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終

境終

強忍着急劇的痛意,落九天臉色蒼白地站着。天星所有人將其團團圍住,一臉警惕和倉皇地看着空中的耀北辰。

“師傅,你!”落木看着落九天,眼中紅絲密佈。

對於雙臂盡斷的事實落九天根本不爲所動,而是沉聲道:“他已不是我們熟悉的七殿下。”斬釘截鐵地低喊了一聲:“莫要耽擱,急速撤退。”

就在這一瞬間,耀北辰眼中石灰色的光芒越來越盛,整個人都包裹在一團灰色的霧氣之中。

狂風亂作,整個地面開始急劇搖晃,以耀北辰身下的土地爲中心,開始龜裂塌陷。遠處的山巒山石翻滾,蒼天巨木被未知的力量一拔而起。

龜裂塌陷在不斷地擴散,似乎能夠無休止地延續下去。

墨言的身子緩緩升至耀北辰對面的空中。薄薄的一層淡淡藍光芒從他身上不斷溢出,開始籠罩元月一行的方向。

“全都退至我的身後。”墨言猛地低喝一聲。

落九天咬一咬牙根,“到元月的方向去,走!”

落木略微遲疑,“師傅?我們?”

“生死攸關之際還分什麼彼此。此戰事關大陸浮沉,”落九天擡眼往墨言的方向看去:“希望墨先生能夠遵守與我的諾言,也希望殿下能夠平安無事。”

隨着墨言的話音落下,所有的人開始朝他的身後疾退。

整個地面搖晃,亂石飛舞。就算是元宗元皇武者,也無法從容從空中飛身而過。空中耀北辰和墨言的氣勢帶來的如山嶽般重重的威壓,根本容不得他們在空中停留片刻。

此刻天地間越發凜冽的威壓讓衆人寸步難行,就算在場均是國之棟樑高手,亦走得磕磕碰碰。那無意中飛來的巨石,要是平時自當可以擊個粉碎。但此時夾雜着石靈那灰色霧氣的巨石卻變得堅不可摧,甚至一旦讓那灰霧入體,身上的元力會被抽滯一空,煞是恐怖。

惠武蘭,蘭澤圖,軒韜烈還有另一名元皇是如今稍能輕鬆自保的四人。但四人同樣不甘怠慢,以自身的強悍的元力形成小小的領域,掩護着元月一行的人開始急速撤退。

衆人中最爲輕鬆自如的莫過於酥酥。就在墨言一聲令下之時,玄皇龍一個急旋,身子將酥酥團團圍住,如同蠶蛹一般,只露出酥酥的腦袋。

體態最爲龐大笨重的玄武此刻卻是最爲輕盈放鬆的一個。玄武最大的本事便是其土屬性元力,幾近完美的防禦。但凡它走過的地方,龜裂得慘不忍睹的地面會瞬間凝結得完整無缺,只是它的身體一過,又再度崩離倒塌。

玄皇卷着酥酥落在玄武的背上,小血兒和曼珠緊隨其身邊,在兩側形成護主之勢。而武那寬厚的龜甲,更是散發出幽黑的光芒,但凡飛射而來的石頭,均被其嚴嚴實實擋在黑芒之外,偶有一兩塊灰霧籠罩的石塊能夠穿透進來,也被曼珠和小血兒合力處理掉。

酥酥看着遠處步履維艱的衆人,一臉焦急地道:“你們幾個趕緊讓我出去幫忙,還有你們,全圍在我身邊作甚?我能保護得了自己。”

四獸完全不爲所動。小血兒更是一臉理所當然地道:“他們的死活不關我們的事情,你的安全最重要。”

玄武頻頻點頭,顯然對小血兒的話大爲贊同。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保證酥酥的安全無虞,保證方纔吞噬了無數獸魂,破繭重生的王能夠安心修煉。至於其他人,他們着實不關心,也不想關心。

就連平時最爲講理,最爲寬容的玄皇,也附和地道:“情況危急,你是萬萬不能有絲毫的閃失。若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如何跟主子交代,又有何臉面見千囑萬託的王?”

