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五十五一解心結

境五十五 一解心結

那執事推着海若愚漸漸走近站停。海若愚一笑,眼中的藍色光芒一閃,坐着的身子緩緩地立了起來,隨着她眼中的光芒越盛,在她的身下漸漸泛出一的藍色水紋,如同那靜靜輕輕搖曳的波浪一樣美輪美奐,深藍色的尾鰭微微擺動,她整個身子就漂浮在藍色的漩渦上。

顯然,海若愚無法直立在地面上,她用精神力控制自己的元力在尾鰭下形成了水波一般的海浪,使自己的身子能夠懸浮在其之上。此刻的海若愚,腿上的鱗片閃爍着深深淺淺晶瑩的藍色光芒,藍色的捲髮幾乎達至臀部。她就是大海孕育的最美麗純粹的精靈,看到的人會爲之傾倒,爲之迷醉,卻生不起一絲一毫的褻瀆之情。

海若愚微微躬身,“若愚見過墨先生,墨夫人。”

若有外人還在,定會讓眼前的一幕驚訝地瞪出了眼珠子。能讓海族聖女行此大禮,整個海族上下,非海皇大人莫屬。海皇大人的真正身份雖僅有極少數頂尖高手方纔知曉,但海皇大人並非人類卻是人盡皆知。

聽着海若愚稱呼她爲墨夫人,酥酥的臉微微一紅,感覺到海若愚是用元力支撐站立,正欲說話,卻聽到墨言突然輕笑一聲,雙手似乎只在身邊一揮而過,周圍的一切頃刻間已經是另一方天地。

海若愚尾鰭下的漩渦似乎就在墨言的揮手之間盪漾開來,藍色蔓延,整個客棧竟然幻化爲一片海洋,海水輕搖,幽光粼粼,甚至還有很多色彩絢爛的魚兒穿梭在絢麗的珊瑚叢中,各式各樣的海草,在波浪涌動下搖曳多姿。

這一幕出現,海若愚的眼睛一亮,而狂千笑的臉卻接連抽搐了幾下,眼中的駭然之色清晰可見。

達到天地人合一的精神大圓滿境界,纔算真正觸碰到了本源之力,參悟到天道仙途,突破天門之坎,始成自己的寸心領域,隨心所欲,自成一界。

天下元皇,不乏達至元力巔峰之人,但始終與元神境界,卻總有一紙之隔,那便是因爲精神力的大圓滿境界可遇不可求。玄武龜那樣的彪悍存在,也始終邁不過這道坎,由此可見,如今墨言揮手促成的這一景象,給人的震撼簡直是無法想象。

而海若愚,對此體會更深。當日海皇大人歷經無數年醒來,整個海族上下歡欣鼓舞。離十荒聖地神元谷的結界打開之日越來越近。海皇大人的迴歸將讓海族穩穩壓住十荒境其他勢力一頭。

可海皇大人醒來頒佈的第一個任務,卻是要他們全力輔助一個陌生男子,更是將海族擁有進入十荒境僅有的兩個名額出讓一個給那男子,要海族上下全力協助他在十荒境的一切行動。玄武龜擬出了墨言的圖像,銀髮墨衣,正因爲如此,方纔墨言和酥酥下樓時,那執事就趕緊通知了海若愚。

海若愚一脈最爲忠於海皇玄武,絲毫不敢怠慢。但由於玄武陷於沉眠之中不知多少歲月,海族內早已有所分化,其中一脈對它下達的命令是頗有微詞甚至是嗤之以鼻。

海若愚原本心中對玄武所舉頗感失望,原本以爲玄武的甦醒能夠大力整頓集合海族,清除不忠不義之徒,豈料玄武扔下這個命令後又陷入沉睡。如今見到墨言隨手施展的領域,海若愚終於明白海皇玄武爲何要他們以待它之禮相待墨言。

因爲待以時日,只要墨言的元力能夠攀至巔峰,成就元神境界,便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與這樣的存在交好,絕對是必行之事!

海若愚懸於空中的身子彎腰的弧度又大了幾分,恭恭敬敬道了一句:“先生,若愚失敬了。”

待到真實的幻象消失,那執事一臉崇敬之色,身子成九十度彎曲,一直後退着離開,不敢轉身以後背對着墨言。

察覺到酥酥對海若愚的喜愛之情,急於尋找機會彌補今日過失,討好酥酥的墨老大,看了看海若愚,溫和地道:“如果可以,尋個時候把你修煉的功法給我看看。你所修習的元力特殊,散於雙腿血肉經脈之間。”

墨言的手指微彈,連點海若愚腿部的幾處穴位,繼續道“若能將功法的行力路線稍稍改動,找到蓄力的位置,他日,你便只在施展功法的時候呈現這種戰鬥狀態,平日便可與常人無異。”

