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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走之後高衍走進病房,看到鼕鼕正平躺了睡在牀上閉着眼睛假裝睡覺。

高衍靠着牀尾站定,看着鼕鼕,道:“醒了就起來,跟爸爸回家。”

鼕鼕睜開眼睛,吐了吐舌頭坐起來,臉頰雖然還有些紅,但氣色明顯比剛剛好多了,似乎也不怎麼咳嗽了。

高衍坐到牀邊摟着鼕鼕摸了摸額頭,問道:“鼕鼕喉嚨還不舒服麼?”

鼕鼕搖了搖頭,道:“比早上好一點了。”說完又跟着吐了吐舌頭。

鼕鼕只要一撒嬌,高衍就沒什麼辦法。高衍把手裡的午飯放到一邊,抱着鼕鼕坐到牀邊,彎腰從地上撿起鼕鼕的小鞋子。

鼕鼕的鞋子剛剛是劉毅脫的,脫完了之後就併攏頭朝外整齊放在牀尾靠內的地方。高衍彎腰拿鞋子的時候突然又想到劉毅,他想劉毅是真的喜歡孩子會照顧孩子啊,要不然也不會擺放個鞋子都這麼仔細。

高衍半蹲着幫冬冬穿鞋,鼕鼕兩條小腿架在牀邊晃阿晃的,高衍拍了拍孩子的腳背,鼕鼕才老實了。

鼕鼕睡了一覺起來精神好多了,似乎也沒有早上那麼難受了,高衍看了也覺得高興,抱了鼕鼕打車回去。

宋明還沒有回來,高衍把鼕鼕抱到沙發上坐下,放下午飯,去主臥把空調開了。

沙發上放了幾個鼕鼕的玩具,鼕鼕特別開心的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玩,高衍走出主臥的時候就看到鼕鼕一個人抱着一個維尼小熊正在自言自語什麼,高衍走過去道:“鼕鼕在和小熊說什麼?”

鼕鼕把小熊抱到自己懷裡,轉脖子看着高衍,抿着嘴巴道:“這是我和小熊的秘密。”

高衍笑:“所以鼕鼕和小熊有秘密不告訴爸爸聽麼?”

鼕鼕特別認真的點頭,但又特別努力地想了一會兒,道:“這樣吧,我和小熊商量一下,再告訴爸爸。”

高衍眉頭舒展開,笑得很開心,對他來說鼕鼕健健康康無病無災還能喝小熊有“秘密”是最好的事情。

高衍中午給鼕鼕餵飯,吃完之後漱口刷牙,又給鼕鼕衝了個澡換了身睡衣,才抱着鼕鼕去臥室睡覺。高衍這次再也不敢給孩子開空調睡覺了,進了臥室之後就關空調,給鼕鼕開了小電風扇呼呼吹着。

鼕鼕抱着他的維尼小熊裹在毯子裡躺在牀上,又對高衍說了一遍,“我和小熊商量好了就告訴爸爸。”

高衍覺得好笑,小孩子的腦子裡整天都是天馬行空的想象,他們這些大人有時候都不太能理解得來。

宋明是下午回來的,高衍當時正在書房查資料,鼕鼕在臥室睡覺。

宋明一個晚上沒睡,一身臭汗進門,看到臥室門關着就知道鼕鼕在睡覺,輕手輕腳朝書房走。

宋明推開書房門,高衍轉頭疑惑道:“豔遇?”

宋明罵罵咧咧進來,順手關上門:“豔你妹的頭啊!老子打了一個晚上的牌!”

高衍:“打牌?你興致不錯啊!”

宋明找了椅子坐下,擡手臂聞了聞自己的咯吱窩,一臉被薰到的樣子,“臥槽,真是狗窩裡出來的。”

高衍踢了踢宋明的椅子:“你到底出去幹嘛了?”

宋明看着高衍,挑眉,臉上的神色有一種說不出的憂慮,他道:“昨天港口來了一批貨,有個兄弟讓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

高衍疑道:“貨?”

宋明擡手比劃了一下,高衍道:“不是走私?”

宋明:“又不是什麼緬甸玩意兒,走什麼私?你肯定想不到,這次有一撥外國團打了參觀的名頭過來,帶了不少好東西。貨走的港口,據說人還在其他地方。”

高衍:“他們想做什麼?”

