冰冷中透着鋒利氣息的劍氣繼續向黑衣人襲去。
月光之下他身形如水,動作如游龍,龐大的劍氣帶着殺氣向對方直撲而來,就連黑衣人這種高手都覺得生命在此刻受到威脅的氣息。
慕容七七的另外一位夫君竟是個絕頂高手,他似乎並沒有想到這一點,腳步一收,回身一掌迎了過去。
無名迅速躍起,又是刷刷兩聲,劍氣襲破掌風,轉眼間已來到他跟前。
不是黑衣人的武功比起無名差那麼多,真要打起來,只怕也是勢均力敵,只是他並無意在這裡久留,更不想與他糾纏起來,故而出掌的掌力只帶着五成的功力。
一掌被無名破了之後,黑衣人迅速回身,又是一掌推了出去,這股掌力比起剛纔明顯厲害太多。
轟的一聲,掌風與劍氣撞擊在一起,一時間屋頂的瓦礫頓時飛濺了起來。
造成這麼大的聲響,外頭的人勢必已經被驚擾到了。
黑衣人似不願戀戰,腳下輕點,又在推出一掌之後,順着自己推出的力道,迅速後退。
在無名把那一掌劃破之後,黑衣人已經退出老遠,轉眼間已消失在夜幕之下。
本來已經離開落日樓,打算往月華樓返回的沐如畫,也被這一方的動靜給驚動到了。
知道這裡有人打鬥,她想都不想,迅速便折了回來,回到西廂院門時,只見無名輕飄飄從上頭下來。
她迎了過去,急道:“發生什麼事?剛纔是什麼人闖了進來?”
“一個黑衣人。”無名不願讓她在這裡久留,雖然不怎麼喜歡和女子說話,但也只能解釋道:“沐府裡有刺客,還請五小姐立即命人去追捕,他剛離去,應該跑得不遠,不過,他武功高強,一般的侍衛不一定能逮得到他。”
沐如畫二話不說,立即離開落日樓,回到找人搜查去了。
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只怕今夜他們還會到落日樓來詢問情況,七七爲免節外生枝,便讓無名將藥人送到她自己的寢房,由他親自看守着。
夜裡果然有人到這裡詢問,但這些人都被鐵生擋回去了,倒是因爲知道無名武功這麼厲害,來落日樓搜尋的人也沒太在意。
這裡的人一個個武功如此厲害,真有此刻,他們定能比沐府的護衛發現得早。
更何況黑衣人是從落日樓逃出去的,這一刻必然不會在這裡。
一整個夜晚,沐家的人鬧哄哄的,大批量的護衛幾乎將每個角落都翻查了過來,只除了幾個主子的寢房,其他地方均被翻查了好幾遍。
可是,黑衣人卻完全沒有半點影蹤,走了,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沐如霜是在第二日凌晨時分醒過來的,離天亮大約還有一個多時辰。
醒來之後人還有一點暈暈乎乎的,直到沐初又個她施了一會針,她的神智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一醒來,便啞聲道:“毒不是我下的,我沒有害過父親大人,從來沒有……”
一直喃喃自語,等到徹底看清站在牀邊這兩個人,她纔回過神來,眼底透過幾分狐疑,訝異道:“我……我是不是死了?”
“我和阿初應該不像這麼短命的主,你覺得呢?”七七在牀邊坐了下去。
看了沐初一眼,沐初才轉身離開,走到角落裡,爲沐如霜準備天亮之後的用藥。
沐如霜看着七七,愣了好一會才醒悟道:“我沒死?”
七七點了點頭:“我和阿初救了你。”
“毒不是我下的。”她的聲音很沙啞看,一說到這個,人立即就激動了。
七七伸手把她摁了回去,平靜道:“你現在身子還很脆弱,絕對不宜再亂動,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但既然我和阿初把你的命救回來,那至少說明我們想嘗試着相信你是清白的。”
“我真的是清白的。”沐如霜大口喘着氣,人總算沒那麼激動了,乖乖躺了回去。
她看着七七道:“毒真的不是我下的,可這幾年來他們兩人的藥確實是我親自熬製,也是親手送過去的,整個過程中我從未假手於人。”
她的聲音很輕,因爲氣息太亂,連說話都沒多少力氣,可,一句一字七七是聽清楚了。
七七問道:“那……有沒有人與你一起煎藥?或者說在你送藥期間和你在一起?”
“沒有。”沐如霜認真回想了好一會,依然搖頭道:“每次都是先給祖母送了藥,然後把剩下那一碗直接送到父親大人那裡,中途沒有交給其他人。慕容姑娘,那些藥裡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初少爺說藥有毒。”
“確實有毒。”七七點了點頭。
沐如霜立馬又激動了起來:“不是我下的,我真不知道爲什麼。”
她百口莫辯,只因爲這藥從頭到尾確確實實只有她一個人碰過。
“你現在先不用去想,他們都以爲你已經死了,我和阿初藉着想在你身上研究出線索的藉口,將你擡回了落日樓。”七七依然將她摁回去,安撫道:“昨夜有個武功高強的黑衣人過來,怕是想要打聽我們這邊的消息,也許下毒的事和那個黑衣人有關。”
“人抓到了嗎?”沐如霜又問道。
七七搖了搖頭:“你現在不要多問,好生歇着吧,等把身子養好了再說。”
正要轉身,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她看着沐如霜問道:“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沐如霜看了她片刻才點了點頭:“慕容姑娘請問。”
“你時常到那家戲院裡,一待就是一兩個時辰,你去見什麼人?做什麼事?”
見她臉色丕變,她道:“你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就必須對我坦白,這個答案有那麼難以啓齒嗎?”
沐如霜卻咬着脣,蒼白的臉竟微微透着點點紅潤,看着她薄脣抖動,似乎正在考慮要不要把事情說出來。
終於她還是搖了搖頭,無奈道:“我不能說。”
七七不逼她,爲她蓋上被子,看着針水快沒了,等給她把針頭撥了,將東西收拾好,她才轉身出了門。
沐初與她一起出來,將房門關上,讓雲巧守在這裡,他們才往不遠處的寢房去看清幽。
清幽已經醒了過來,毒被除去之後,人精神了不少,睡了一覺,被外頭的動靜驚醒了幾回,如今天尚未亮,她便再睡不着了。
七七進門的時候,她纔剛從牀上爬起來。
見她要下牀,七七忙道:“你要去做什麼?”
“我好了,我去看看有什麼事可以幫忙。”清幽回道。
“無需你幫忙。”七七走了過去,把她摁回到牀上:“你再好好歇一會,哪怕毒清了,身體也還會難受,等養好身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