墨言的語氣,如同在敘述一件極爲自然之事,對於墨言來說,也確實尋常。比如前世少林的十八銅人金鐘罩之功,也僅是在運功之時方纔顯示出非同一般的強悍狀態。

墨言的話,還有他方纔點穴時在海若愚腿上出現的酥麻狀態,卻讓海若愚的心境,有了不小的波動,手指擰緊了身上的衣裳也油然不知。

這樣人身魚尾的狀態雖然美得另類和驚歎,但一輩子維持這樣的形態,其中的苦,卻並非所有人都能夠理解和體會的。如果能如墨言所言,隨心所欲幻化自己雙腿的形狀,那對海若愚來說,無疑是最爲完美的選擇。

在知道墨言的能耐之後,如此存在豈有戲言,這樣的承諾怎能不叫海若愚欣喜若狂。

海若愚藍色的眼睛眨了眨,卻是看向了酥酥,輕聲道了一句:“謝謝夫人。”七竅玲瓏的海若愚心思縝密細膩,自然能夠感覺到這份人情,正是因爲酥酥對她表現出來的親暱之情,才讓墨言對她另眼相看。

儘管海族對海皇玄武極盡忠誠敬畏,玄武根本就不多上心,一旦沉睡便是數百年,幾乎只是海族的一個圖騰,根本未對海族盡心盡責盡力盡情。由此可見,這樣僅離天道一步之遙的人,能夠對你立下承諾,在海若愚的眼裡,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正因爲如此,在往後的歲月中,承了酥酥這份情的海若愚,成爲酥酥最爲貼身信賴的追隨者。

海若愚的親近,卻讓酥酥心花怒放,眉眼上揚,嘴角彎彎,拉着海若愚的手讓她坐下。

“神元谷何時能進?”墨言幾乎沒有半句廢話,單刀直入。

來之前打算有所保留的海若愚,此刻卻是原原本本,一絲不苟地據實相告,“神元谷結界打開並無定日定時,但奇怪的是,在打開的前夕,十荒境內所有的人,無論修爲高低,都能感應得到。”

海若愚看向墨言,正式地道:“結界一開,進入神元谷僅有七個入口,每個入口僅容得一人進入。我海族勢大,穩佔兩大入口,其一原定是我,另一是族內一位長老的後人。但如今海皇大人下令,剝奪了那長老後人之位,留給先生。”海若愚頓了頓,看向酥酥,道:“如今若愚知曉還有夫人,我的位置不如就讓與夫人。”

海若愚的心意讓墨言的神色更是溫和了幾許,道:“無妨,不是還有五個位置麼?”

點點頭,海若愚接着道:“齊家,金家各佔一位,剩下三個位置,按十荒境定下的規矩,那便是,技高者得!”

海若愚話音剛落,狂千笑的眼中光芒一閃而過。

酥酥卻稍帶疑問:“以海族和齊金兩家的勢力,這位置的歸屬難不成還容得下他人染指不成?”

海若愚一笑,搖搖頭,道:“其中四個位置的指定人選是我們三家的直系弟子。姐姐,千萬別小看這三個位置的吸引力,也千萬別小瞧了十荒境中桀驁不馴之輩,若是我們占上了這三個位置,怕是會麻煩不斷,整個十荒境動盪起來也猶未可知。”

“海族留予我的位置就讓給我家娘子吧,剩下的三個位置,我取其一便好。”墨言說得如同談論今個兒吃什麼一般輕描淡寫。

可海若愚卻微微低頭,深以爲然,嘴角含笑,“先生所言極是,這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我想向海姑娘打聽一行人。”墨言道。如今到了十荒境,有必要找到墨小劍和墨若蕙。詭異的是,進入十荒境後,蘭軟軟絲毫嗅不到他們幾人的氣息。

“先生請說。”海若愚不敢怠慢。

待墨言將墨小劍一行人細細描述了一番之後,海若愚卻微蹙眉頭,思索了片刻便道:“若有天元境武者進入十荒境,我必能收到消息。可是沒有,近來一段時間並沒有聽聞像先生所言的實力這般強悍的一行人進入十荒境。倒是天星帝國一行我略有所聞。”

海若愚話鋒一轉,“但請先生放心,我一會回去便吩咐下去,讓手下海族之人多多留意,務必找到先生的朋友。”

“你就要回去了麼?”反倒是酥酥,頗顯得不捨。

“嗯。”海若愚笑着點頭,“族中還有好些事情,只要夫人不嫌棄我行動多有不便,改日我一定好好陪着夫人逛逛十荒境。擡頭看了看墨言,溫聲道:”若愚就先行告退,先生若有事,直接吩咐執事,他會在這裡一直聽從先生,夫人的調遣。”

海若愚正要招手讓那執事過來將她推走,酥酥卻笑着按住了她的手,回頭朝狂千笑一眨眼,“千笑,你送送海姑娘可好?”