吞噬了齊芙體內獸魂的曼珠此刻身子搖搖晃晃,眼神懨懨欲睡,瞥了遠處打了個哈欠,奶聲奶氣地道:“我們已經給足面子讓金鵬在外頭幫着忙活,理當它也過來護着你。軒韜烈是他的主子又如何,等王長大了,一樣可以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繫。哪有洪荒聖獸給一個不相干人當打手的道理。”

酥酥被四獸的態度給生生嗆住,深吸了一口氣,柳眉倒豎,難得一副彪悍兇狠的模樣,酥軟的聲音佯裝喝道:“我的話也不聽了是不。”玄武的腳步猛地一頓,隨着酥酥的發怒,瀾海珍珠上那金色的鱗片光芒隱動,一絲淡淡的威壓開始滲透出來。

酥酥輕哼了一聲:“場中還有墨言的家人,若是他們有了閃失,我看你們如何跟老墨交代。”

四獸同時一個哆嗦,連曼珠的眼睛也清明瞭幾分。似乎商討了一下,小血兒和玄皇龍躍身而起,朝墨仲御等人的方向衝去。

不消片刻,墨仲御,墨帆夫婦還有惠武蘭便被二獸接到了玄武的背上。而墨小劍,墨若蕙和狂千笑等人,也被接到了玄武的身邊。以他們的輩分和身份,都遠遠不足以有資格站在玄武的背上。能夠出手幫他們一把,也是因爲他們和墨言的淵源頗深,算是比較親近的自己人。

只是隨後無論酥酥怎麼威逼利誘,四獸再也不願爲餘下的衆人略盡綿薄之力。對他們來說,餘下的衆人,連讓他們出手相救的資格都沒有。

墨言和石靈僅僅是氣勢的相抗相抵,即便是在場盡是高手,死傷也是難免的。就在衆人陸續磕磕碰碰後退之時,墨小劍突然喊了一句:“軟軟呢?”

墨小劍的話讓所有熱的心裡咯噔一下,所有人都到齊了,唯有軟軟不見了!

聯想到軟軟方纔在看到曼珠將齊芙的殘肢碎骸吞入口中便暈倒之事,衆人後知後覺地發現大家光顧着相互扶持撤退了,卻將暈倒在地上的蘭軟軟給棄之不顧了。

玄皇和玄武也知道形勢緊急,軟軟就算平時再怎麼不着調,也絕對是酥酥的至親之人,若是軟軟出了事,酥酥一難過,墨言怒了,大傢伙就鐵定遭殃了。

玄皇和玄武幾乎第一時間便元力外放,玄皇偌大的龍尾在低空中橫掃一片,將阻擋視線的無數細石盡數掃開。而玄武卻低吼一聲,前足猛地在地上狠狠一跺,閉上眼睛靜心感應,很快便睜開雙眼,低喝一聲:“他在那!”

隨着玄武的眼光遠遠望去,才發現軟軟的身子早已被顛離了原來的位置,甚至有半個身子已經陷入了偌大的裂縫之中,只露出肩膀以上的位置。而那廝不知道是昏睡過去還是被砸昏死了過去,竟然半張着嘴巴打着酣。眼力好的甚至還能看見他嘴角流下的一絲口水。

這時場中的形勢已經越發的緊迫。從墨言身上散發出的淡藍光芒正式形成一個如防護罩般的東西,罩住的大部分他和石靈交手的範圍。

遠遠站在墨言身後的衆人此刻已經無甚大礙,只是原來天星所在的一方,慘叫聲依舊持續不斷地傳來。後方增援的軍隊遠沒有元月這邊有墨言的庇護,撤退不及的他們死傷無數,那夾雜在呼嘯風聲中的慘呼聲,讓落九天等人臉頰連連抽搐,雙眼盡是悔恨之色。

