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抿抿脣,隱隱猜到她要進攻的方位,完美女友,就是那位在病牀上躺了十年的人?她在提醒她,蘇景澈很愛那個女孩,就算過了十年,也無法忘卻。
她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她與蘇景澈,原本就沒有什麼關係,她也從沒對兩人間有什麼期待。
“你不好奇嗎?”蘇映兒突然扭頭,看着她,“文皓哥的事。”
她皺皺眉,不解她的意思,“什麼?”
她卻已經轉過頭去,目視前方,開始侃侃而談,“我聽哥說,他,文皓哥,汀姐姐是同班同學,那時候,老師讓他們參加國際奧數大賽。之後三人一起晉級,之後複賽。複賽的考題非常靈活,當時現場大概有一百多名學生。大家都在答題的時候,你猜怎麼了。”
莫寧寧搖頭,“怎麼了?”
蘇映兒噗嗤一笑,“文皓哥突然站了起來,拿着考卷走到監考老師面前。他告訴監考老師,考卷上的其中一道題目,曾經在一本奧數研究專欄雜誌上看見過,不該出現在考題上。”
“啊?”寧寧確實有點錯愕了,那傢伙居然做出那種事。
看到她的反應,蘇映兒笑着繼續說,“後來那名監考老師就呆住了,文皓哥居然準確地說出了是哪本雜誌,連第幾頁都記得清清楚楚。最後那道題不作數,被列爲不需要作答題。”車子平穩的行駛着,她挑了挑眉,睨她一眼,“那本雜誌哥說是汀姐姐一年前從圖書館借來的。”
莫寧寧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
如果他不說,又有誰知道,相比起來,他不是比別人更有優勢嗎?
“那考試呢?”她好奇最後的結果會是如何。
“他們三個被刷下來了。”蘇映兒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
“怎麼會?”莫寧寧感覺不可思議,至少也不會在複賽就被刷下來吧?
“哥說,其實他們本來就不想參加這種比賽。只是礙於老師的原因。哥和汀姐姐怕回去後對老師不好交代,所以還做了小部分的題矇混過關……文皓哥就狠了,他只做了一道題目。”
“一道?”莫寧寧蹙眉。
“恩。只有一道。”蘇映兒不禁有些佩服,“但是那道題,當時的複賽考生,除了文皓哥,沒有人做出來。”
莫寧寧微微愣住。
那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
車子穩穩的停在了小區門口,蘇映兒轉頭看着寧寧,定定的說:“我好像忘了告訴你,那時候汀姐姐已經是我哥的女朋友了,我去日本旅遊的時候甚至還以家眷的身份見過她,但是……”她突然俯下頭,臻首朝她慢慢靠過去,“那場意外發生後,我哥才知道,原來,他最愛的女人,和他最好的朋友……一起出賣了她。”出賣兩個字,她說得尤其重。
寧寧渾身一震,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蘇映兒眯起眼睛,眸帶寒意的說:“我親眼目睹那段時間哥是怎麼熬過來的,我知道他有多痛苦,所以,我不願他再經歷一次那樣的痛苦,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寧寧眨了眨眸,淡然的看着蘇映兒,她的意思是……她和歐文皓有什麼關係,卻還要去招惹蘇景澈,所以,她罪該萬死,所以,她剛纔特地問,“文皓哥的事,你不好奇?”
公司裡的風風雨雨她知道,在頂樓時的種種留言,就是丹尼爾也會經常問“如果只是秘書,你會爲他這麼盡力?”
他們或許都猜到了什麼,可是真相如何,只有她知道。
失笑一聲,她點點頭,目光一片澄清,嘴角那抹笑意,也沒有半點虛假,“我明白,蘇經理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蘇映兒看着她不含半點委屈的明媚笑容,有一瞬間怔忡,回過神來,她扭開頭,淡淡的道:“明白最好。”
冬天天黑得特別早,下車時,天已經黑了,寧寧回家,路過隔壁時,裡面依舊是轟隆隆的裝修聲,她雙手放在口袋裡,在隔壁門前駐了駐步,深吸口氣,走回自己家。
推開房門,客廳裡一片驟亮,音響裡,激烈的搖滾音樂聲霎時刺激她的耳膜,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個站在沙發上,跳來跳去的高大身影,腦中一片翁嚀……
入……入室搶劫?
現在的畫面有點詭異,玄關口,臉色蒼白,全身僵硬的女人,緊緊的拽着自己的公事包,目不轉睛的看着不遠處那道跳躍不停的身影,她在考慮,是立刻轉身逃離現場呢,還是逃離現場呢?還是逃離現場呢?
可是她逃了沒關係,兒子呢?小烯呢?還有她的小皓皓呢?
眼尖的撇到沙發上,那個緊抓着沙發絨毛,全身貓都豎起來,害怕得叫都叫不出聲的小貓咪,寧寧大腦血氣上涌,衝到音響邊,關了音樂,捏着手機,對着那個還閉着眼睛,滿臉享受的高大的劫匪尖聲大叫,“我已經報警了,你……你……”
“報警?”狐疑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寧寧一轉頭,就看到自家寶貝兒子,正端着盤水果,慢條斯理的走出來,越過她身邊時,稚嫩的童音還滿是不解的問:“寧寧,你報警做什麼?”