狂千笑一愣,隨即臉上便出現一絲可疑的紅色,動作神速地一閃到海若愚的身後,雙手虔誠地扶住了把手,輕聲細語道了一句:“海姑娘,你請坐好,千笑送你一程。”

“好。”聲音細細如同小小的珍珠落入玉盤之中,叮地一聲,讓狂千笑十幾年來第一次整顆心滿溢着一種莫名的情緒,叫他激動不已。

待狂千笑推着海若愚離開,軟軟一撇嘴,“老妹,你好生偏心,海姑娘那人見人愛的女子,憑什麼便宜了狂千笑不便宜哥哥我?人家不依。”軟軟常態復萌,一副小女子撒嬌的忸怩樣。

酥酥噗嗤一笑,瞄了軟軟一眼,道:“軟軟,我記得你是食肉禽獸,素來不喜海鮮。莫不是口味轉了?”

軟軟蘭花指一現,拉長聲音“嗯”了一聲,“死相,人家確實受不了那個海水的鹹腥味啦。”接到墨言刮來的一記眼刀,軟軟打了一個哆嗦,忙不迭道:“人家出去逛逛,你們慢慢吃。”說罷,身子一扭,風也似地飄了出去。

軟軟一走,酥酥也不再言語,慢條斯理地享受着桌上的菜餚。反倒是墨言,正襟危坐,卻沒有動筷,只在一旁時不時幫酥酥斟着茶。

酥酥動作優雅地輕輕用手帕拭拭嘴角,輕輕問了一句:“齊芙對你,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酥酥擡頭,燦若星辰的眼瞳,直視着墨言的雙眸,眸色沉若深海,卻異常平靜,似乎料到酥酥會有此問,似乎一直就在等候酥酥用了餐,發出此問。

“我給你看樣東西。”墨言醇厚的聲音飄來。隨着他話音一落,在他的左手無名指上,出現了一枚紫玉戒指。戒指一出現,氤氳的紫色繚繞在墨言的手上,如夢如幻,深邃而朦朧。

戒指的出現,卻讓酥酥的心猛地一跳,酸酸澀澀驟然涌動,淡淡的紫色似乎流溢着曾經斑駁的記憶碎片,看不清,可這一剎那的凝望,便墜入永世的沉淪,思念繾惓,滄海桑田。

墨言的聲音輕而緩,“這戒指,我生來便有,對我而言,似乎藏着許許多多未知的往事和秘密。一直以來,我都能透過它,感應到這片大陸,還有淡淡的另一股紫玉的氣息。齊芙右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上面的晶玉,與我手中的紫玉戒如出一轍。”

墨言的眼瞼微垂,聲音越發的低沉:“紫玉戒,成一對,一生一世一雙人。”

在聽到齊芙擁有這樣的一個玉戒後,墨言最後的一句呢喃而出的話,卻沒有讓酥酥生起絲毫的不滿和抑鬱,有的是絲絲縈繞的柔情,亙古的諾言,久違的呼喚,讓酥酥的心,一刻也無法平靜下來。

酥酥伸出手,撫上了墨言手上的那枚紫玉戒,輕輕地摩挲,宛如心愛之物一般依依不捨。

此刻卻輪到墨言一臉的驚訝。紫玉戒一旦出現,對任何外物都與極端的排斥意識。以紫玉戒的力量,只要稍稍觸摸,就算是狂千笑,怕也會被一彈而開。但酥酥整隻手幾乎都覆在了它的上面,卻沒有絲毫的異象。

酥酥的聲音很輕:“所以,你覺得齊芙纔是你命定之人?因爲紫玉戒,必須成雙成對?”

四目交匯,一眼萬年。

墨言的臉依舊清凜,波瀾不驚,一字一頓,“即使這是屬於紫玉戒的傳說,但我墨言的一生,我墨言的感情,卻絕不受役於外物。你是我墨言的妻子,那便,生生世世都是!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改變,就算逆天,我也要一逆到底!”

一聲一響,鏗鏘有力,不容置疑,屬於這個男人的驕傲和霸道,彰顯無遺!

看着墨言,酥酥突然展顏一笑,“沒有關係,下次遇到齊芙,我會把那戒指奪過來,戴在我的手上,這不就完美無缺了麼?”俏皮一笑,眉眼彎彎。

墨言猛地一愣,隨即清朗的笑聲響遍整個客棧,“娘子說的是,戴在娘子的手中,肯定要好看多了!”

自詡瀟灑果斷的他,在這件事情上,竟不如他的酥酥看得透徹,看得另闢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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