宋明砸吧了一下嘴巴,想了想,道:“這次還真難說,要說走貨的話也應該低調一點,據說這次是正經的‘學術交流’。”

高衍轉回身,繼續查資料,“還有呢?你忙了一個晚上,又是打牌又是抽菸喝酒的,不會就打聽到這麼一點消息吧?”

宋明看着高衍的背影和後腦勺,擡手抓了抓腦袋,道:“高衍,我這次打聽到一樣東西。”

高衍沒回頭,“什麼?”

宋明頓了好幾秒,道:“通行泉貨金錢樹。”

高衍握着鼠標的手頓住,眼睛盯着屏幕愣住了,腦子裡有那麼一瞬間是空白的。他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要麼是自己聽錯了,要麼是宋明說錯了,但想一想他也知道,自己心裡的反應其實是牴觸,自己騙自己。

寧可相信是假的,寧可覺得是聽錯了。

高衍慢慢轉過身,看着宋明,宋明擡眼回視高衍,高衍道:“你看見了?”

宋明搖頭:“沒有。但那個兄弟這次管港口那批貨的安全,他手裡有名單,我陪他打了一個晚上的牌才拐彎抹角打聽到的。”

高衍默默深吸一口氣,想了想,搖搖頭,兀自道:“不可能。”

宋明看着高衍,道:“你也別覺得不可能,二十多年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反正消息我打聽到了,你要想知道我回頭再幫你問,你要不想知道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說完起身走出去,去浴室洗澡。

宋明離開之後高衍對着屏幕靠在椅子上想了很久,他很平靜,其實對於消失二十多年的人,現在一下子想起來,除了一點恍惚感,似乎也不可能有其他感覺了。

高衍胳膊撐在桌子上,兩手在臉上狠狠抹了抹,邊抹邊想,還有什麼必要呢,當初拋棄愛人和孩子一走了之的人,他還有什麼必要再去打聽那個人的消息呢?

高環宇和劉毅這頓飯本來是吃得好好的,但劉毅一句話直接就把高環宇打回了原形,一直到吃完結束,高環宇都沒有了剛剛那種話說的自信和氣場。

劉毅說他覺得鼕鼕挺可愛的時候,高環宇才突然想起來劉毅其實很喜歡孩子,還投資開了一家兒童醫院。

高環宇突然有一種自己打了自己臉的感覺,之後轉口說鼕鼕和高衍的好話都來不及了,因爲高環宇覺得劉毅身上的氣場都變了。

一頓飯吃飯,劉毅直接就走了,胡煉倒是不緊不慢去坐電梯,高環宇連忙跟上去和胡煉套近乎。

胡煉一個管家專業學了八年,在劉毅身邊做秘書也做了好幾年,最是會裝腔作勢拿架子。

胡煉和高環宇一起下電梯,高環宇對胡煉的態度明顯好了不少,胡煉客客氣氣的回話,面上表現得很恭敬,其實心裡半點沒有把高環宇當回事。

高環宇在一層下,胡煉坐電梯直接去了負一層拿車,他心裡還琢摩着鼕鼕的事情,所以從走出電梯開始就不停分神想事情。

胡煉找到了自己的車,坐上駕駛座繫上安全帶,還沒來得及碰上方向盤,突然隔着通道對面車位上的一輛車打開遠光燈,對着胡煉的車直接就撞了上來。

胡煉:“……”

胡煉坐在車裡都沒怎麼反應過來,那頭撞他車的人倒是直接下車了,跨步走到駕駛座車窗旁邊,胡煉下意識開門,想了想不太對,趕緊拉上車門。但已經來不及了,那人直接用手扒拉住車窗,力氣比胡煉不知道大多少,直接把門拉開了。

胡煉突然有一種“今天就要被人做了”的絕望感,麻痹!

胡煉以爲是遇上什麼仇人了,乾脆豁出去了,自己拉開安全帶,正要跨出去,門外那人乾脆利落拽着胡煉的胳膊把人拉了出來,一把按着壓着後面的車門上。

次奧!胡煉心裡罵了句髒話,就聽到身後那人熟悉的嗓音道:“你調劉毅的血,又找鑑定科的人做什麼?”

胡煉:“……”劉……劉恆?

胡煉現在終於反應過來了,屁的鑑定員出差!!狗屎的出差還把設備拖走了!!根本就是副院長忽悠自己的!胡煉也是這個時候才忽然想起來,那個副院長和劉恆的關係一直非常好,當初也是劉恆推薦他來兒童醫院做副院長的。

胡煉都快無語死了,被劉恆一隻手壓着按在車上,索性不掙扎了,乾脆道:“來來來,踹死了最好,反正劉毅知道了肯定要扒了我的皮!”