待衆人安穩下來,墨言終於揮出了他勢不可擋的一拳。呼嘯而去的一拳與耀北辰的拳頭毫無花俏地對撞在一起。

轟隆一聲巨響,他們身下的土地竟然席捲而起,似乎這一拳之威將這片寬厚的地面如同草皮一樣扯起。

拔地而起的數尺厚的地面,夾帶着墨言和耀北辰交手的餘威,轟然落地。而所落的地面,正是軟軟所處的方向。

來不及出手援救的酥酥正要喊出墨言二字,便聽到身邊的曼珠一聲低吼,小小粉色的身子如炮彈般一彈而出。

“曼珠!”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驚叫出聲。

墨言和身處耀北辰體內的石靈交手早已非衆人衆獸所可以插手的。就算是強悍如四獸,也指不定會在這一波力量的碰撞中被絞成粉碎。

曼珠的雙眸變成詭異的粉紅色,低喝一聲:“軟軟。”身子衝過了墨言那道淡藍的光幕。

曼珠的前蹄突然舉起,整個小身子往後一仰,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卻有稚嫩十足的威吼聲。

緊接着,所有人便全數呆滯在地,甚至有不少人用袖子猛地直擦眼睛,竊以爲眼前的一幕是幻象。別說是衆人,就連小血兒此刻也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玄武那平時半眯的眼睛猛地一睜。一向優雅有度的玄皇更是忍不住爆了粗口:“靠,化形了!”

就連空中的墨言,嘴角都忍不住一抽,意識到軟軟還躺在地裡準備施救的動作也緩了一下。

曼珠大人突然變爲一個胖嘟嘟粉嫩嫩的幾歲女孩,短短的鍋蓋頭髮,身穿一件肚兜兒,屁股上還有一朵極爲妖豔的花紋。

原本以爲曼珠大人會有何驚天動地的舉動,豈料曼珠大人蹬直了腿,小鼻子一皺,仰起了頭,“噴”的一聲,打出了一個大噴嚏。

可就算只是一個噴嚏,也是一個威力無比驚人的噴嚏。

那原本要將軟軟埋住的滔天土浪,就在曼珠的這一個噴嚏下,轟然瓦解,如同撞上何種堅不可摧的東西,呈直線往下掉。

曼珠大人一個激靈,胖墩墩的小腿一點,整個人風弛電摯般衝到軟軟的身邊,直接抓住軟軟的頭髮,猶如拔蘿蔔一般將軟軟從土裡拔了出來。小胖腿又一蹬,逃命似地無比神速地竄回到了玄武的背上。

揪得發疼的頭髮終於讓軟軟懶悠悠地睜開了雙眼,眼光所及便是一個奶娃娃正一臉苦大仇深地看着她。

那全是肉的臉頰讓軟軟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揪上一把。豈料手還未伸出,眼前的奶娃娃突然白眼一翻,化爲曼珠的模樣,啪嗒倒地不省人事。

悲催的軟軟被這一幕由人到豬的神奇變化驚呆了,尖叫一聲,隨着曼珠一併倒地,再度暈闕過去。

酥酥抱起了曼珠,輕探其安穩的呼吸,方纔放下心來,吞了吞口水,疑慮重重地道:“曼珠怎的化爲人形了?“

所有人都不禁豎起了耳朵。要知道元獸化爲人形,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修爲已經達到元神的境界。如果這頭小豬真的是元神般的存在,衆人手腳顫了顫,那也委實太叫人難以置信了。瞧她捨命相救這猥瑣男子的舉動,他們的之間怕是關係匪淺,日後定切莫得罪這個呲牙男子。

玄武厚重的聲音緩緩傳來:“小豬兒還未達到元神境界,但只要她能將吞噬的獸魂消化凝練,怕也離之不遠。她的化形,其中固然有元力大漲的原因,只怕與她所吞噬的那道獸魂也不無聯繫。”玄武碩大的腦袋晃了晃,“這估計就是你們人類說的傻人有傻福,這頭小傻豬,怕會是我們五獸中第一個達至元神境界的小傢伙。”

小血兒抿抿嘴,看了一旁繼續昏睡的蘭軟軟,“這小豬兒,果真太想變成人了。唉,豬心萌動哪。”要知道元獸即使達至元神境界,也鮮有元獸願意化爲人形。一來是元獸本身的傲氣和尊嚴,二來是隻有本體才能發揮最大的戰力。

