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凡望着母親,攬住母親的肩,把頭擱在母親的肩上。
“媽,我知道你做的都是爲了我好,我——”蘇凡低聲道。
“傻孩子,媽媽知道以前欠你的太多了,不管現在怎麼彌補,都沒辦法彌補我們之間缺失的二十幾年。”羅文茵嘆了口氣,道,“別想太多,你知道媽媽是爲你好就行了。這次霍漱清,實在是太過分了。不能這樣輕輕鬆鬆就饒了他!”
蘇凡猛地擡頭,望着母親,道:“您要幹什麼?”
“要讓他徹底和過去斷了聯繫,要是他的過去繼續糾纏下去,你和他,都會完蛋!”羅文茵道。
“媽,不管他做什麼,他都有分寸的,您——”蘇凡並不明白母親所說的“徹底和過去斷了聯繫”是什麼意思,可是,母親之前既然能斷了劉家的資金鍊,接下來可能做的,恐怕就不止是在經濟上那麼簡單了。
“這件事,你別管了,我自有辦法。霍漱清這個人,要好好敲打敲打才行。”羅文茵說完,走向前面的餐廳,“走吧,吃飯去吧,飯菜都涼了!”
蘇凡跟上母親的腳步,卻又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霍漱清身邊的黑洞,劉家嗎?
回到了餐廳,羅文茵心情又回到了之前,似乎好像完全沒有被劉家的事情影響到,和女兒有說有笑。
夜色漸深,身在京城的霍漱清,接到了蘇凡的電話。
在離開榕城之前,霍漱清在adam的咖啡店見了劉銘,劉銘願意向他提供自己和省裡某位人物“特別關係”的證據,條件是,霍漱清要幫他拿到新城的一塊土地,並且鬆綁銀行貸款的限制,更重要的是,如果霍漱清要將那一位拉下馬,不能牽扯到劉銘。
霍漱清並沒有當場答應,只是看了劉銘送給他的見面禮,說他儘快會給劉銘答覆。
在覃春明離開華東省這十年裡,華東省的政治板塊有了很大的變化。而劉銘願意指證的這位,正是在覃春明離開後進入實權派的一位重要人物。霍漱清和覃春明重新來到華東省履職之後,屢屢受到這些實權派的掣肘,而霍漱清此次的私生女事件,也是經過這些人的醞釀渲染的。即便不能根據劉銘的指證來對那些人進行實質的反攻,卻也可以適當地扳回眼下不利的局面。
儘管覃春明此次堪稱“入閣”的擢升,會讓他在華東省乃至全國的影響力大大增強,可是,想要徹底解決省內勢力對覃春明的阻遏,並非易事。在霍漱清私生女事件傳出來的時候,覃春明就暗示過霍漱清,要準備好讓那些人心裡不自在一下。
坐在車上,霍漱清看着劉銘給他的一些往來賬目,其中有一些是其他公司,而非劉銘這裡的。可是,這些賬目,從九十年代末期一直到現在都有涉獵。劉家在華東省經營多年,即便經過了九十年代的一場嚴打,劉家到了劉銘的手裡已經完全不同往日那麼強勢,可畢竟他們和華東省上上下下接觸過密,再加上劉松明是個心細又多疑的人,或多或少會留下一些東西來保命。可是,究竟該怎麼利用,利用到什麼程度,霍漱清的陷入了深思。
劉銘遇到了麻煩,去向那些“主子們”求救了。或許是劉銘本身背景不乾淨,牽涉過多,很容易被拉下水。再者,或許是劉銘的利用價值也就那麼一點,不足以讓那些人出手。
現在,對於霍漱清來說,既要利用劉銘,卻又不能讓自己陷進去,這是他要好好考慮的一個問題。幸好,每一次和劉銘見面都是在他指定的地方,adam也會按照他的吩咐,把劉銘身上可能帶着的任何監聽設備去掉,這樣一來,他就不會留下把柄。
事關重大,霍漱清還是要請示覃春明。得到覃春明的許可後,霍漱清開始部署和劉銘的合作。首先,就是派人查實劉銘提供的這些賬目是否屬實,等到落實之後,他才向銀行方面打招呼審覈劉銘的貸款申請。接下來,還有一步步繼續走,只是,霍漱清已經離開了榕城。
這一切,羅文茵是不知道的,當她得知霍漱清幫助劉銘貸款的時候,自然是氣不過。
夜裡,蘇凡打電話給霍漱清,把母親的生氣告訴了他。
“你,也覺得我是對劉書雅舊情未了嗎?”霍漱清聽她說完,問。
蘇凡沉默片刻,道:“如果你的心裡還有她,就不會等着我了,是嗎?”
霍漱清張大嘴巴,卻說不出話。
“我相信你是有你的打算,該怎麼做,你心裡有譜的。只是,我不想你因爲他們而影響到自己!”蘇凡道。
霍漱清臉上的表情舒緩了下來,面帶無聲的微笑,道:“謝謝你理解我!”