劉恆也不鬆手,道:“劉毅還不知道?”

胡煉翻個白眼,道:“你放心,我告訴劉毅的時候,肯定會拖你下水的!”

劉恆輕笑一聲,鬆開手,胡煉站直了轉身,對着劉恆又翻了一個白眼,指着自己的車道:“你有種怎麼不撞死我?”

劉恆看着胡煉,挑眉道:“聽你說完我再撞!”

胡煉吐出一口濁氣,拉了拉衣領,剛剛真是嚇死了,還以爲是什麼仇殺,後背一層冷汗,他靠着車子,道:“你還記得幾年之前我們找的那個人麼?現在是劉毅請的鑑賞師,叫高衍。高家錢幣那一支你知道吧?關係亂得一塌糊塗,高衍就是高潛的兒子。我看到高衍的時候覺得很眼熟,之後纔想起來我幾年之前見過他的照片,但一直沒找到他人。”

劉恆道:“爲什麼找不到?他知道什麼?”

胡煉嘆氣,“別陰謀論了,什麼都不知道!高家不承認高衍,高衍一直就是黑戶,身份證都是假的,之前在代孕機構填的資料也是假的,這幾年過得一直很低調,這次是被高家逼急了,纔來投靠劉毅的。”

劉恆挑眉,微微張嘴,“這麼巧?”

胡煉擡眼看劉恆,本來想說你和老婆王殷成不也見得很巧麼?想想還是把話吞掉了,麻痹在一個妻奴面前還是保持沉默吧。

胡煉道:“我也是昨天剛想起來的,今天高衍帶着兒子去兒童醫院看病,還抽了血,我就想幹脆驗一下,是不是一驗就知道了。”頓了頓,“到底驗了沒有?”

劉恆擡手腕看了看錶,乾脆利落道:“走,去醫院。”

胡煉的車是不能開了,索性爬上劉恆的車跟着去醫院,劉恆和劉毅兩兄弟其實性格還是很類似的,但劉恆早幾年就結婚過家庭生活了,所以性格沒有劉毅那麼沉默寡言,孩子接觸多了有時候也會犯點二,總體來說,胡煉覺得劉恆的性格比劉毅好多了,也比較容易溝通。

劉恆不怎麼關注古玩圈的事情,對高家的事情知道得也很少,劉恆開車的時候,胡煉就坐在副駕駛位子上解釋了高家的一些關係,提到鼕鼕的時候唏噓道:“鼕鼕和豆沙沒法比,和湯圓更沒法比。好像身體一直都很不好,在兒童醫院還申請了護理方案,高衍估計也是很缺錢。”

劉恆道:“孩子身體不好?”

胡煉:“高衍申請了護理方案,要是身體好還花那個閒錢和工夫?”

劉恆:“也沒有戶口,是黑戶?”

胡煉嘆氣:“是啊。”

劉恆側頭看了胡煉一眼,繼續開車道:“鑑定報告等會兒就應該出來了,要真是劉毅的,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胡煉伸長了脖子,瞪着眼睛看劉恆,很快反應過來劉恆的意思,“你你你你……”

劉恆用默哀的口氣道:“孩子的情況不太好,成年人更注意物質上的給予,豆沙和湯圓又是個對比,我感覺劉毅這次會連我一起揍。”

胡煉:“……”

劉恆停完車,和胡煉一起坐電梯上了12樓鑑定科。

副院長已經等在電梯口了,劉恆和胡煉匆匆忙忙走出來,朝着鑑定科走,副院長跟在後面解釋道:“二十分鐘,最多再等二十分鐘就行了。”

劉恆面色嚴肅,道:“血調出來的時候劉毅不知道吧?”

副院長道:“沒走流程,偷偷送出來的。”

劉恆點點頭:“好。”

兒童醫院的鑑定科不大,鑑定科的大門也是緊閉的,劉恆和胡煉、副院長就坐在門口的椅子上耐心等待着。這期間胡煉一直垂着腦袋閉着眼睛,而劉恆則拿着手機開着微信。

二十分鐘的時間其實不長,劉恆和胡煉卻等得沒什麼耐心,等待的過程裡,劉恆開始慶幸劉毅這會兒什麼都不知道,因爲等待的過程確實非常難熬,腦子裡飛速轉着,會不停想各種事情各種假設,會不會是胡煉搞錯了?會不會空歡喜一場?如果確實是劉毅的孩子,他又要怎麼和劉毅說這件事情?

