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桑看着何欽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臉色,心裡隱隱猜測到是怎麼回事了。樑清思跟唐西月關係好,樑清思一時半會之間找不到房子,所以唐西月幫了她?
與此同時,何欽原心情稍微好轉的調轉了車頭,眉宇之間濃郁的化不開的陰沉因爲知道了這個事實而開始消散。
半年的時間,他可要動作快些了……
一晚上繞着全城走了二分之一的路,回到西海別墅時,夜晚已經很深很靜了。
不多時何欽原站在陽臺邊,依靠着光滑的玉石欄杆,盯着手中的東西出了神。
夜幕降臨,整個C城籠罩在薄涼如水的月光之下,躺在何欽原掌心的一串項鍊泛着幽幽的銀色光澤,實際上那是一枚掛在銀鏈子上的戒指。
戒指通體銀白,仔細看去,戒指內部還刻着一圈字母。何欽原盯着項鍊,眸光黯然,他隱於夜色當中,是那麼的高貴,有着令人不敢侵犯的威嚴。
他手指輕輕的摩挲着項鍊,目光微涼,視線虛焦,彷彿是在從記憶裡查探遙不可及的過去。
涼風簌簌,陽臺兩邊通天的泡桐樹沙沙作響,幾顆桐花隨着風落下來,在何欽原身邊擦過落到樓下的草地上,他全然沒有察覺。
良久之後,他才發出一陣極輕極長的嘆息聲。
“十七年了,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想起我?”
這聲嘆息隱於月色之中,被樓下草叢中此起彼伏的蛐蛐聲所淹沒。遠處的錢江上升起一層淡淡的霧氣,進入秋天的夜越來越涼,何欽原一臉苦澀的把項鍊握在手中,緩緩邁着步子走向了隔壁臥室的陽臺。
隔壁通往陽臺的門是開着的,房間內有着暖暖的燈光照出來。何欽原徑直朝陽臺左側靠近牀頭的那道牆壁走去,他隔着一個櫃子的距離,站到了那裡。
面前的牆上原本是有一副油畫,現在那副畫被取下來,已經露出一個暗格。何欽原伸出修長的手指,將暗格中的盒子取出來,手裡的項鍊落到精美的盒子中,咔噠一聲落了鎖。
重新把東西都放置回原位,何欽原盯着房間看了半晌,眸光逐漸深沉,他緩慢的轉頭看向四周,這個房間的所有佈置,都是按照她當年所做的設想來的,他倒是放在了心裡,可是怎麼她就能忘得一乾二淨?
是不是,十七年前海上的秋天,也只是一場夢,他們曾經都真實的處在這場夢裡,可是唐西月已經早早走了出來,而他卻遲遲不肯醒來。
何欽原坐在牀邊,長臂一伸,房間裡的燈熄滅,月光透過陽臺的玻璃門傾瀉進來,把他孤獨的身影包裹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有一個小時,也可能是有兩個小時,他才踽踽獨行的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第二天,何欽原一大早就去了公司,一本正經的翻閱起辦公桌上的各個文件,發現都是已經處理過的,摔下手中的文件之後,他給程澤生去了電話。
一小時之後,程澤生敲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在被何欽原一個電話叫醒的那刻,他還在倒頭大睡,接到通知之後,馬不停蹄的火速趕到公司,此刻仍有些迷糊。
夭壽啊,何欽原這麼早來公司幹嘛?
“何總。”
“怎麼現在纔到?”何欽原從面前的一堆文件裡擡起頭來,擰起眉心,所有的不耐煩都已經明確寫在了臉上。
額,程澤生風塵僕僕的站在旁邊啞口無言,他進辦公室前看了眼時間,明明連七點都不到!
“把所有需要我過目的文件拿過來,馬上去。”
“是”
程澤生不敢有停頓,他一出去就掏出手機風風火火的聯繫了各部門主管,然後到各辦公區域轉了一個遍,十分鐘之後,抱着一摞文件回到了辦公室。
“效率太慢”何欽原拿過文件頭也不擡的冷哼一聲。
接下來的幾天,何氏集團內部所有人都過上了苦不堪言的日子,自從那天何欽原六點到達公司開始上班,想要找文件卻找不到主管之後,公司內部所有員工自覺跟上了何欽原的上下班時間。
早上六點到晚上九點,每一個人走在兢兢業業,不敢有所怠慢。
除此之外,每個人無一例外都感受着來自總裁辦公室內部的低沉氣壓。
Linda從辦公室裡第五次走出來,她端着一杯咖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走進茶水間。
“Linda姐,你怎麼又來了?”
小美在洗刷杯子,看見剛出去不到五分鐘的Linda又返回來,一臉狐疑。
Linda走了幾步,從消毒櫃中拿出個一次性紙杯,把溫熱的咖啡倒進裡邊,自己嚐了嚐,隨後把紙杯伸到小美面前。
“小美,喝一口。”
啊?
接過杯子的小美微微嚐了一小口,臉上的神色更加狐疑了:“咖啡有什麼問題嗎?挺好的啊。”
Linda帶着苦笑,一臉不便多說的樣子,她倒是嘗不出有什麼問題,可是送到何欽原面前去,不是冷了就是熱了,不是苦了就是甜了。
進何氏集團三年,她一直是按照何欽原的要求,以萬年不變的方式泡咖啡,今天這樣狀況百出也是着實令人鬱悶。
同樣的情況不只發生在Linda身上,程澤生把行程表送到何欽原辦公室時,他還沒到門口,便看見一個身影抽抽搭搭的從門內擠出來,等走得近了,發現是會計部的小林。
小林的狀況別提有多慘了,她兩行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先前精心化的妝容都要脫掉。
“怎麼了?”程澤生嘴角抽搐着,何欽原該不會是把小姑娘罵哭了吧,這孩子本身就敏敢脆弱,膽子還小,平時別人跟她說話都不能太過大聲。
小林嘴角一撇,拿着手裡的文件無聲的大哭着,眼淚也流的更兇了,“太嚇人了,嚇死我了……”
程澤生眼看着委屈至極的小姑娘,抽出一隻手拿了小林手中的一紙文件,看見上面紅色簽字筆圈住的,在一個極其不顯眼的地方,少了一個圖注。
這點微不足道的錯都被何欽原揪出來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