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君離開後,程安妮仍餘怒難消,站在走廊上調整心情。
“彆氣壞了身體。”陸禹森一手搭上她的肩膀,輕輕握緊,“我媽不是有心的,她也很擔心橙子。”
“難道一句無心的,就可以推脫責任?無心殺人就不是殺人了嗎?”程安妮就像只刺蝟,一句話就會激起她的怒火。
“當初她綁走橙子的時候我就知道會出事,不想他留在那,是你保證說沒問題,你現在看看,兒子躺在醫院裡,你滿意了?”
人生氣的時候是無法保持理智的,她就像只蜇人的蜜蜂,忍不住遷怒於陸禹森。
他理解她的心情,沒有多說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橙子沒事。”
“急性腸胃炎還叫沒事?你剛纔看到他的臉色有多慘白,上吐下瀉的,我……”她哽咽,眼眶也隨之紅了,心疼得根本說不下去。
她只恨自己不能代替他承受這一切。
“安妮……”陸禹森想抱她。
“別碰我!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你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和我賭氣?”
“我沒和你賭氣,但一看到你,我就會想到你媽,想到是她把小橙子害成這樣。我不想說一些難聽的話,你走,這裡我會照顧。”
“你以爲我會放心把你們留在醫院?”
“有什麼不放心?過去幾年,我們兩母子不也好好的?是你媽橫插一槓,纔會弄成這樣。”
“她……”
“別說了,你越替她說話,我就越討厭她。”她擦乾了眼淚,丟下他,走進了病房。
小橙子難受得一直流冷汗,捂着肚子痙攣,蒼白的嘴脣嚶嚀着。“媽咪,媽咪……好疼啊……”
“爹地……”他蜷縮着身子,像只蝦米。“好疼……”
“媽咪……”
“媽咪在這。”程安妮一邊幫他擦汗,一邊握住了他的手,心疼得掉淚珠子。“寶貝,對不起,是媽咪沒有照顧好你。”
陸禹森沉默地守在門口。
傍晚,小橙子醒了,睜開眼睛,還迷迷糊糊的。“媽咪。”
“橙子。”
“媽咪,我在哪啊?”
“醫院。”
“我爲什麼在醫院?我不是應該在幼兒園表演嗎?”
“你還說,早上不舒服,爲什麼不說?”
“唔……如果我告訴奶奶,她一定不會讓我參加畢業典禮,可是我準備了好久,我想表演給媽咪看,演出結束再去醫院嘛。誰知道演到一半就暈倒了,還害媽咪擔心。媽咪,對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小橙子輕聲細氣地請求着,病痛讓他很虛弱,說話都沒力氣,哼哼唧唧的。
程安妮更難過了,“我沒生你的氣,我是心疼你。是我沒照顧好你,我不該把你留在那。”
小橙子搖搖頭。“不是媽咪的錯,是我自己想留下陪奶奶。我知道媽咪和奶奶關係不好,所以我想幫忙啊。奶奶喜歡我,就會喜歡媽咪。”
“傻瓜。”程安妮吸吸鼻子,酸酸的。
她的事還要一個五歲的孩子來操心,她這個媽咪當的真失職。
捧着他蒼白的小臉,破涕爲笑。“媽咪會處理好,你不用擔心。”
不管她和王文君的關係如何惡劣,她都不會在小橙子面前和她吵架,以免給他造成任何陰影。
小橙子很累,輕輕閉了閉眼,微笑。“嗯,我知道,我媽咪最溫柔了。”
“媽咪,你不要怪奶奶好不好?是我自己嘴饞,一會兒想吃薯條漢堡,一會兒想吃海鮮,奶奶不讓我吃的,是我吵着鬧着要吃,她沒辦法才答應的,都是我的錯。”
程安妮清楚是怎麼回事,嘴饞是小孩的天性,王文君也知道那些東西不好,肯定是爲了讓小橙子早點喜歡她才依着他。
小孩子懂什麼,都是大人的錯。
但當着孩子的面,她不會說那些,點點頭。“我知道,我沒怪她。你以後還亂吃東西嗎?”
小橙子搖搖頭。“只吃一點點,好不好?”
“還想着吃,這個月都不許再吃了。腸胃炎多難受啊,是不是?”
“唔。”小橙子摸摸肚子,“是好痛,就好像有五百隻孫悟空在我肚子裡翻跟頭。”
程安妮輕輕替他揉肚子,“長點記性,少碰垃圾食品。”
“知道了,我不會再讓媽咪擔心了。”
“口渴不渴?”
“嗯,渴。”
她喂小橙子喝了半杯水,小傢伙臉色還白白的,但眼神一點點恢復了明亮。“媽咪,我很開心。”
“住院還開心?”
“雖然肚子痛痛,但是一睜眼就能看到媽咪,所以開心啊。媽咪,這兩天我很想你的。”
“媽咪也是。”程安妮親吻他額頭,半發誓地喃喃。“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
王文君回到別墅,心神不寧,整個人很不在狀態。
“太太、太太。”女傭叫了好多句,她纔回神,還很恍惚。
“怎麼了?”
“該吃晚飯了。”
“我沒胃口。”
“可您中午就沒吃……”
“哎,我說了我吃不下,別再問了。”王文君很心煩,揮揮手讓她走開了。
女傭一回頭,“少爺,您回來了。”
王文君立刻站起來,急問。“怎麼樣?醒了嗎?”
“醒了,情況還好,別擔心。”陸禹森拍拍王文君的肩膀。
“我想去……想去醫院看看他。”
“安妮在那照顧。”
“這什麼意思,她在我就不能去?有她沒我,有我沒她嗎?”王文君又氣生氣了,“你看看剛纔在醫院,她那是什麼態度?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衝我大吼大叫的,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更別說對長輩的尊重了。”
“你不幫我,反而讓我走,我還得忍氣吞聲。就是因爲你處處護着她,她纔敢在我面前那麼囂張。”
“你別忘了,你是男人,你纔是一家之主。現在完全反過來了,她都騎到你頭上去了。”
王文君數落了一大堆,陸禹森淡然迴應。“她不是那麼蠻不講理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錯?”
“孰是孰非,只有你把當年的事情告訴我,我才能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