玄皇眼中盡是笑意,口中喃喃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鵬王冷哼了一聲,不無陰翳地道:“天殺的吞噬神豬一族,別人千辛萬苦地潛心修煉,這幫好吃懶做的傢伙,光填肚子就能漲修爲,還有沒有天理?跟她不勞而獲相比,修煉還有個屁意思。”

玄皇瞥了鵬王一眼,慢條斯理地道:“金毛,你就別跟着瞎嚷嚷。你難道不知道吞噬一脈在遠古之時地位何其卑微?他們一族天生遲鈍老實,有多少族人淪爲他人的盤中餐。天道循環,他們終究還是延續了下來,更是憑着自己的本性逐漸形成了他們一族特有的功法。沒有任何成功是偶然的,是無需付出代價和努力的。”玄皇哼了一聲:“我勸你還是好自爲之,口淡了就吃點鹽去,省的禍從口出,你可別忘了,當初你金鵬一族對上吞噬一族吃的虧有多大。要知道以後的曼珠,可不是當初那個吞噬神豬一脈的族長可以比擬。”

鵬王生生噎住,扭頭不語,卻不得不承認玄皇雖然說得不氣,卻句句在理。

鵬王一番話,原本說得各個辛苦修煉的武者情緒低落,可玄皇的一句話“沒有任何成功是偶然的,是無需付出代價和努力的。”卻將衆人所有的不甘拉了回來。

所有人的眼神再度集中在光幕內的那個挺拔的身影上。那叫人心生感慨的銀髮,還有男子身上淡淡流轉的一股叫人不自覺信服敬仰的堅如磐石的氣質,又是經過多少錘鍊和沉澱才能夠達此境界?

光幕內墨言和石靈的的交手已經呈白熱化。

墨言和石靈的交手是最原始的拳打腳踢,只可惜那速度之快,動靜之大,一拳一掌,幾乎是撼天動地之威。

山谷的周圍所有的山脈滿目蒼夷,甚至有個別已經被夷爲平地。除了被墨言的光幕罩住的這一方,方圓數千米內的地面早已塌陷出無數幽深洞口。

玄武看着遠方的纏鬥,頗感不解地道:“爲何主子總怕傷了他似的,下手確有一絲保留。”

聽到玄武的話,落九天的眼中閃過一抹感激之色。墨言未下狠手,正是爲了還他方纔斷臂救人之舉。

無意中看到落九天的神情,酥酥心下了然。她一向心軟,與耀北辰既無舊怨,又無新仇。十荒境歸來後耀北辰的種種心狠手辣,無非也是受到石靈魂魄影響的緣故,與齊芙的原本的心胸狹隘,惡念早生有所不同。如若可能,自然亦不希望他無辜慘死。

多次的碰撞和交手,石靈自然也感覺到了墨言頗爲束手束腳的現狀。

石靈桀桀而笑:“墨言,我的這具身體對你的女人果真有那麼一點覬覦之心。天下最出類拔萃的男子都對她心存旖旎之思,早知道當初在十荒境我就該先下手爲強,也嚐嚐這我見猶憐的女子是如何的蝕骨。”