然而還沒有等到二十分鐘,就在劉恆和胡煉各自懷揣着各自的心情想了亂七八糟一堆事情之後,鑑定科的門突然從裡面被打開了,一個帶着口罩的醫生站在門內,先是對着副院長點了點頭,接着對劉恆和胡煉道:“進來吧。”

劉恆和胡煉對視一眼,一前一後走進去,副院長卻沒有跟着進去。

鑑定科的大門走進去是一個十幾平米的辦公室,辦公室裡兩個辦公桌兩臺電腦,另外一扇門直通着鑑定室。

鑑定科的醫生把剛剛打印出來還熱乎的鑑定文件遞給了劉恆,戴着口罩,道:“鑑定報告出來了,理論上來說,所有的鑑定都是有偏差的,不過在實際操作的結果之後,偏差的概率因爲很小,所以會被忽視……”醫生總是習慣不把話說滿。

劉恆翻開堅定報告,一堆的專業術語和數據,他根本看不懂,胡煉在旁邊湊着脖子看,劉恆擡眼道:“直接給我一個結果。”

醫生點點頭,道:“從鑑定結果來看,是父子!”

劉恆是帶着鑑定報告和胡煉一起離開鑑定科,知道結果之後,兩個大男人都沉默了,因爲現在擺在他們兩個人面前的問題不是當年的“孩子到底有沒有生下來”“孩子在哪裡”,而是時隔三年之後,他們要怎麼開口和劉毅說這件事情。

胡煉和劉恆坐上車,劉恆沒有發動車子,兩人沉默的坐在位子上,劉恆把鑑定報告放進公文包裡。

胡煉看着車外,道:“現在怎麼辦?”

劉恆回道:“要麼不說要麼死。”

胡煉轉頭看劉恆,道:“劉毅有三年的空白期,三年之前以爲自己不會有孩子,三年之後孩子突然冒出來了,他會不會……”胡煉想到了什麼,突然頓住了沒再接着說。

劉恆轉頭:“會不會什麼?”

胡煉道:“你說,沒有見過的父子,會不會有什麼感應?就好像雙胞胎那種,血緣感應?”

劉恆覺得胡煉的話有點沒頭沒腦,但還是想了想,認真道:“應該會有吧,小孩子又比較敏感。”

胡煉道:“鼕鼕今天早上在醫院碰到劉毅了,直接就喊劉毅爸爸。”

劉恆:“……”胡煉一句話出來,劉恆先是一愣覺得很神奇,第二秒有一種他和胡煉正在作死的感覺。

胡煉接着又道:“你說血緣這種東西,鼕鼕能感覺到,劉毅會麼?”

劉恆:“……”

劉毅見過高環宇之後沒有回去,去了近郊的一棟別墅,那是大約四年之前買的,早就裝修好了,卻一直空閒着沒有人住。

劉毅把車直接停在門口,開門進去,打開燈。

入眼就是別墅一樓一個兒童游泳池,池水安靜清透,想必是清潔工今天剛剛換過。劉毅看到水池的時候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擡步走進來,朝陽落地窗邊上就是沙發,客廳、廚房都是按照劉毅之前的意思擺置的,但劉毅卻沒有在這裡住過一天。

劉毅走進來,看了看一樓大廳,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有不少房間,除了主臥劉毅自己的房間,還有兩個打通牆壁的嬰兒房。

劉毅推開嬰兒房的門,靠門口一盞橘黃色的小燈便自動打開了,剛好可以照到嬰兒牀擺置的地方。

房門沒有大開,只開了三分之一,劉毅擡眼看了看那張藍色的嬰兒牀,沒有走進去,很快垂眸拉上門,轉身下樓。

劉毅下樓去了客廳,坐在沙發上給自己點了一支菸,一個三十大幾的男人,早就過了緬懷的年紀,像劉毅這樣的性格,似乎也鮮少去回想什麼事情。對劉毅來說,他人生的大半時間都在商場裡混跡,算計利益和人情。

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他的心境突然就回到了三年多之前剛剛知道自己不會有孩子的那個時刻。失望、困頓、原本知道該如何去走的一條路突然就斷了。

劉毅說不上來今天是怎麼了,好像從醫院出來之後,他就沒什麼心情,和高環宇吃飯的時候也完全是應付式的,吃完之後匆匆就出來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就特別想來這裡,在過去的三年裡,劉毅幾乎鮮少過來,這個別墅對於劉毅來說是一個不太好的提醒,提醒自己不會有孩子,永遠不會有。

別墅裡有酒,劉毅卻懶得動,西服脫了扔在一邊,領帶鬆鬆垮垮掛在脖子上,劉毅抽了兩根菸之後就不抽了,靠在沙發上發呆,腦子放空,面孔上的神色也有些呆滯。

劉恆的電話這個時候卻撥了過來,劉毅看了看屏幕,接通道:“什麼事?”

