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恕罪,是奴才的罪過。”她喉嚨發緊,卻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好不容易伺候男人沐浴完畢、穿上一件金線雲紋的白袍,明明該是最儒雅溫潤的顏色,可是穿在君憶寒的身上,偏又透着一股子遙不可及的距離感,淡漠的讓人無法接近。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君憶寒面無表情地道:“出去。”
顧兮兮手裡正拿着一塊乾毛巾,想去擦拭他被水全部打溼的黑髮,聞言,身子微微一僵,然後低聲道:“太子,您的頭髮還未乾,奴才還是替您先把頭髮擦了。否則一會兒……”
“本宮沒那麼嬌弱,出去!”
翻臉比翻書還快!
顧兮兮咬了咬牙,有什麼了不起的,當姑娘稀罕伺候你不成?!
“是,奴才告退。”她儘量維持聲線平穩,說完就氣悶地轉身離開了。
君憶寒凝了凝眸光,這時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視線突然察覺到她儘量不動聲色卻又無法完全遮掩的姿勢上面,似乎……不太正常。
眉心微微一蹙,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臉色微變,修長的腿立刻往前邁了一步。
幾次想要開口,又幾經猶豫,最後當他真正想要開口的時候,她的背影已然淡出視線。
君憶寒在原地站了片刻,漆黑的雙眸顯得愈發深邃似海,難以揣摩。
最終他還是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早已停下,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一出門就遇到了芙蕖那丫頭,看到他的時候,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驚訝地道:“太子,奴婢看您方纔似乎是淋着雨回來的,難道您沒有遇上小兮子嗎?”
“遇上他?”
君憶寒蹙眉掃了她一眼,腦子裡隱隱有什麼東西似要浮現出來。
“是啊太子,方纔您去了龍吟宮用膳,小兮子怕您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那場暴雨,於是就拿了傘一路跑出去給您送傘了。奴婢當時還讓他走慢些,怕他毛毛躁躁的摔着了……”
話音未落,眼前哪裡還有男人的身影。
芙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道不染凡塵的白色身影已經在幾步之外了。
時辰已經不早了,天色黑漆漆的一團。
君憶寒在外頭走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她的行蹤,一個瘸腿的小太監還能跑這麼快?
他低咒了一聲,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心緒不寧全是來源於對她的擔心。
明明知道她不會出事,明明知道她很快就會回來,卻就是難以平復心頭的躁鬱……
幸而在路上碰到了一個見過她的宮女,指着太醫院的方向,說她去了那兒。
君憶寒又繼續朝前走了過去,終於在太醫院外的門外碰上了她。
大約是沒有料到他會出現在這裡,顧兮兮愣了愣,驚訝地道:“太子?您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不能吩咐人過來,還要他堂堂太子親自跑一趟太醫院?
君憶寒眸色微微一深,一下子沒想好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來的路上一直在想她會如何如何,卻忘了去想,找到她以後該說什麼、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