墨言的眼中的風暴開始聚集,體內的雷元丹在瘋狂地咆哮。墨言怒了,當真怒了。

黑壓壓的雲朵開始聚集並且劇烈地翻騰,相互交織着糾纏着,偶有幾道電閃雷鳴破空而來,迸射出極其耀眼的光芒,讓衆人看得頭皮發麻,心悸不已。

耀北辰眼色低沉,下垂的眼瞼卻掩蓋不住那一閃而過的驚色。如果他與墨言繼續纏鬥下去,很有可能他能安全無虞並伺機逃走。但石靈無法忍受再次空手而歸。

墨言與他的交手,憑藉的僅僅是他自身的雷元力,絲毫未曾動用過沌蒙之氣和吞噬他的那部分力量。僅憑雷元力便能頗佔上風,這卻是石靈始料不及的。

眼前這人太強大了,強大到遠超出石靈的預計。他必須逼得墨言動用沌蒙之氣或他的那部分力量,他才能夠動用秘法,逆轉形勢,將屬於他的力量收回。

這也是石靈最終鋌而走險,激怒墨言的無奈之舉。他要的,就是逼出墨言動用屬於他的力量。

可他沒有想過,至始至終,墨言從未想過打斷體內沌蒙對石靈的同化。打發這樣的宵小之輩,他墨言,自問還做得到。

可墨言沒有料到的是,當體內的雷元丹開始高速旋轉的時候,似乎有某種東西已經超出了他可控制的範圍。

他身上的雷力越發的磅礴,越發的澎湃。

上空天穹,相較於方纔兩人交手時的狂風亂作,風起雲涌,顯得開始平靜了下來。

當一道明亮到叫人閉眼的強光閃過之後,整個天空,不知從何時起,已經完全被積雲覆蓋。

玄武等人,眼帶驚恐地望着威壓漸盛的天空,開始緩緩地繼續往後退。

墨言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一人,冥冥中,體內的雷元丹與天上的劫雲相引相牽,這種感覺,異常的奇妙。

滾滾的雷雲,千奇百怪,越聚越多,越積越厚,整個天空彷彿要塌下來了一般。雷雲之上,電流不停地劃過,蘊含了無數雷力,轟隆隆的響聲不斷傳出,天地開始搖晃。

蘭澤圖難以置信地喊了一句:“元神應劫,在這個時候?”

所有人不約而同停步,一顆心被狠撞了一下。在與耀北辰交手的這千鈞一髮之時,墨言然要應元神之劫。誰都知道應劫之時,面對這毀天滅地的劫雷,自身難保猶未可知,怎的還有餘力與耀北辰糾纏。但願這雷劈下之時,順道把耀北辰也給劈成灰燼。

此刻所有人的心底當真是百味雜陳,憂心忡忡。

唯有酥酥一臉篤定地看着墨言。當年在碧血池底,玄皇應劫之時,墨言以凡體之軀,硬扛無數道劫雷猶自淡定自若,而今他身負雷元力,與劫雷同出本源,更該是如魚得水纔是。

她的男人,在任何時候,即使命懸一線,堅持到最終勝出的信念從未動搖過。

紫血槍一聲悠長的鳴音,驀地破體而出,帶着千鈞雷力直插入天。

石靈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不!”一聲驚呼傳遍山谷。

這一瞬間,整個大陸漆黑一片。

所有人看到了在黑暗中,有一個銀色的小球,如同心臟一般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跳動。一銀髮墨衣的清雋男子,閉着雙眸,緩緩走到了那銀球的跟前。

屏住一切呼吸。

空曠無垠,無盡的孤獨和寂寞,想要毀滅一切的情緒瞬間瀰漫在墨言的心頭。

就在這種念頭開始在他的心間翻滾叫囂,就在墨言緩緩擡起右手的時候,酥酥的聲音卻如同黑暗中的一道白光,“墨言。”

墨言猛地睜開雙眸,才知道原來是沌蒙用酥酥的聲音將他喚醒。

“沌蒙,這?”墨言在意念中發問。

“造化,福緣。”沌蒙似乎頗不平靜,沉默了片刻,方纔緩緩出聲。

感受到墨言的不解,沌蒙的聲音人性化地多了幾分感慨:“天地始,有生自有滅,有創造便有毀滅。我乃天地間第一道本源靈氣,延伸成無數種靈力,滋潤世間萬物。而天地間的一切,總不會無休止,無間斷地發展強大。就如同俗世間的王朝更替,毀滅往往伴隨着新生。於是,與滋養萬物力量相對而生的便是毀滅之力。而雷之力,便是這毀滅之力的本源。懲戒之力,動的便是生的根本,滅的秩序。”

就在沌蒙的聲音響起時,墨言體內的雷元丹緩緩飛出體外,在那銀色小球周圍旋轉,猶如孩童圍着大人轉,極盡親暱。

“你獲得了我的認可,又陰差陽錯地在前世應劫之時煉成了這世間獨一無二的雷元丹。這道雷之本源,大概是受到了這兩種召喚和吸引,出現在了這裡。”沌蒙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激動,“獲得它,便獲得真正的懲戒之力,也將是一切秩序的毀滅者。”