劉恆道:“你在哪兒?我和胡煉有話和你說。”

劉毅皺了皺眉頭道,“別墅。”

劉恆沒想起來是哪個別墅,疑惑道:“什麼?什麼別墅?”

劉毅:“東湖這邊的別墅。”說完就直接掛了。

劉毅收起了臉上困頓的神色坐了起來,拉掉脖子上掛着的領帶,去廚房倒了杯水,轉頭又去一樓衛生間洗了把臉。

劉恆和胡煉過來的時候大門開着,劉毅背對着門口站在落地窗前,聽到門口的聲響轉過頭來。

客廳所有的燈都開着,分外亮堂,劉毅還是那副冷峻不笑的樣子,面孔上的神色一覽無餘。

劉恆打頭手裡拎着包先走進來,胡煉跟在後面。

劉毅轉過身,看了看劉恆,視線轉向胡煉的時候沉了沉,似乎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劉毅:“什麼事?”

劉毅朝劉恆走過去,劉恆眼神堅定地看着劉毅,快步走過來,兩人站在靠近水池的地方,胡煉在不遠處的另外一邊站着,沒有走過來。

劉恆和劉毅面對面站着,兩個男人都很高,劉恆什麼都不說,直接從包裡拿出剛剛的那份鑑定書,遞給劉毅。

劉毅看着劉恆接過來,垂眸翻開鑑定書,翻了兩頁,手一頓,拖着鑑定書的手用力一抓,把鑑定書死死捏着攥在手裡,垂着手臂擡眸看着劉恆道:“什麼意思?”

劉恆小心翼翼退開一步,看着劉毅道:“代孕機構之前把你的精/子弄錯給了別人,受孕成功有了一個孩子,這是DNA鑑定,剛剛纔拿到的。”

劉毅眯了眯眼,壓制住心裡各種即將噴涌的感覺感受,盯着劉恆沒說話。

劉恆繼續道:“因爲之前都沒有找到那個孩子,所以纔沒有告訴你。”劉恆是劉毅的親弟弟,自然之道劉毅的脾氣,劉毅現在是忍而不發,等着自己把所有的話全部都吐出來。反正已經說到這一步了,劉恆索性乾脆都說了出來,道:“胡煉之前就覺得高衍眼熟,也是……”

然而還沒等劉恆說完,劉毅突然打斷,眼神凌厲,道:“你和胡煉一起,從一開始就知道?”

劉恆心道完了,只得點點頭。

劉毅也點了點頭,視線垂落,擡眸的時候突然伸手拽着劉恆的衣襟直接把人扔進了水池,劉恆一個一米九的大男人摔進水池裡濺起老高的水花,看得水池另外一邊的胡煉都快傻了。

胡煉張嘴愕然看着劉毅話都不說就把劉恆扔進了水池,擡眼的時候正看到劉毅捏着鑑定書面無表情的朝自己這邊走來,胡煉趕緊彎腰拖鞋,朝着劉毅搖了搖手:“我自己跳!自己跳!”

劉毅腿長几步就走到了胡煉眼前,胡煉只來得及脫一隻鞋,彎腰正準備脫另外一隻的時候劉毅已經走到了眼前。

劉毅垂眼看着胡煉,面色冰冷,擡腿直接一腳狠狠揣在胡煉的臉上,把人踹下了水池,轉身捏着手裡的報告乾脆利落朝外走。

劉恆本來以爲劉毅會揍自己,沒想到會被推下水池,嗆了好幾口的水,胡煉更慘,劉毅那一腳直接就踹在他臉上,鼻樑骨都生疼。

兩個男人從水裡站起來,摸了把臉,胡煉臉上還有腳印,看着劉恆道:“我明天要不要打辭職報告?”

劉恆冷笑一聲,拍了拍胡煉的肩膀:“別想了,你走了誰陪我一起捱揍,老實待着吧。”

胡煉:“……”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更一萬的,瑪蛋,還有幾千字怎麼都擠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