寧寧眨眨眼,看看兒子,看看水果,看看那個已經停下來,筆直的站好的高大劫匪……不對,高大男人,最後再看看沙發角落裡,那個好不容易從“地震”的浩劫中,逃出生天的小貓咪……最後,她拂拂額,覺得自己還是暈倒算了。
十分鐘後,在隔壁吵雜的裝修背景音樂聲中,寧寧規矩的坐在沙發內,眼角覷了眼另一頭,那金髮碧眼,高大英俊的陌生男人,尷尬的裂脣笑了笑,將桌上的水果盤向他推了推,禮貌的出聲,“原來你就是我們家小烯的朋友,你好,吃水果,吃水果,剛纔只是一場誤會,你不要放在心上,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小烯抱着瑟瑟發抖的貓咪,埋怨的瞪了威廉一眼,伸手拿了一塊蘋果,咬了一口,才皺着眉頭說,“比起這轟隆隆的裝修聲,我寧願聽威廉那些吵死人不償命的變態搖滾。”哼,他就要看看,到底是他們的聲音大,還是隔壁的聲音大,反正不管隔壁將要搬來的是誰,他和那家人的樑子,算是結下了。
寧寧抽抽嘴角,她也受夠了那不分晝夜的吵雜聲,可是有個成語,叫“敢怒不敢言”。
“呵呵呵,沒想到威廉先生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居然會喜歡搖滾,不過恕我冒昧,威廉先生和我們家小烯,是怎麼認識的?”
威廉露出面對長輩的標準笑容,眼尾一擡,侃侃而談起來,“伯母,是這樣的……”
寧寧臉一白……伯母什麼的,能不能換個詞兒?
威廉卻並沒看到她的蒼白,自顧自的說:“那是一個風雨搖曳的夜晚,我在美國一間餐廳用完了晚餐,我真在考慮是回家呢?還是去夜店找找樂子時,我一出餐廳大門,就遇到天使一般的小男孩,沒錯,那個小男孩就是莫,瓢潑大雨傾盆而下,街上並沒什麼人,小男孩明顯是避雨的,可在避雨前,他的身上就已經溼了,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作爲一個有血性,有心跳的美國人,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袖手旁觀,所以……”
“我在黑羽會的官方排行名單裡排第三,他排第四,他不服氣,就千方百計找到我,向我挑戰……”冷冷的童音毫不客氣的打斷某人的自吹自擂,伸手又拿了一塊蘋果,吧唧吧唧的咀嚼起來。
話說一半被人無情扼殺的威廉登時從沙發上跳起來,“什麼?你媽咪連黑羽會的事都知道?你這個矮不隆咚的小鬼不會連全部身價都交給你媽咪打理了吧。”
“怎麼可能。”
“我也想!”
同聲同氣的兩個聲音,前一個是堅定捍衛自己隱私權的小烯,後一個是對兒子的財產無限覬覦的不良母親。
威廉咳嗽一聲,看着對面冷冷淡淡的小鬼,和可憐兮兮的女人,抿了抿脣,坐回沙發上,突然嘟噥一聲,“明明第二年我就取代你,上了排行榜的第三名……”爲排名耿耿於懷的男人。
小烯閒閒的瞄他一眼,毫不客氣的說:“是啊,因爲第二年我升到了第二名。”言下之意就是,他玩剩下的,纔給別人玩。
威廉憤怒的扭過頭去,不理這個一點不給大人面子的萬惡小鬼。
小烯嫌惡的瞅他一眼,“對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孩子還發脾氣,你也稍微成熟一點吧?”
威廉氣惱,瞪目,“我……”
“有時間跟小孩子鬧彆扭,還不如抓緊時間,好好研究一下新的網絡體系……”
“你……”
“我去廚房炒菜,寧寧,記住給醜醜倒貓糧。”說完,小傢伙依舊囂張兮兮的走進了廚房,順手還把門給關上,那傲慢的動作,充滿了對外面兩人的無限鄙視。
威廉顫抖着手,指着緊閉的廚房門,看向莫寧寧,“他……”
寧寧急忙點頭,站起身來,“他是這樣的,我已經習慣了,威廉先生你慢坐,我去倒貓糧了。”說着,也往雜物房走去……
客廳裡,霎時只剩氣得頭頂冒煙的威廉一人,他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最後將目光定向可憐兮兮的小貓咪,一連串英文髒話彪了出來……
可愛的小貓咪歪了歪腦袋,不解的看着眼前這個金髮碧眼的男人,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中文它都聽不懂,這人還說英文……白癡!
三人一起吃完了晚飯,小烯說威廉要在他們家住幾天,寧寧也沒什麼意見,一揮右手,慷慨豪邁的就把雜物房讓給了他,對於兒子的朋友,她還是挺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