可根本容不得墨言思考和決斷,雷元丹驀地與銀球相融,隨着便消失不見。

墨言的額頭出現了一道閃電的紋路,隨後又沒入不見。

而在墨言的腹間,一顆銀色的小球緩緩旋轉,那屬於石靈的力量,竟恐懼地輕顫着,沒有絲毫反抗地與沌蒙相融。

墨言睜眼之時,天地重新亮了起來。

整個空間所有的雷力,仿若是他手臂的延伸,只消他神念一動,這片大陸的任何一處地方都能降下或強或弱的雷劫之威。

伏獸山谷所有人都望着空中的墨言,包括元皇在內,所有人都有種頂禮膜拜的衝動。

而酥酥胸前的鱗片,更是金光大盛,似乎要與墨言分庭抗禮的不服氣的模樣。

墨言回頭,看着酥酥的方向,沒好氣的低喝一聲:“臭小子,滾回去,少在你爹面前耀武揚威!”

就在所有人要屈膝跪下之時,墨言的雙手一展,一拂袖,那漫天的劫雲即刻便褪去地無影無蹤。晴天朗朗,所有的威壓瞬間消失。

看着眼前此刻正瑟瑟發抖的耀北辰,墨言冷哼一聲,紫血槍一聲低鳴,如同晃閃而過的一道電擊,直接穿透了耀北辰的腦門。

天星一行禁不住低呼出聲,一臉絕望。可當耀北辰的身子被他們接住之時卻發現,耀北辰的頭部並無任何傷口,整個人呼吸安穩,仿若已經陷入了沉眠之中。

墨言的身子悠悠然落在玄武的背上。

所有人,包括墨家長輩,均後退數步,無法消除心中那翻騰的敬畏之情。

唯有酥酥,淺笑如昔,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夫君,天色已晚,是時候回家了。”

“正是!”墨言牽過酥酥的手,順勢將酥酥攬入懷中,傳言道:“爲夫想念娘子的手藝了。今晚,定要滿足爲夫的口舌之慾纔是。”一語雙關,卻讓酥酥羞紅了臉頰。

“小血兒!”墨言一聲喊叫,小血兒一臉雀躍的躍身而至。

回頭看着惠武蘭等人,墨言溫和道了一句:“孩兒先行回去。”

坐在小血兒寬厚的背上,墨言低笑一聲:“小血兒,回家!”

再一次的一語雙關。他們還有一個家在另一個世界,相信重逢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被墨言喊到名字的小血兒雄赳赳氣揚揚。除了曼珠還在不省人事中,玄武和玄皇均一臉失魂落魄,似乎能夠成爲墨言的坐騎,揹着他回家是多大的榮耀一般。

而那句孩兒先行一步,卻讓墨家長輩恍惚了半天。這個無所不能,俾睨天下的男子可是自己的後輩哪。感受着周圍衆人投來的或豔羨或敬畏或忐忑的目光。墨家幾位長輩腰板挺得筆直筆直的。墨仲御更是哈哈大笑,大喝一聲:“今日凱旋而歸,我墨家做東設宴,無醉不歸!”

一個月後,墨家舉行了墨言和酥酥的大婚。只是這次婚禮並非在京城墨家舉行,而是在萬里之遙的十荒境。

能夠參加大陸上唯一一個元神,甚至是超越元神存在的婚禮,簡直就是莫大的榮耀。即使進不了十荒境,在外頭感受一下氣氛,也是不可多得的幸事。如果不加以限制,怕是連平民,也會蜂涌而至。

而如果因爲人員繁雜引起墨言的不滿,那就是莫大的罪過了。於是乎,天星和元月相繼在國內進行了一場名額爭奪戰,其規模不下於以前的兩國大比。唯有在比拼中勝出的佼佼者,方有趕赴十荒境的資格。

而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這樣的爭奪戰最後竟形成一種傳統。每三年舉行一次,每次的爭奪異常激烈,因爲獲勝者,將能夠進入三年一開的十荒境,獲得墨言在武學上的指點。