“說這個幹什麼啊?”蘇凡道,她嘆了口氣,說,“我媽好像很不高興,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你最好有個準備。”
霍漱清笑了,道:“要是讓你媽知道你和我說這話,她肯定要傷心死了。明明都是爲了你好,怕你吃虧,結果你反過來做叛徒。”
蘇凡不語,只是微微笑了。
“哦,對了,聽說逸飛公司的簽約就在這幾天了,你那邊什麼情況?”霍漱清問。
“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着,有他在,我也不用操心太多。”蘇凡道。
霍漱清“哦”了一聲,就聽蘇凡說了婚禮的事情,霍漱清不禁笑了,說:“你的員工們真可憐!”
“做這行的本來就這樣啊,什麼樣的顧客都能遇上,我媽還算是講理的,就是要求有點多。還有很多人簡直沒法用語言形容。”蘇凡說道。
“那既然這樣的話,讓他們按照你媽媽的要求做就行了,你媽媽肯定會做最好的考慮。”霍漱清提議道。
“是哦,我本來也想這麼說的,又怕她不樂意。唉!”蘇凡嘆道。
“沒關係,就把你的意見說給她,和她好好商量就是了。”霍漱清道。
“好吧,就這麼做吧!”蘇凡道。
“哦,對了,晚上和你爸,還有你大伯一起坐了會兒。”霍漱清道。
“我知道了。”蘇凡笑着說,“我大伯怎麼樣?”
霍漱清知道她問的是大伯對他的意見,便笑着說:“你對自己的眼光沒信心嗎?”
蘇凡笑了,道:“你就臭美吧!”
霍漱清笑了,好一會兒沒說話。
一時安靜之間,蘇凡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了。
春天的夜空裡,浸透着濃濃的相思。
“我想你了!”她突然說。
他眼角眉尖的笑意濃濃,點點頭,只說:“我知道。”
她的心裡微微有點失落,道:“你就這樣回答啊?”
他笑了,道:“你知道我的答案。”
她嘟着嘴,臉頰微微泛紅。
“再過幾天我就回來了,你乖乖在家等着!”他含笑道。
春夜裡,相思在遙遠的天際傳遞。
而這幾天,似乎很快就來了!
或許是因爲惦念着他,她又覺得時間好慢。
蘇凡把霍漱清的意見告訴了母親後,羅文茵只說了句“你們早該這樣了”,蘇凡笑笑。
“不過,後天我就要回京城了,這兩天就把婚禮的全部方案定下來。”羅文茵道,“對了,薛大姐說要給你們選日子的,也不知道選好了沒有。”
蘇凡從沒聽婆婆提過這件事,邵以爲是隨便找個週末就可以了,沒想到竟然還要去選——
只不過,薛麗萍選的日子,還要霍漱清回來了再決定。
當羅文茵離開榕城,霍漱清,也要回來了!
然而,即便是爲蘇凡籌措婚禮的員工,絲毫不知老闆即將嫁給什麼人。大家紛紛在私下猜測,莫非是覃逸飛?畢竟老闆和覃逸飛的關係非同尋常,誰都看得出來啊!
邵芮雪也在婚紗店裡聽到同事們這麼聊了,甚至還有小姑娘從她這裡問答案,可邵芮雪只是笑笑,並不回答。
“邵小姐和蘇小姐是那麼好的閨蜜,那伴娘一定是邵小姐吧!”猜不出新郎,伴娘的人選又開始落入猜測的內容。
可是,蘇凡根本沒有考慮到伴娘的問題,她準備選擇邵芮雪來做自己的伴娘,畢竟兩個人這麼多年的友誼,這個人選按說是毫無懸念的,因此她也沒有去跟邵芮雪講。
羅文茵走了之後的第二天,蘇凡接到了方希悠的電話。
“迦因,我聽文姨說你的婚禮快要辦了,是嗎?”方希悠直接問。
“具體日子還沒定,估計就在一個月之內了。等日子確定下來,我一定來給你和哥哥送請帖!”蘇凡道。
方希悠笑了,說:“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這樣。你一個電話,我們就會過來的。哦,對了,聽文姨說伴郎已經定好了,那伴娘呢,你是不是也確定了?”
“是我的一個好朋友,不過我還沒來得及跟她說。”蘇凡道。
方希悠“哦”了一聲,旁邊的女孩推着她的胳膊,一臉期待地看着她,方希悠深深嘆了口氣,才說:“迦因,是這樣的,你能不能幫個忙啊?”
“嫂子,你說,什麼事?”蘇凡問。
如果蘇凡這邊沒決定伴娘的人選,方希悠開這個口倒是沒什麼,可現在蘇凡已經和她說了是一個好朋友來做伴娘,而她——
唉,沒辦法!
“是這樣的,迦因。”方希悠面帶笑容,“曾泉的表妹,葉敏慧,你知道的吧?”
“我,好像,沒見過——”蘇凡努力搜尋着記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