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處處有驚喜,誰說柳暗花明之後一定是又一村呢,山重水複之後也可能是另一片山重水複,照樣是無路前行。
彼時,宋歆瑜正在客廳看新聞,大概是因爲接手了宋氏很大一部分的運作,本是無心看新聞的她,現在只要一打開電視機,就會換臺看各種財經新聞,竟然也能津津有道的摸索出一些貓膩來。
權震東在廚房忙活,半晌,端出一碗酸辣湯,自從那那日榮媽媽把方法交給他,他已經琢磨了好幾天,今天這碗他挺滿意的,足有九成像極了榮媽媽的手藝。
“酸辣湯好了,嚐嚐。”
他直接把白淨的瓷碗放在茶几上,宋歆瑜正吃着葡萄,低頭看了眼,再喜歡吃的東西天天吃也會膩的,可再看權震東期待發亮的眼神,便也沒說什麼,伸手舀了一勺,送進嘴裡吃着。不能不說,權震東果然精於此道,這碗酸辣湯的口味和榮媽媽煮的幾乎已經差不多了,是她打小就喜歡的味道。
“挺好的,”宋歆瑜說道。
權震東的眼睛便更亮了一些,還想說什麼,家裡連通門房的內線座機響了,宋歆瑜接了,就聽王叔說道:“小姐,有一位許太太找姑爺。”
許太太?宋歆瑜愣了愣,旋即明白過來大概是許夢如的母親,擡眼看了看權震東,說道:“讓她進來。”
“許夢如的母親找你。”掛了電話,宋歆瑜這樣說道,端着瓷碗往餐廳走去。既然是找權震東,她還是迴避的好。
沒一會兒功夫,許夢如的母親衝了進來,高跟鞋踏在地板發出急促的噠噠聲,宋歆瑜不悅的蹙了蹙柳眉,就聽見她帶着哭腔的一聲哭喊,“震東啊,夢如她,她瘋了!”
宋歆瑜不知道權震東是什麼反應,反正她是懵了。她是說過類似如果她是許夢如,估計早就瘋了的話,她也一度認爲許夢如心理扭曲,可現在真的聽到這話,還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好好的一個人,還真的能說瘋就瘋了。
客廳裡,權震東擰眉看着
許太太,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許夢如瘋了,找他有什麼用?他想這麼說來着,可面前的這張憔悴的面龐,讓他又把話嚥了回去,縱然他不喜歡許夢如,可許家夫婦待他是真的很好,這種時候,他不能也不應該說這種話。
“那,”
“走,你跟我去看她,你不知道她誰都不記得了,卻一口一聲的叫着你的名字,權震東,你要還有一點良心,就跟我走。”
母親的力量是偉大的,許夢如的母親也是走投無路了,那麼優秀的一個女兒竟然瘋了,她恨不能也跟着瘋了纔好,可她終究還清醒着,所以,只能厚着臉皮還找權震東,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權震東帶到女兒面前,她就這麼一個念頭。
權震東下意識看向餐廳裡那抹修長的身影,他知道她一定也聽見了許姨的話,可她還是背對着他,沒有丁點反應,他又很痛苦。
“震東啊,就當是許姨求你了,你就去看一看夢如吧,她,她真的,”
“去吧,我和你一起去。”宋歆瑜的聲音突然傳來,擱下碗率先向外走。權震東於是又很糾結,她究竟是怎麼想的?可他還是無從得知,宋歆瑜只是留給他一個背影。
去醫院的路上,許姨像是怕他會逃走拽着他的胳膊進了她的車,宋歆瑜則開着一輛黑色的奔馳跟在他們後面,車子到了醫院,許姨拽着他直往裡面去,宋歆瑜就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面,他幾次回頭,她都是低頭看着路,他根本無從窺見她的神情。
精神科高級病房,滿目蒼白的牆壁,地上去鋪滿了紅色的玫瑰花瓣,只見穿着純白色連衣裙的許夢如盤腿坐在地上,左手拿着玫瑰花,右手一片片扯下玫瑰的花瓣,每扯下一片花瓣,嘴裡還唸唸有詞的說着,“震東他愛我,他不愛我,”並不算小的病房已經積了一地的玫瑰花瓣,角落的一隻花籃裡則堆着玫瑰花枝。
許太太強忍着淚意跑上去扶起女兒,“夢如啊,你瞧瞧,我把誰帶來了,”指着門口站的權震東。
許夢如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來,慢慢偏了偏頭,呆滯的目光竟然也慢慢亮了起來,“震東,你來啦。”
接着推開許太太站了起來,手忙腳亂的順着頭髮,又整理身上的裙子,才向權震東走來,蒼白的臉上帶着奇蹟般嬌羞的笑,伸手拉着權震東的手,連目光都是怯怯的,卻又亮的嚇人,“震東,文姨有沒有跟你說,她希望我能嫁給你。”
這場面,端的是震撼,前一刻還瘋瘋癲癲的人,這一刻卻像是十八、九歲的少女,嬌羞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許夢如的母親激動的熱淚盈眶,整整一個星期了,這是女兒除了震東他愛我,他不愛我說的唯一兩句其它的話。她又怕權震東說出什麼讓女兒受刺激的話,拼命的對他搖頭。
權震東看着眼前這張並不陌生、甚至一度厭惡至極的容顏,他也看到了許姨在對他拼命搖頭,他又回頭去看宋歆瑜,她落後幾步站着,靜靜看着病房裡的畫面,太平靜了,平靜的讓他覺得不安。
“震東,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不想娶我?”大概是他太久沒出聲,許夢如急了,用力抓着他的手,尖利的指甲刺進他掌心,有些疼,可怎麼也比不上心裡的痛。
誰來告訴他,他爲什麼要經歷這一切,誰又能告訴他,他到底該怎麼做?近兩個月的煎熬,他終於看到歆瑜慢慢敞開了心扉,他甚至來不及喜悅,迎接他的又是一波更大的衝擊。
權震東覺得自己真的要崩潰了。
而宋歆瑜,她平靜的面容之下掩藏了驚天的波濤洶涌,她也以爲她和權震東或許真的就能那樣走下去,直到某一天,她會放下心裡的恨,全心全意的愛他。
可一切的一切,終究敵不過命運的安排,造化的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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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現在,她真的不能不這樣想,或許,真的她和權震東真的是不合適,否則爲什麼每當他們嚐到一點點的幸福,等着他們的就會是毀滅性的衝擊。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本章完)