這一次的大婚,遵循了墨言和酥酥前世的婚俗。拜了天地,拜了父母,夫妻對拜,送入洞房。只是這洞房,借元皇十個膽子也不敢去鬧。

墨言和酥酥的婚房竟別緻地建在海底。此刻的酥酥,感覺猶如身處在神話傳說中所謂的龍宮一般,說不出的神奇和美麗。墨言和玄武用海底的植物,貝殼建造了這樣一間偌大的房子。

打開窗戶,能夠一覽無遺海底美不勝收的景色,那潺潺流動的海水,卻未曾溢入窗口一點一滴。

房間內,除了那一對紅燭,數十顆碩大的珍珠將房間照的亮如白晝,那明亮而又溫柔的光芒,讓酥酥的心,瞬間便醉了。

珍珠皎潔,燭火妖嬈,身邊的女人,更是兼顧了這兩種別有韻味的氣質,讓墨言一時之間心旌神搖。

雙脣相接,一如既往的溫馨和動情。墨言的脣帶着叫酥酥心跳加速的霸道和佔有,輾轉流連。這段時間所有的念想和渴望,都在此刻爆發出來。

墨言將酥酥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他的手,輕輕探入了酥酥的衣襟內,覆蓋住了那因爲孕育孩子而更加豐盈的地方。

或輕或重的揉捏讓越來越敏感的酥酥難耐的挽住了墨言的脖頸,紅霞瀰漫她整個臉頰和脖頸,就連呼吸,也開始急促。

可就在此時,一道金光再度從酥酥脖頸上的瀾海珍珠散發出來,一股巨力,直接衝向墨言。

酥酥一臉潮紅,諾諾道:“我一心跳加速,心神不穩,這小子總會出來一探究竟。”

突如其來擾亂的力量讓墨言冷哼一下,額頭那閃電的紋路一閃而沒,“臭小子,滾回去,你有完沒完,盡瞎搗亂。”

一向溫文爾雅的墨言難得有此刻的氣急敗壞。任誰和娘子你儂我儂,極盡溫存甜蜜之事時突然被打斷,總會惱羞成怒。

那道金光嗖的一聲竄了回去。墨言甚不甘心,亦不放心,直接將酥酥的項鍊取下,丟到了桌面上。

“墨言,那可是你送給我的,我要時時戴着。”酥酥柔聲道。

“明天爲夫再爲你做上一條新的,這一條,”墨言瞥了一眼,“直接鎖到櫃子裡,省得整天給他老子我添亂。”

桌上的金色鱗片低嗚了幾聲,聽着甚是委屈。

羅帳內,百媚生,春魂亂。

即使懷有身孕,酥酥的腰肢依舊柔軟得不可思議,如玉般的肌膚在珍珠柔光的映襯下雪瑩瑩的叫人目眩神迷,眸子如黑水晶般漆黑閃爍,豐潤的雙脣揚起誘人的弧度。

所有的姿態,在墨言的眼裡,便是“願君多采擷”的極致邀請。

他俯身,吻上了她的脖頸,大手順着她的鎖骨往下,覆蓋了那綿軟的渾圓。

屋外的海水在一波又一波無休止地盪漾着,屋內的人兒也一樣忘情的放縱着。

數月之後,掌控了雷力本源的墨言已然能夠引動雷劫,打出空間的出口。經過一段時間在虛空的摸索和徜徉,墨言已經確定了前世空間的方向。

而他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出發了。

當墨家的長輩們聽到了這段前世今生的故事後,難以置信後便是無盡的感慨和感動。

握着楊彩英的手,墨言的眼中神采灼灼:“你們會多四個孫兒,曾孫兒,還有我的徒兒。等我們歸來,纔是真正的一家團聚。”

楊彩英抿抿嘴,有些失落地道:“言兒,我們不能隨你們一起過去麼?才團聚不久,就又要分開。還有酥酥腹中的孩兒,奶奶可盼着能夠第一眼看到他出生。”

墨言輕笑一聲,“空間亂流橫生,而且從來只有晚輩拜見前輩的道理。你放心,酥酥肚子裡的小傢伙不是凡夫俗子,孕育的時間也有所不同。我保證,我們會如期趕回。”

既是墨言這樣說,墨家長輩也不再執拗。墨家長輩不知道的是墨言心中同樣有着忐忑和不安。二十多年了,如今回去,天罰山又是怎樣的風景,珠珠他們,是否容顏依舊,抑或是已然年老。可無論怎樣的變化,都改變不了他們是他和酥酥日思夜想的人這個事實。

風雲雷動,墨言和酥酥牽着手,邁入了空間的出口。玄武三獸,除了還在沉眠的曼珠,其他都躲進了紫血槍同行。

酥酥的脖子上,依舊戴着那串有着金色鱗片的瀾海珍珠。那天過後,墨言說到做到,重做了一條,可如今要穿過空間亂流,這小子便又派上了用場。要不,他爹墨言說什麼都不願意天天與娘子在一起的時候多個討厭的偷窺者。

天罰山脈之巔,一男一女正在山頂舞槍,女子一柄玲瓏魚玉槍,舞得氣勢滔天,舞得極盡瀟灑。

剎那間,天空雷聲隱隱,劫雲疊疊。收槍而立,墨珠珠望着虛空,一臉憂色地道:齊棠哥哥,如此異象,猶如當日父親孃親飛昇之時,莫不是又有高人應劫?”

與她並肩而立的俊朗男子輕輕攬過她的腰肢,眼中除了凝重,更多的是緬懷,“希望有一天,我們也能破虛而去,尋找師傅。”

當劫雲散去,空中卻出現一個偌大的黑洞,一男一女攜手邁步而出,衣裳雖有些許狼狽,卻絲毫掩蓋不住其高雅之資。

這一望,卻讓天罰山巔的齊棠和墨珠珠看傻了眼。

“師傅,師母。”

略帶哽咽的聲音,“爹,娘!”

儘管容顏有所改變,但這種血脈相連的感應和悸動,卻是任何力量亦改變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磕磕絆絆一路走來終於完結了,心情很複雜,好像少了一份依託,少了一對曾經在我心裡是那麼熟悉的角色。

一路走來,謝謝諸位不離不棄的陪伴和支持。你們給予我的這份關愛和理解,是我寫文過程最大的收穫。

鼻子有些酸,雖然我們不曾見過面,也不曾私下像朋友一樣在網路上,電話上聊天,但在我心底,這份情誼會永銘於心。

週日會將番外上傳,順便上傳新文《憨妻悍夫》,關於雲妖孽的兒子云小三的故事,也期盼能夠得到大家的繼續關注和支持。

明天就是兒童節了,儘管童年已是久遠的過去,也祝願大家都能保有一份純真而快樂的心。

高考也臨近了,看到留言知道還有好幾個爲高考拼搏的讀者,祝願你們像墨言一樣旗開得勝,心想事成!

最後還是要附上專欄一個,請大家幫忙收藏,謝謝諸位!咱們番外和新文繼續把酒言歡,不見不散!

境十四夜授藝境一百境二十懲公子境七十一境六十九境五初相見境九十五境七十一境二十九靈閉體境七十三境九十九境五十五一解心結境二十七心相印境七十境十六契靈秀境一百零二境六十境四十詭雲布境七十四境七十四境二十二墨家堡境十復元丹境一百零一境十八神才酥境六情相悅境八十五境六十境五十九三獸齊出境八十二境三十六五人組境四十二絡紗國境四十三爭鬥起境二墨家人境八十境九十境三十祖神龍境九十四境三十八調虎計境七十三境七十境五十五一解心結境十六契靈秀境十復元丹境六十四境七十四境八十境二十七心相印境十八神才酥境六十二境十六契靈秀境七十六境三十祖神龍境六情相悅境五十八境二十一動情時境十四夜授藝境二十五敵襲至境四十五爭鋒對境五初相見境六十三境十復元丹境八洪荒獸境八洪荒獸境一墨家村境六十七境四十一殺與醒境七十七境五初相見境八十四境四十五爭鋒對境十復元丹境二十懲公子境九十九境六十三境六十六境六十九境九十境五十五一解心結境五十六境二十七心相印境六十四境四十八身心相融境七十四境七十五境二十八精銳日境八十一境九十九境三十五神元冠境一墨家村境九十六境三十九神秘人境三十八調虎計境四十九收歸己用境四凝如膏境三命輪轉境八十境一百零三境三十八調虎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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